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葵园
顺手把毯子裹到肩上,也不穿鞋,撩开纱帐就赤着脚走了出去。木制的地板上铺着细绒地毯,踩着非常舒畅。
“老庄头,我是青冽!”
邻近中午,太阳垂垂降低,氛围里开端出现一股炎热。
李莞点点头,拈起一整块青莲酥放进嘴里,高兴的眯起眼:“真好吃!”
“明早用过饭就走吧。对了,你跟鹮语说过了吗?”
*
青冽带着其别人踏入园内,回身道:“本是要等老夫人生辰再来请蜜斯,只是今早传来动静,屈将军日前大胜西番军,战事即将得胜。到时大少爷也会随雄师回都,老爷夫人就想请蜜斯早些归去。”说到这儿,他朝老庄头一拱手,“还请你老去通禀一声,我好把老爷夫人的原话回给蜜斯听。”
小丫头笑嘻嘻的应下,回身跑了。
门别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过几息,鹤望笑着走出去。
老庄头浑厚一笑:“青管事不必客气。您和各位先在停香小筑喝盏茶,我顿时去回了鹤望女人。”
正房是间两层的小楼,楼上是主卧。鹤望端着托盘上了楼。两个大丫环寻芳和撷芳坐在门口做针线,瞥见她出去,撷芳轻声道:“蜜斯还没醒。”
气候恰是垂垂转热的时候,前几天还嫩黄嫩黄的细草,忽的就长成了绿油油的的一片,路旁榕树那日渐富强的枝叶,几近就要把山上这条不甚宽的路遮成树荫。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在午后温馨的山里越来越清楚。不过一会儿,只见一支十来人的马队从山脚而来,径直跑到葵园外才停下。
她把手里端的几碟糕点放在桌上,看李莞正拿着印章看,就道:“珠玑阁的行动倒是挺快,不过两日就把印章刻好了,您瞧着可还对劲?”
李莞把印章拿在手里把玩了半晌,才重新放回匣子里。寻芳打来温水给她净手,又谨慎地把匣子放进书案的抽屉里。
“未时三刻了。”
鹤望应了声,撩开纱帐轻巧的走出去,看李莞侧身躺着,似醒非醒的眯着眼,脸颊微红,粉唇轻抿,睡裙贴在身上,暴露圆润的肩和玉白的小腿,盖在身上的毯子被扯到了地上。
等她走了,李莞又喝了口茶,顺手把茶杯放到中间的矮几,翻了个身,透过绡纱的窗帘看内里,模糊约约能够看到湛蓝的天空和偶尔掠过的飞鸟。她悄悄的发了会呆,大抵过了一刻钟,才慢腾腾的起来。
李莞悄悄一挑眉,伸手拿过来,纤长白嫩的手指在上面摸了摸。触手光滑暖和,是上好的软木,她如许想着把匣子翻开,只见暗红的衬布上躺着一枚拇指大小玉制的印章。
李莞“嗯”了声,半晌后坐起来靠着。
麻衣粗布的店家极少赶上这类阵仗,赶紧上前来躬身回到:“小人不敢当,朱紫请便。”
宽广平坦的官道上不时有行人和车马来往,门路两旁各一排划一的柳树,每棵都有两人合抱粗,长长的柳条垂下来,跟着轻风悄悄拂动。
那行人不一会儿就到了茶棚前,停了下来。世人不由一奇,凡是像如许的人马是不会在这儿歇脚的,而是去前面的镇上,那边有上好的酒楼和堆栈,他们倒是怪了。
车夫拿了个脚凳放好,躬身候在一旁。
大师不由放低了声音看畴昔。
“是鹤望女人拿返来的。”寻芳解释到。
此处已经靠近京都,常有达官朱紫来往,世人也不诧异。再加上那些人穿的只是平常的布衣,马车也是浅显的青帏马车,大师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持续吃喝谈笑。
鹤望坐到一旁的圆凳上,把桌上的几碟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回道:“没别的,大少爷快返来了,青冽特地来护送蜜斯归去。”
李莞把毯子拉到手臂下,仍旧躺着,轻声道:“天热了,人也犯懒。几时了?”
