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固执
“大哥！吃过早餐，我要去慈恩寺一趟。”商商一边喝动手中的碧梗粥，一边对苏睿之道。
玄色大氅的人争辩着甚么，那人身后站着个身量不高的小丫头，脸上神情有些古怪，象是想上前却又有些胆怯的模样。
窥基在一旁宣了声佛号，端倪低垂，两名灰衣小僧更是做出了请的手势。
窥基见得喧华，脸上神采一僵，略转头看了看商商，紧走了两步，上前寂然道：“这位施主！还请前院随喜！”
商商丢下一句话便转过甚去，不想看高阳面上欣喜若狂的神采，跟在窥基身后排闼进了内院。
那马车转过一处街角，超出通轶坊的坊牌，远远行去。
窥基的神采益发丢脸起来，他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必定与商商熟谙，固然因为玄奘大师的干系，他对商商颇多礼遇，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同意商商带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进后院清修之地。
“兰馨！你要去慈恩寺啊？”绿袖看着夹了一筷子干丝的兰馨，有些内疚的问道。
商商转眼看去时，只看到了一处飞挑的高檐，那铁灰色的檐角伴着青碧的屋瓦渐退渐远，模糊有梵唱若游丝般传入耳中，商商眼中光芒微闪，随即便转回了头来。
“苦海无边，转头是岸！你又是何必呢？”商商见了高阳心伤若死的模样，终是不忍的叹了口气。
“敏之目睹得要插手科考，虽说是日日攻书，我想来还是去寺里添些香油，也好为他求些福分，再者……也是想为他求个子嗣。”
过了不一会儿，苏睿之便坐在木轮椅上由小厮推了出来，腿上搭着商商送给他的熊皮搭子。
“施主！此处是本院大师清修之处，并非佛殿，还请施主回转，往前院随喜。”那灰衣小僧不急不躁，只是低着头恭敬的拦住，并不让那人进步一分。
细看着绿袖微低的头，那清秀的面上带着些难堪的羞怯，眼神中却满是清澈果断。
换过厚布棉帘的马车停在了本来虬髯客那间堆栈的后门处，商商抢先上了马车，又扶绿袖登上，马车便轧着青石板上的薄薄积雪一起往慈恩寺而去。
商商同绿袖蒙上了一层面纱，将马车两侧的窗帘儿挑开了，往外看着两侧的街景。
商商惊奇的挑了挑眉，绿袖的模样太奇特了！莫非是二哥对她说了甚么不好的话？不然为甚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此处乃是佛门清净地，容不得喧闹，前次之事已是圣上格外开恩，你还不明白么？”商商见她不肯放弃，不由得有些心烦。
商商抬开端来冲绿袖一笑，两人便又一同看向窗外，指导着街边只剩枯枝败叶、奇形怪状的树和店铺里百般时新的年货。
小丫头们鱼贯而入，将桌上的残羹撤了下去。
一辆遮着厚厚锦帘，车身上没有任何铭牌的榆木马车与商商坐着的马车擦身而过，刹时去远，一丝如有若无的宫造檀香味传进商商的鼻端。
“你……！”高阳的神采一白，双拳不自禁的攥紧，指尖青白。
商商披上外袍，往手上哈了口热气，取了面巾坐在妆台前就着热水净了面，又细细抹了些面脂，这才叫小桃过来替她梳头。
阿谁方向……是感业寺吧？
商商撩开帐幔便见到一树乌黑，不由欣喜的轻呼了一声，眉梢眼角都带上了忧色。
固然她现在并不是特别怕冷了，但如果雨雪打到身上化了，湿淋淋的也不好受。
“好！现在便连你也不帮我！”
“也好！你便与我同去吧！只是……若要求子嗣，该是拜送子观音吧？”看着绿袖，商商将脑中的设法抛开，忍不住讽刺她两句。
内心想着，商商便看了苏敏之一眼，却见他一脸无法放纵的摇了点头，似是有甚么话不好说。
商商听得脚步微顿，心中不由一动。
绿袖见商商一脸疑问，羞怯的涨红了脸，低下了头去，用力喝着碗里的粥。
这身穿兜帽大氅的人不是高阳是谁？
因是去慈恩寺，便也没有特地妆点，只挽了个简朴的单凤髻，插了两支银掐丝镶南珠头簪并一朵浅粉色宫花。
绿袖转过甚来，看着商商微低着头愣神，伸脱手去悄悄摇了摇她。
苏敏之的统统便是她的统统，这是一个生来便是唐时的人，也难怪她会有如许的心机。二哥……想来也不是薄情的人吧？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伴着全长安城人们的好梦纷繁扬扬的洒了下来，待得商商早上起家时，屋外的腊梅枝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的雪花儿，枝头嫩黄的花苞儿上那豆粒大的雪团衬得含苞待放的花苞儿益发晶莹剔透。
