六十一、宠贤妃君王画落梅 除边患天子备亲征

天垂垂凉了，这日夜里，权梦初在乾清宫伴驾，权梦初为朱棣脱下龙袍，扶着朱棣躺在龙床之上，又将被子盖在朱棣身上，“天凉了，老四要细心着龙体。”朱棣一笑，“可贵本日这么早便将奏疏都批阅好了，本日终究能够早些睡了。”话音刚落，只见马煜仓猝闯出去跪倒在地，慌镇静张地说道：“启奏陛下，边关战报，征虏大将军邱福轻敌冒进，中伏身亡，十万雄师全军败没于胪朐河。”朱棣惊坐而起，却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待朱棣回过神来，一掌拍在龙床上大喝道：“邱福，你误了朕的大事了。”朱棣阴沉着脸坐在床头，紧闭双目，一言不发，吓得梦初与马煜不敢出声。俄然朱棣展开双眼问道：“内阁彻夜谁值宿？”马煜赶快答道：“杨荣杨次辅。”肝火中烧的朱棣连龙靴都未穿，只穿戴中衣，起家跣足便走。梦初赶快拿起龙靴递给马煜，“马公公，快。”马煜拿起龙靴便跟在后边。梦初拿起朱棣的大氅也赶快跟上。

朱棣来到文渊阁便排闼而入，值宿的杨荣已然睡去，听得有人排闼而入，坐起家来，见陛下这般模样而来，又惊又奇，赶快起家跪倒在地，朱棣抓狂般地说道：“起来起来，邱福中伏身亡，十万雄师全军淹没，如何办？如何办？如此一来，朕在北方多年的心血岂不付诸东流了。”马煜与梦月朔路跟着跑过来，马煜说道：“陛下，快将龙靴穿上，这一起下来，伤到御足没有？”梦初疾步上前将大氅披上朱棣身上。

朱棣穿上龙靴，披上大氅踱来踱去，“邱福这不成器的，朕再三叮咛，切勿轻敌，他就是不听。不幸大明十万军士的性命，十万啊，勉仁。”杨荣赶快说道：“陛下息怒，既已如此，我们也只能集结雄师再次北征，只是不知谁还能任这征虏大将军，朝中无将啊。”来回踱着步的朱棣俄然愣住了脚步，“朕去，朕去北征。朕必然要得胜，不然朕多年在北方的心血都白搭了。”杨荣疾步来到朱棣身侧，“陛下要御驾亲征？那国事谁来掌管？”“太子监国，杨士奇等留辅太子，你等随朕北征。”“陛下……”不待杨荣再说话，朱棣便说：“别说了，朕意已决。别人去朕不放心。朕要亲身灭了本雅失里与阿鲁台。边疆不靖，朕如何留给太子一个承平天下？如何给大明臣民缔造承平乱世？明平常朝，朕便宣布御驾亲征的事儿，奉告士奇，明平常朝之时，你们几位辅臣要与朕一心。如有反对之声，替朕压下去。”“臣遵旨。”

第二平常朝之前，杨荣见到杨士奇远远走来，便迎上前去，“士奇，昨夜获得的动静，淇国公轻敌冒进，中伏身亡，十万雄师全军淹没。陛下龙颜大怒，深夜去了文渊阁，陛下要御驾亲征。”杨士奇骇怪不已，二人边说着边向奉天门走去，杨士奇说道：“不到万不得已，陛下不宜御驾亲征，可为今之计，朝中并无可用之将，此仗若不能取胜，陛下在北方多年心血将付之东流。陛下要御驾亲征，是想打下一个败仗，树我大明国威，震慑四方，也好清除边疆，护大明国泰民安。只是北征可不是一两日便能班师的，这国事如何办？”“陛下的意义是，让太子殿下监国。”杨士奇思考着说道：“甚好。陛下若不御驾亲征，恐怕汉王便会成为征虏大将军，那样一来，汉王凭军功便又增了谋嫡的筹马。陛下御驾亲征，太子殿下监国，太子的储君之位便更安定。”“咱俩想到一处了。陛下的意义是，本日朝堂之上，我们得替御驾亲征说话。”士奇点点头，“那是天然。”二人说着，便到了奉天门。

