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世
伯弈的一席话,让月执子心中五味杂陈:“休咎来兮,避之不得。罢了,即然你心已定,为师又何必固执不肯罢休。”
“你觉得师公为啥让我们续值?必定也是故意的。”
见伯奕一去,无忧从速从大石后闪了出来,幸亏带着沉香珠隐了气味,要不早被师父逮到了。
伯弈素手执黑不落,略微沉吟道:“徒儿打小山中修行,得师父亲授,习一身本领,现在仙界常常谈及也是多有赞誉。然徒儿克日细想之,在这仙寿绵长的八千年里,除修习打坐外,只知每日阅书下棋,闲时得会仙友夸夸其谈一番,却从未为这人间极力经心。如此一想,心中有愧,总觉负了六合所赐,负了师父教会,更负了本身日日修习的苦心。”
平日与无忧要好的师兄弟、同门的长辈、梨落师伯及龟神仙等皆来与无忧话别践行,便连夙来仙务繁忙的两位师伯都顺道来瞧了瞧,送了些宝贝丹丸,又是啰嗦的好一番叮嘱。
见月执子还是一副淡然模样,无忧恨得牙痒痒。
伯弈前脚一走,那羽灵殿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清宗世人的存眷中,又过了几日,当无忧都快存满一承担的吃食时,月执子方才唤了伯弈前去。
无忧扬脸道:“还是无尘师兄最体味我了。”无尘笑了笑:“你总不能日夜不眠不休地守在这里吧,再说,小师叔他不但能驭剑,还会唤云,你肯定他就只会从正门收支?”
无忧眼眸大亮:“好,那看好师公的重责可就交给最敬爱的师兄们了,而我现在总算能够回房放心安息了。”
二人各自上剑,边行边聊。无言问:“就我俩看着师私有效吗?他会承诺让无忧陪着师叔去?”
无尘转头看向无言:“她一千年没修得仙身,试问这门内弟子中哪另有第二人?她资质不差,或许只是差了经历,你我都曾随师父下山历劫,也知历劫一事于修为精进多少是有好处的。”
月执子明知故问,无忧便与他周旋:“师公,师父是你的门徒,现在你门徒出世,你念是不念?”月执子微默,方朗声道:“自是甚念。”
无尘缓缓道:“走吧,待会被师公发明我们偷偷开溜,保不准又要被罚。”
见月执子松口,伯弈从速道:“谢师父全伯弈之心。”
无言点头:“我不过随口一说,又何必你当真解释,只是若这山中光阴少了小师妹,必定无趣很多。”
无忧大眼灵动,满载着巴望:“师公你乃神仙都会甚念,那忧儿是师父的门徒,忧儿不是更甚念吗,只怕到时会念得茶不思饭不想,念得生无可念那可如何是好?”
寰海中,浊音渺渺、仙雾茫茫,参天古木下闲闲洒洒对坐两人,恰是月执子与伯奕。
无忧撇嘴,无尘轻责道:“若她真说通了,还会抱着承担睡在这儿?”
极渊拍了拍伯弈的肩头,简言道:“好。前路艰巨,弈儿当谨慎应对。”
伯弈长身玉立深躬做辞,长袖大袍随风一展,再无半丝痴缠,掐诀招云,翩然走远。
无忧也耐着性子一一应下,想着一别经年,虽内心更多的是对历劫的等候,但仍怀了依依的拜别之情。
月执子抬目看他:“若平常事,为师定当信你修为过人。但这几日展转反侧,终是难安。如此大事重托,为师想听你一言。”
月执子看着这仙姿卓然的小徒儿很久,目中溢满慈爱之色,终是缓缓闭了目,挥手表示伯弈自去。
“师公也真是,内心的设法总如许迂回讳饰,让人难猜。哎,提及来得给师妹攒些好食,备着她下山吃……”
伯弈悄悄地站在窗前,孩子们的话断断续续地入了耳,他身边的金袍男人低语道:“瞧他们豪情甚好,看着就令民气暖。我那师弟门内的徒儿徒孙们大略都是不错的。”
无尘凝睇着无忧道:“师公不是着我和无言续值吗,师妹还担忧甚么呢?”
这沉香珠本是北地圣君在伯弈修得仙身时送予他的宝贝,佩带了便可全然隐息。但以伯奕的修为隐息那里还需借助外物,他拿着没用便转赠给了无忧。今儿总算是派了用处。
月执子深看伯弈道:“此一去,不得擅使仙法、不得窥测天机、不得擅改凡命,且又身负重托,你可知其艰巨。”伯弈道:“徒儿知难,但定会极力一为。”
三人又在荷池边闲话了几句,无忧方才高兴地回了屋子。无尘望着无忧的背影入迷,无言故作老沉道:“哎,你若不想她去,为何不开口留她。”
其意既决,月执子也不再啰嗦,将此次历劫的来龙去脉细说了一遍,并道:“你此番便是要寻太昊散于各处的四件神器,将它们安然带至玄龙山,再辅以真龙血,重新安定封印。那四件神器的地点只要大抵的方位,为师将晓得的事写在了布帛上。”
她只能持续加油添火,说中月执子的心结:“现在师父单独下山,又是谪仙般的人物,衣食住行俱都无人照拂,行事涉难也没小我分担。师父虽有仙法保身,但碍于天规所限,又不得破戒,有即是没有。加上修道者心胸善念,说不得这刚下山师父就着了好人的道儿。师公就不担忧?”
伯弈坦言:“确然已知。”
被她如此推攘,月执子那里还能装睡,只得从速睁眼道:“你这丫头又在混闹,鬼鬼祟祟躲在大石后现在跳出来所求何事?”
月执子不舍道:“为师只再嘱你,若实有不解之事,不成强争。”
无忧一听,略慌了起来:“师兄说得在理,那要如何办好?”
无忧靠近月执子,用力摇摆着他:“师公,快醒醒。”
伯弈含笑,并不接这话题,只道:“天帝本日所言,伯弈服膺于心。若得尊师准允,伯弈此行下山必定谨慎行事不负所托。”
待叙话一完,梨落便掐诀招云,着无忧带上可隐息的沉香珠,将她藏到澄天寰海的伏天石旁。
月执子黑袍轻扬,执白子而下,淡淡道:“天帝所托之事,你是否已尽知了?”
月执子说着,自袖中取出布帛,交予伯弈,伯弈恭敬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