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烈，字长休，邯郸人。常服黄精并炼铅，年二百三十八岁，有少容，登山如飞。少为墨客，嵇叔夜与之游，烈入太行山，闻山裂声，往视之，山断数百丈，有青泥出如髓，取抟之，斯须成石，如热腊之状，食之味如粳米，仙经云：神仙五百岁，辄一开，此中有髓，得服之者，与六合齐毕。

孔元者，常服松脂茯苓松实，年更少壮，已一百七十余岁。人或喝酒，请元作酒令，元乃以杖柱地倒立，头向下，持酒倒饮，人不能为之也。乃于水边凿岸作一穴，方丈余，止其间，断谷或一月两月而出。后入西华岳得道也。

孔元

东陵圣母

孙登

陈长

陈父老，在苎屿山六百年，每四时设祭，亦不饮食，亦无所修，人有病者，与祭水饮之，皆愈也。

孙登，字公和，汲郡人。无家眷，于郡北山为土坑居之，好读易，抚一弦琴，性无恚怒。人或投诸水中，欲观其怒，登既出，便大笑。尝住宜阳山，有作炭人见之，知非常人，与语，登不该。文帝闻之，使阮籍往观，既见与语，亦不该。嵇康从之游三年，问其所图，终不答，康将别，谓曰：“先生竟无言乎？”登乃曰：“子识火乎？生而有光，而不消其光，果在于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消其才，果在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以是保其体；用才在乎识贞，以是全其生。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子无求乎？”康不能用。后作幽愤诗曰：昔惭柳下，今愧孙登。竟莫知其所终。

樊夫人者，刘纲之妻也。纲字伯鸾，仕为上虞令，亦有道术，能檄召鬼神，禁制窜改之道，亦潜修密证，人莫能知。为理尚清净简易，而政令宣行，民受其惠，无旱暵漂垫之害，无疫毒鸷暴之伤，岁岁大丰，远近所仰。暇日与夫人较其术用，俱坐堂上，纲作火烧客碓舍，从东而起，夫人禁之，火即便灭。庭中两株桃，伉俪各咒一株，使之相斗击，很久，纲所咒者不堪。数走出于篱外，纲唾盘中，即成鲫鱼，夫人唾盘中，成獭，食其鱼。纲与夫人入四明山，路值虎，以面向地，不敢俯视，夫人以绳缚虎牵归，系于床脚下。纲每共试术，事事不堪。将升天，县厅侧先有大皂荚树，纲升树数丈，方能飞举，夫人即平坐床上，冉冉如云炁之举，同升天而去矣。

李少君，字云翼，齐国临淄人也。少好道，入泰山采药，修绝谷豹隐满身之术，道未成而疾，困于山林中。遇安期先生颠末，见少君，少君叩首乞活，安期愍其有诚意，而被病当死，乃以神楼散一匕与服之，即起。少君因而求随安期，奉给奴役使任，师事之。安期将少君东至赤城，南至罗浮，北至大垣，西游玉门，周流五岳，旁观江山，如此数十年。安期一旦语之：“我被玄洲召，本日当去，汝未应随我至彼，今当相舍去也。复六百年，当迎汝于此。”因授神丹炉火、飞雪之方、誓约口诀，毕。斯须，有乘龙虎导引数百人迎安期，安期乘羽车而升天也。少君因而还，斋戒卖于市，商佑六国，或时为吏，或作师医治病，或时煦赁，易姓改名，游行处所，莫知其有道。逮汉武帝之时，闻帝招募方士，特敬道术，而先贫不办合大药，喟然长叹语弟子曰：“老将至矣，死将近矣，而财不敷用，躬耕力作，商佑求钱，必不致办合药，又吾亦羸拙于斯事也。闻天子好道，请欲见之，求为合丹，可得尽情，无求不得，天子中成者成之，不中教者便舍去。吾活着上已五百余年，而不为一权者，必不免于虫蚁之粮矣。”乃以方上武帝，言：“臣能凝汞成白银，飞丹砂成黄金，金成服之，白日升天，神仙无穷，身生朱阳之羽，体备圆光之翼，竦则凌天，伏入无间；控飞龙而八遐已遍，驾白鸿而九陔立周。（宝盖具）海之枣大如瓜，钟山之李大如瓶，臣已食之，逮先师安期先生授臣口诀，是以保黄物之可成也。”因而引见，甚尊敬之，赐遗无数，为立屋地。武帝自谓必能使我度世者。少君尝从武安侯喝酒，坐中有白叟，年九十余，少君言与其祖父游射处，白叟为小儿时，从其祖父，识有此人，一座尽惊。少君见武帝有故铜器，少君望而识之曰：“昔齐桓公尝陈此器于栢寝。”帝按其刻，果齐桓公器，乃知少君数百岁人也。然视之常时年五十许人，面色甚好，肌肤悦泽，尤有光彩，端倪口齿，似十五孺子，诸侯王（上臾下贝）人闻能令其人不死，老更少壮，馈遗之款项无穷，乃密作神丹，丹成未服，又就帝求五帝六甲摆布灵飞之书，凡十二事。帝以元封四年七月，以书授少君，到元封六年玄月，少君称疾，上表云：“陛下思心奥妙，志甄长生，因而招访道术，无远不至，精诚感神，天神斯降，自非宿命所适，孰能偕合？然丹方禁重，宜绝臭腥，汯养物仁，克仙蠢动。而陛下不能绝豪侈，远声色，杀伐不止，喜怒不除，万里有不归之鬼，市朝有流血之刑。神丹大道，未可得成。而臣疾与年偕，今者虚瘵，又不获躬亲，斋戒预睹彭祖丹砂之变，于此邈矣。先师安期先生，昔所赐金丹之方，信而有徵，若按节度奉法戒，尔乃可备用之焉。若郁砂虹飞，玄朱九转，剖六二而流精夺日，探霜雪而月光风卷，盘桓丹霞，沸腾龙虎，投铅锡而黄金克成，刀圭入喉而凋气立反。尔乃驾神虬以上升，骋云车以涉远，当騐此方之神，将明小臣之不妄矣。”乃以小丹方与帝，而称疾，固非大丹方也。其夜，武帝梦与少君俱上嵩高上，半道有绣衣使者乘龙持节从云中高低，言：“太一请少君。”武帝觉，即遣使者问少君动静，且告近臣曰：“如朕梦，少君将舍朕去矣！”明日少君临病困，武帝自往视，并使摆布人受其方书，未竟而少君绝，武帝流涕曰：“少君不死也，故作此而去。”既敛之，忽失其地点，中表衣带不解，如蝉蜕也。因而为殡其衣物，百余日，行人有见少君在河东蒲坂市者，乘青骡，帝闻之，使发其棺，棺中无所复有，钉亦不脱，唯余履在耳。武帝殊盖懊恨求少君之不勤也。来岁栢梁台火烧，失诸秘书妙文也。

