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春风无痕
他本来生得都雅,现下暴露顺心笑意,兼之目光和顺似水,更是清逸俊美,让人不敢直视。春晓被他定定望着,只觉一阵晕眩,只得闭上眼睛,双手掩住本身阵阵作烧的脸庞……
春晓一张俏脸顿时红透,陈松朗趁机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先自穿好衣衫,又俯身要帮春晓穿鞋。
春晓不觉有些气恼,从他怀中挣出,瞪着他说道:“你此人好会推委,当日在花姐姐店中,我那般难过,你却还是吞吞吐吐,各式敷衍,而后更是不告而别,还留下一只银锭羞臊于我……”
春晓并不买账,撇嘴说道:“那好,陈探花,方才你口口声声说你儿子如此,我且问你,你又筹算给他取个甚么名字呢?”
陈松朗顺势将她的手抓住,浅笑说道:“夫人既然催得紧,那便干脆简朴些,就叫做'陈褚卫'罢。”
想起陈夫人昨日言行,春晓苦涩一笑:“不必探了,她已明白说过,要出帮助我筹建医馆,对迎亲之事却绝口不提……”
陈松朗唬得连连点头:“不不不,春晓,我绝无此意啊,我,我是见那店铺买卖冷僻,眼看着又快过年了,这才……”
春晓又气又笑,俄然想起甚么,回身问道:“松朗,芷萱姐姐的女儿'浥尘',是你帮着取的名字吧?”
陈松朗略想了想,展颜笑道:“不怕,陈虎乃是我的亲信,他既随你前来,此事便可转圜。我有位老友,在城南另有一处空置院落,我们先去那边安设下来,只让陈虎归去报信,待过上些光阴,我借着归去送药的机遇,再渐渐劝说于她……”
说罢,他牵起春晓,独自下楼出门,来到梨香院外的大街之上。
春晓不肯转头,只轻声叱道:“呸!谁是你的新媳妇,红口白牙,好不知羞!”
春晓干脆不再理睬,顾自说道:“这个名字既有典故,又清爽高雅,当真不错。”
凌晨,春晓被啁啾的鸟鸣声唤醒,刚动体味缆子,就落入一个暖和的度量当中。昨夜各种突然涌入脑海,她忙回身背对着他,羞得满面绯红。
见他当真怕惧,春晓玩心顿起,嘟嘴佯嗔道:“我不管这些,我只知你现下与潋滟相好,又与那尚书之女有了婚约,何况方才你已然举步向前,我们便遵循先前所说,男娶女嫁,再不相干。”
春晓羞得要将双足缩回,陈松朗却将她的纤足握住,低低笑道:“新婚之日,夫君要帮新妇穿鞋,这但是前人定下的端方……”
春晓仓猝掩住他的口唇,贴进他的怀中,久久不语。两人密切了一会儿,春晓俄然想起甚么,昂首问道:“那吴尚书现下待你如何?还逼着你娶他的女儿么?”
见春晓被她笑得羞窘,陈松朗上前牵住春晓双手,柔声说道:“这有甚么,你我两情相悦,又不是甚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到此处,他竟当真计算起来:“唔,我本年二十有五,到我四十岁那年,我儿子便已学成,再早早帮他定一门婚事……再如何蹉跎,待我到了五十岁,也能抱上孙孙了……”
陈松朗听了沉吟半晌,决然说道:“不,春晓,你还是随我回家去吧。”
春晓闻言缓缓点头:“不……当日与那位老者一席长谈,令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春华现下大了,多些历练也好,只是,松朗,还要烦请你差人看着,莫要复兴波澜……”
陈松朗闻言变了神采,惶恐说道:“我为此被放逐三年,已然将他的恩典都还清了,何况现下贱连此处,亦有自毁名声、掩人耳目之意,他若再提起,我只一力回绝便是……春晓,你如何俄然问起这个,你,你该不会又恼了我吧……”
恰在此时,榻边的红烛蓦地爆出一朵烛花,陈松朗昂首看看,旋即低头向春晓笑道:“红烛亦来报喜,想是彼苍怜我一片痴心,春晓,你我历尽盘曲,今时本日,你还要回绝我么?”
听春晓说了事情颠末,陈松朗眉头皱得更紧,久久不语。
陈松朗此时如梦方醒,皱眉说道:“是了,昨夜先惊后喜,竟然忘了闲事。春晓,我不是拜托了青源兄弟前去策应于你么?你又如何会寻来此处?”