朱棣一起疾走，待到了乾清门处，守门的小寺人大喊道：“甚么人这么大胆，入了夜竟敢出内宫？”朱棣大喊一声：“开门，不然朕剐了你。”一名年长的寺人听了此话，细细看去，转头一巴掌打在那小寺人脸上，“快开门，是陛下。”小寺人吓得浑身颤抖，将门翻开，走上前说道：“陛下恕罪……”朱棣一把推开那小寺人，一起疾走至文渊阁。

过了一会，朱棣坐到了龙椅上，正色说道：“鞑靼烦我大明边疆，杀我大明使臣，朕遣淇国公邱福北征，是觉得他久在兵间，必能胜任，没想到，他违弃朕言，孤军轻进。昨夜战报，淇国公中伏身亡，我大明十万雄师全军淹没。”朱棣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朱棣接着说道：“夏元吉，给朕备武刚车三十万辆，军粮二十万石，来年春季朕要御驾亲征。”大臣们听闻纷繁反对：“陛下不成呀，戋戋北虏，何劳陛下屈尊？”“陛下，御驾亲征绝非儿戏，请陛下三思。”“陛下若御驾亲征，我大明谁来主持国政？”朱高煦大喊一声：“父皇，儿臣愿效犬马之劳。”朱棣看了看朱高煦，“你有你的事情，你任副将，随朕一同出征。反对御驾亲征者，便让他带兵北征如何？谁可带兵？”听了此话，满朝文武皆沉默不语，朱棣站起家来，“朕要亲帅全军讨伐鞑靼，朱高煦、杨荣、马煜等随行。皇太子朱高炽监国，杨士奇、杨溥、蹇义、黄淮等留辅太子。”话音刚落，杨士奇说道：“臣附议。”杨荣跟着说道：“臣附议。”几位辅臣顺次附议后，满朝文武齐声喊道：“臣等附议。”

第二日四鼓，梦初唤醒朱棣：“老四，该常朝了。”朱棣醒来见梦初手中拿着一本《漱玉词集》，便问道：“怎的醒得这么早？在看易安词？这易安词多哀婉哀伤，看多了不怕心诽谤怀？”梦初笑笑，“昨夜与老四琴箫和鸣，欢愉得一夜未眠，便拿过这《漱玉词集》读着，等老四醒来。这易安词读起来当真伤怀，李清照与赵明诚那般恩爱，赌书泼茶、相敬如宾，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想当赵明诚逝去以后，李清照是多么思怀郎君。所著之词天然情调凄婉。试问‘海棠还是’，却无法‘绿肥红瘦’，这惜春怜花之情怕与那‘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思君念郎之情是相融相通的。”朱棣笑笑说道：“你们小女子就喜好这类细致哀婉的词。虽豪宕、婉约各有千秋，可比拟之下，朕还是感觉东坡词大气豪宕。朕驰骋疆场数十载，实在听不惯那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晨风残月。’柳永与李清照的词皆是如此。还是东坡词好：‘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骚人物。’多么波澜壮阔。朕记得，我们初见之日，你便猜到了朕的心机，你可真能读懂朕的心机。”“即便是‘大江东去’，却也有‘三国周郎’、‘小乔初嫁’。就似老四普通，纵使纵横天下，君临万邦，也与妾相知相守、琴箫和鸣。”朱棣笑着将梦初揽过来，“是啊，这后宫美人都惊骇朕，对朕恭敬有加，唯独你大胆，把朕当作平常夫君。”梦初笑笑说道：“一会还要常朝，梦初服侍老四换衣。”朱棣点头应允。

待梦初替朱棣换衣、洗漱、梳头结束，朱棣看时候还早，便说道：“时候还早，再陪你待一会。”“那老四给妾画一‘落梅妆’如何？”“朕那里会给女子上妆？”梦初拿起胭脂，“在妾额上画一朵梅花便好。”“那朕尝尝。”因而朱棣用胭脂在梦初的额上画了一朵梅花，梦初拿过菱花镜照了照，“老四的梅花画得真好。”“朕还觉得女子的落梅妆如何难画，没想到就是画上一朵平常的梅花便是了，幸亏朕从小便画梅花。梦初玉肌冰肤，这落梅妆与你甚是相配。”“老四从小便习画梅花，但是碽娘娘的原因？”朱棣点了点头。正在这时，马煜排闼出去，“陛下，是时候常朝了。”朱棣站起家来，“本来本日起得早，偏要让朕为你上妆......”俄然朱棣回过身来打了一下梦初的纤腰，“如果误了朕常朝，朝臣来讨伐你，朕可护不了你。”朱棣说完便大笑着去常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