初，少君与议郎董仲相亲，见仲宿有固疾，体枯气少，乃与其成药二剂，并其方一篇，用戊巳之草，后土脂，精艮兽沉肪，先莠之根，百卉华体，龙衔之草，亥月上旬，合煎铜鼎，童男童女，服尽一剂，身材便轻，服尽三剂，齿落重生，服尽五剂，命不复倾。仲为人朴直，博学五经，然不达道术，常笑人服药学道，数上书谏武帝，觉得人生有命，朽迈有常，非道术所能延益，虽见其有异，觉得本性，非术而至，得其药竟不平，又不解从问其方，为藏去之罢了。少君去后数月，仲并甚矣。又武帝数道其梦，恨惜之，仲乃忆所得少君药，试取服之，未半，能行，身材轻壮，所苦了愈，药尽，力量如三十时，乃更信人间有不死之道，即以去官，行求羽士，问以方意，悉不能晓。然白发皆还黑，描述甚盛，后八十余乃死，临死谓子道生曰：“我得少君神方，我不信事，挟恨鬼域，汝后可行求术人问，解之者，若长服此药，必度世也。”道生感父遗言，遂不肯仕，周旋天下，求解此方。到江夏遇博泽先生，先生曰：“此乃非神丹金玉也，可令人得数百年罢了耳。”乃具为说解其方意，所用物真名。道生合药，服之，得寿三百七十岁，入鸡头山中，不知竟得道不。同时卓元成、张子仁、吴士耳、蔡子盛、魏仲明、张元达服之，或得三百岁，或得五百岁，皆至死不病，不伛，面不皱理，齿不落，发不白，房屋不废。此盖少君凡弊方耳，尤令人如此，况其上方邪？少君当去时，密以六甲摆布灵飞术十二事传东郭延，以神丹飞玄之方授少君乡里人蒯子顺者，此二人后学道，并得仙。少君又授子训昆仑神州贞形也。