李莞看着纸上的“明葵”二字,对劲一笑:“字体圆润,布局疏紧有致,毕徒弟的技术愈发精益了。”
春末。
老庄头仓猝赶到内园。两个小丫头正在垂花门处玩沙包,看到他就跑过来问甚么事。
鹤望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问道:“东西都清算的差未几了,您看甚么时候解缆,我好去跟青冽说一声。”
李莞正歪在窗边的软榻上昼寝,听到声音就悄悄翻了个身,懒懒的喊了声“鹤望”。
官道拐角处有一间茶棚,建的非常粗陋,此时正有很多赶路的人在内里安息。来这里落脚的满是些不拘礼节的布衣或游侠,大师一边喝着茶水和薄酒,一边说着迩来的新奇事,小小的茶棚里热烈不凡。
青衣人走到一辆马车旁恭敬的说:“蜜斯,请下车。”
“鹤望女人说让青管事稍等半晌,蜜斯歇了午觉还没起。”
青衣人闻言道了声谢,回身使了个眼色,等其他保护将茶棚围了个水泄不通,才从马车高低来两个丫环,拿了用物前去筹办。
李莞闻言道:“你去看一下好了,我身上没劲,不想动。”
李莞不在乎的点点头,喝了口茶道:“晓得了,就你啰嗦。如果鹮语也跟你一样,我还不得被你们烦死啊!”
话音刚落,门开了,老庄头伸出脑袋一看,立马堆上笑,挤出一脸的褶子:“本来是青管事,怎的这时候来了?老夫人生辰不是月末?”说着把门翻开些,让到一旁。
“你去回鹤望女人,就说青冽来了,有事回禀蜜斯。”
鹤望进了右边的耳房,把托盘放在窗边的高几上,叮咛小丫环从柜子里拿出茶叶和白瓷的茶具,手脚敏捷的用屋里备着的热水泡好茶,放在托盘上,和上面本来放着的木匣子一起端着去了正房。
撷芳从隔间的书房拿来印泥和纸,她把盖子翻开,内里的印泥竟是浅淡的紫色,模糊另有一股纤细的香味。
寻芳和撷芳闻声端来温水给她洗脸。
李莞“噗嗤”一声笑出来,附和的点点头。
李莞问:“青冽说甚么了?”
洗好脸,李莞走到桌边坐下,一眼看到那只小匣子。
小丫头脆生生的说完,老庄头立即去了停香小筑。
她把那印章拿起来,对着光细细的看,只见玉质通体透白,毫无瑕疵,光芒下闪现出温润的光彩。
老庄头悄悄的站在门外等,一向到小丫头返来。
青冽笑着点点头,动员部下去了停香小筑。
李莞把印章翻过来看底下刻的字,指腹从上面抚过,笑着说:“看着不错。把我的印泥拿来。”
只见为首的一个青衣人翻身上马,走上前来抱拳道:“我家仆人腹急难忍,不知可否请店家行个便利?”语气虽平和,却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
她口中的毕徒弟是珠玑阁的大徒弟,毕安。
鹤望笑着应了,回身出去。
明苑是个不算太大的院子,但修得非常精彩高雅。最内里是个小花圃,恰是姹紫嫣红的时候,屋前两排缀樱树,纷繁扬扬的浅紫色花瓣落了一地,衬着路上嵌的玉白鹅卵石更显柔滑。
这时从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估摸有十来人,个个都骑在顿时,腰间佩剑,将几辆马车护在中间。
葵园位于镜山右山顶,坐北朝南,分为外园和内园。外园靠近大门处是停香小筑和留芳居,往里是通雅堂、绣景轩,过了垂花门是内园的镜湖,湖东就是园子的主居——明苑。
鹤望看她缓过神来就道:“青冽到了,正在停香小筑等着。”脸上带着笑,像是早晓得青冽会来似的。
茶棚里的客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等她把纸铺好,李莞拿印章沾了印泥往上面一按,纸上就留下一个印记,色彩虽淡,却可贵的笔迹清楚,没有一点晕染。
鹤望赶紧倒了杯茶递到她手边,她接过喝了口,暴露舒畅的神采,眼神也清了然些。
珠玑阁是都城最好的技术坊,小到刻章装裱,大到建屋构园,无一不精。月前,李莞偶尔得了块上好的玉石,一时没想到用处;刚巧几日前她的印章摔破了一角,就把那块玉石送去珠玑阁,托毕徒弟重新刻块章。她之前那块也是出自毕徒弟之手,比拟之下,现在这块倒是更精美些。
顿时的十来小我飞身上马,行动利落,整齐有序。此中一个穿青灰色麻布衫的男人上前叩门,几息后门内传来应门声:“内里是谁?”
“明天就给她送了信,让她在都城等我们,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疯呢!”鹤望想到鹮语跳脱的性子,不由点头。
她从衣橱里重新拿了条更轻更软的绒毯给李莞盖上,又把地上那条捡起来搭在衣架上,笑着道:“蜜斯明天歇的倒是比平常久一些!”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人端着个托盘,脚步轻巧的穿过花圃,沿着鹅卵石路往里走,路上的丫环婆子纷繁蹲身施礼。她个子挺高,穿了件茶青的裙子,显出盈盈的腰身。细眉杏眼,面色红润白净,唇不点而朱,恰是老庄头口中的鹤望女人。
鹤望倒了杯茶给她,轻声责怪道:“蜜斯,谨慎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