两人穿戴划一,陈松朗出去开了房门,潋滟款款出去,看看这个,又看看阿谁,顾自掩口轻笑。
很久,他才情忖着说道:“遵循我娘的心性,断无等闲松口的事理,春晓,你还是在此处暂避几日,待我归去探了究竟,我们再做筹算。”
春晓闻言一怔,旋即想起“冯陈褚卫、蒋沈韩杨”,不觉发笑说道:“好,陈松朗,本日之事你可记着,今后再想给他改名,倒是千万不能的了……”
说着,她从陈松朗怀中摆脱,起家便走。陈松朗仓猝将春晓拉住,细心看她神采,模糊看出端倪,气得在她臂上悄悄一拍:“你又戏弄我,今后若当真将我折磨死了,看你到时找谁哭去!”
他的行动极尽和顺,只在春晓挣动之时才加些力量,春晓几番挣扎无果,只得怒瞪着他说道:“陈松朗,我当真要恼了,你还不罢休么?”
潋滟固然说得直白,却句句说在春晓心上,但她晓得陈松朗顾虑母切身材,不欲爱报酬难,便忍下委曲,抢先答道:“我倒感觉松朗言之有理,陈夫人上了年纪,这些年又一向病着,还是莫要与她强辩的好……”
说到这里,他又堪堪愣住,感喟说道:“罢了,你说得不错,一向以来,世人皆对我多番谦让,我是在理惯了的……只是春晓,我对你的情义彼苍可鉴,今后若再负你,便让我顿时……”
潋滟此时插进话来,撇嘴说道:“陈哥哥,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已经让春晓姐姐委曲了这么多年,现下又占了她的便宜,还管他甚么娘亲老子,尽管迎娶进门便是,我却不信,你若日日不离姐姐摆布,你娘她还能当着你的面将春晓姐姐掳去卖了不成?”
春晓听了,挥起一拳打在他的肩上:“清楚是你技穷,还在这里故弄玄虚!说吧,你们陈家究竟施贿了考官多少银钱,才得了如许一个名不副实的探花郎?”
两人正在谈笑,门上俄然传来几声轻叩,只听潋滟抬高声音,忍笑说道:“趁现下大师仍睡着,二位先放我出来吧……”
见他们出来,陈龙陈虎顿时现身,很快唤来车马,一行人直奔陈家而去。
车厢以内,陈松朗紧紧牵着春晓双手,颠末一间学馆,俄然低声说道:“是了,春华之事我业已晓得,我差人暗中探听过,那拾荒老者固然行迹诡秘,但仿佛很有些来源,并且看他的招法技艺,确切分歧平常,春华随他学艺,想来不致出甚么差池……若你还是放心不下,我便带人去将春华接来,找都城最好的郎中上门诊治……”
陈松朗悄悄揽住春晓肩膀,打趣说道:“那是天然,现下春华既当了我的小舅子,哪有未几番庇护之理?何况家有悍妻,倘若真出了不对,我受些皮肉之苦也就罢了,只怕你到时负气出走,连孩子也一并带着,我不就要孤傲终老了么?唉,真是想想都觉不幸……”
陈松朗皱眉思忖半晌,非常当真地答道:“青源兄弟一贯莽撞,除了自家媳妇以外,诸事皆不放在心上,梁女人又生性狷介,不问俗事,亦不似你这般事事力图上游,兹事体大,陈某不敢冒昧,需得几次考虑,如许吧,待今后凤冠霞帔,迎你进门,我们伉俪再好好筹议……”
说到此处,陈松朗伸手理着春晓鬓发,在她腮边印下一吻,低声说道:“而后我深觉愧对于你,若非当日在吉利镇见到,只怕此生都没有再去寻你的勇气了……但是,但是你那天却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我,我……”
潋滟听了轻嗽一声:“好啦,你们莫要只顾着卿卿我我,先想想此后的筹算吧。”
陈松朗将春晓抱得更紧,低低笑道:“你不认我,我却需得认你,如果送子娘娘保佑,待到来岁开春,我便能当爹了罢。”
陈松朗闻言对劲洋洋:“那是天然,想我陈松朗才高八斗,自孺子试起便常常名列榜首,我这个探花可并非浪得浮名……”
二楼纱帘以后,潋滟目送春晓乘坐的车马远去,自嘲地低低苦笑,掩去满眼欣然。
见春晓暴露惊奇之色,他上前握住春晓双手,苦涩说道:“诚如潋滟所言,数年以来,皆因我一味谦让,才会与你数度分合,我倒不是再不爱惜娘切身材,只是,只是我再不肯、也再不敢跟你分开了……”
他旋即双臂发力,将春晓拦腰抱起,滑头说道:“你方才不是申明日便要嫁人么,现下红烛暖帐,我又在此,便无需比及明日了罢……”
陈松朗见状轻笑出声:“别人家的新媳妇,都是早夙起家,端茶熬汤,奉养得夫君熨熨帖帖,如何到了我这里,不但汤水无着,竟连个正脸也不肯给呢?”
陈松朗悄悄点头:“是啊,此事我也听青源说了,可见你我心有灵犀、良伴天成……”
春晓并无防备,刚要挣扎,已经被他抱进阁房,悄悄放在锦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