李少君

刘纲

樊夫人

王真

王真，字叔坚，上党人也。少为郡吏，年七十，乃好道，寻见仙经杂言，说郊间人者，周宣王时郊间采薪之人也，采薪而行歌曰：“巾金巾，入天门，呼长精，噏玄泉，鸣天鼓，养泥丸。”时人莫能知，唯柱下史曰：“此是活国中人，其语秘矣，其人乃古之渔父也。何故知之？八百岁人，目瞳正方；千岁人，目理从。采薪者乃千岁之人也。”真读此书而不解其旨，逐搜问诸地点羽士，经年，而遇有解其旨者语真曰：“此近浅之术也，为可驻年反白罢了。”乃语诀云：“巾金巾者，恒存肺炁入泥丸中，缓缓以绕身，身常光芒；噏玄泉者，漱其口液而服之，令人不老，行之七日有效；鸣天鼓者，朝起常叩齿三十六下，使身神安，又夜恒存赤气，从天门入周身表里，在脑中变成火，以燔身，身与火同光，如此存之，亦名曰炼形；泥丸，脑也；天门，口也，习闭炁而吞之，名曰胎息；习漱舌下泉而咽之，名曰胎食。行之勿休。”真受诀，实施胎息胎食炼形之方，甚有验断。够二百余年，肉色光美，徐行及马，力兼数人，自叹曰：“我行此术唯可不死，岂及神丹金玉之方邪？”乃师事蒯子训，子训授其肘火线也。魏武帝闻之，呼与相见，见真年可三十许，意嫌其虚诈，定校其乡里，解异口同辞，多有少小见真者，乃信其有道，甚恭敬之。郄孟节师事真十数年，真以蒸丹小饵法授孟节，得度世。乡里计真已四百岁。后一日将三少妾登女几山，语弟子言：“合丹去。”去遂不复还。真日行三百里，孟节能合枣核以不食，至十年，又能闭炁不息，身不摆荡，若死人，可至百日半岁，亦有家室，此法是真所习郊间人之法也，孟节为人质谨，不妄言，魏武帝为立草屋，使令诸方士。晋惠怀之际人，故有见孟节在长安市中者，魏武帝时亦善招求方术，羽士皆谦虚待之，但诸得道者，莫肯告之以要言耳。

王烈

刘纲者，上虞县令也。与妻樊夫人俱得道术，二人俱坐林上，纲作火烧屋，从东边起，夫人作雨，从西边上，火灭。

焦先

涉正

淮南王

焦先，字孝然，河东人也。汉末关中乱，先失家眷，独窜于河渚间，食草饮水，无衣履。时太阳长朱南瞥见之，谓之亡士，欲遣船捕取，同郡侯武阳语县“此狂痴人耳”，遂注其籍，给廪日五升，人皆等闲之，然其行不践邪迳，必循阡陌，及其抢拾，不取大穗，饥不苟食，寒不苟衣，每出，见妇人则隐翳，须至乃出，自作一爪牛庐，净扫此中，营木为床，而草褥其上，至天寒时，搆火以自炙，嗟叹独语。太和青龙中，尝持一杖南渡，河水泛涨輙独云未可也，由是人颇疑不狂，所言多验佥，谓之隐者也。年八十九终。

涉正，字玄真，巴东人。说秦王时势现在朝，常闭目，行亦不开，弟子数十年莫见其开目者，有一弟子固请开之，正乃为开目，有声如轰隆，光如电，弟子皆匐地。李八百呼为四百岁小儿也。

东陵圣母者，广陵海陵人也。适杜氏，师事刘纲学道，能易形窜改，隐显无方。杜不信道，常恚怒之。圣母或行理疾救人，或有所之诣，杜恚之更甚，告官讼之，云圣母奸妖，不睬家务。官收圣母付狱，顷之，已从狱窗中飞去，众瞥见之，转高入云中，留所著履一緉在窗下，自此升天，远近立庙祠之，民所奉事，祷祈立效。常有一青鸟在祭所，人有失物者，乞问地点，青鸟即集盗物人之上，路不拾遗。光阴稍久，亦不复尔。至今海陵海中，不得为奸盗之事，大者即风波没溺、虎狼杀之，小者即病伤也。

淮南王安，好神仙之道，海内方士从其游者多矣。一旦，有八公诣之，容状朽迈，干枯伛偻，阍者谓之曰：“王之所好，神仙度世长生久视之道，必须有异于人，王乃礼接，今公朽迈如此，非王所宜见也。”拒之数四，公求见不已，阍者对如初。八公曰：“王以我朽迈不欲相见，却致少年，又何难哉？”因而振衣整容，立成童幼之状，阍者惊而引进。王倒屣而迎之，设礼称弟子，曰：“高仙远降，何故教寡人？”问其姓氏，曰：“我等之名，所谓文五常、武七德、枝百英、寿千龄、叶万椿、鸣九皋、修三田、岑一峰也，各能吹嘘风雨，震惊雷电，倾天骇地，回日驻流，役使鬼神，鞭挞魔魅，出入水火，移易山川，窜改之事，无所不能也。”时王之小臣伍被，曾有过，恐王诛之，心不自安，诣关告变，证安必反，武帝疑之，诏大宗正持节淮南，以案其事，宗正至，八公谓王曰：“伍被人臣，而诬其主，天必诛之，王可去矣。此亦天遣王耳，君无此事，日复一日，人间岂可舍哉？”乃取鼎煮药，使王服之，骨肉近三百余人，同日升天，鸡犬舔药器者，亦同飞去。八公与王驻马于山石上，但留人马踪迹，不知地点。宗正以此事奏帝，帝大懊恨，命诛伍被。自此广招方士，亦求度世之药，竟不得。厥后，王母降时，授仙经，密赐灵方，得登仙之道。由是茂陵玉箱金杖丹出入人间，抱犊道经见于山洞，亦视武帝不死之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