去厨下瞧了瞧，宋妈妈早已把早餐做得了，商商笑着和宋妈妈打了号召便和小桃端了早餐去了花厅，命候在一旁的小丫头去叫苏睿之等人出来吃早餐。
商商好笑的看着晕红上脸的绿袖，拉了她的手道：“这是如何了？便是去寺里玩玩也没甚大不了，如何还象是个小媳妇样儿？怕起羞来了？”
“苏施主！此院乃是本寺禁地，闲人免进！”
高阳薄弱的身躯刚强的等在院门处，两个灰衣小僧面无神采的守着院门，斯须不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岸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撑作者，支撑正版浏览！)
天阴阴的，仍未放晴，街上的薄雪虽扫过，却没有熔化的迹象。路上的行人并未几，但是街两侧的各色店铺里人反而多起来，多有买完了东西不走，呆在店铺里饮盏热茶取暖的，铺子里的小厮店伙们也不活力，还是笑眯眯的续上茶水，不急不慌。
慈恩寺后禅院的门仍然紧闭，门口站着两个灰衣的小僧，此时正与一个戴着兜帽身披
绿袖才嫁出去几天？现在便已在担忧子嗣之事，如果将来绿袖在子嗣上有所不敷，也不知二哥会不会纳妾？如果那样……
世人坐下来道了晨安，便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餐。
“嗯！如何了？”商商昂首看了绿袖一眼，轻声应是。
高阳扬高了下颔，倔强的挺着双肩，眼中含泪，却死忍着不肯让它落下。
“你还是走吧！圣命难违！莫非你想抗旨不遵？”商商冷下脸来对高阳道。
“我……我就只是想看看他！如许……也不能么？”
“先放着吧！我去看看大哥和二哥、二嫂。”商商摆了摆手，表示小桃随她出门。
“嗯！雪天路滑，把稳些，早去早回！”苏睿之点头。
“你怎会在此？”商商惊问。
苏敏之牵着绿袖的手也跟在身后，两人想是早上起家见了雪，都穿得极是丰富。
绿袖不依的轻捶商商肩头，两人笑闹的进了房，各自披上了大氅，由小桃带了装了银丝炭的小手炉，这才出了门。
那人突然听得身边有人声传来，一惊之下转过甚来，倒把商商看得一惊。
苏睿之吃了两碗碧梗粥便带了小厮出了门持续他每日的巡查大业，苏敏之却与绿袖低声交代了两句便进了阁房攻书，花厅里只留下了商商与绿袖两人。
越说到厥后，绿袖的声音便越小，渐至轻不成闻。
“你在这里等着吧！我替你问一声，如果他肯，你在这院外看一眼便走吧！”
高阳浑身一颤，终是软了下来，看向商商的眼中一滴清泪顺着惨白的脸颊滑了下来。
“嗯！”商商略想了想，微点了点头。
“哦？从那里看得是为我苏家好？”商商笑着打趣，一边拉了她的手出了花厅往本身房里去。
“女人！就穿这件银灰鼠的袄子吧！天冷了，外头还起着风呢？如果返来晚了撞上雪也好有个遮挡。”
“你又来讽刺我！只是求个心安，我何尝就……就急成这般？”
商商看了看窥基的神采，不由有些难堪。
比及马车在慈恩寺前停下的时候，窥基早已在寺门口等待多时，见了商商和绿袖一同下车，便忙叫了知客僧接待绿袖，他自将商商引今后院。
“寺庙本就是让人随喜之处，这个小院为何不能进？”那人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似是决计压抑粉饰着甚么，言语中的不耐却非常较着。
服侍着商商穿上了和字领的厚襦衫和八幅斜纹锦襦裙，小桃翻开屋角的柜子，拿出一件丰富的银灰鼠皮大氅，冲着商商抖开来，银灰色的外相油光水滑，透着贵气。
商商同绿袖交代了一番，让她在寺里到处看看，等她出来再一起回家，便跟着窥基今后院行去。
商商在铜镜里摆布看了看，对劲的点了点头。
商商见这模样，心下越加奇特，却又不好问出来，只得按下了心机，筹算待会到马车上去问。
她在这里磨了半天，正不得其门而入，商商的到来倒是给了她一个好机遇。
“你来得恰好，我要进这后院，这两个小僧竟敢拦住我！”高阳蓦地见到商商，虽是一惊，却也欢畅起来。
“我能跟你一起去么？”绿袖咬了咬手中的筷子，有些等候。
小桃闻声屋里的响动，适时的端了热水进屋服侍商商梳洗，又将屋角炭盆里的银丝炭拨了拨，让火苗儿更旺些，将窗子放了下来，只留了背风处的一角格窗开了条缝，屋里的暖气一下子便升了上来。
绿袖更加慌迫，摇着商商的手臂不依道：“你又来笑我！我这也是……为了你苏家好啊！”
她夙来晓得高阳胆小妄为，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不顾圣旨，公开出府寻到这慈恩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