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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侠五义》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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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替主鸣冤拦舆告状,因朋涉险寄柬留刀

白五爷又对颜生道:“这里诸事让步,小弟要借雨墨随我几日,不知仁兄叫他去否?”颜生道:“他也在此无事。况此处俱已安设让步,愚兄也用他不着,贤弟尽管将他带去。”谁知雨墨早已体味白五爷之意,便欣然叩辞了颜生,跟从白五爷出了监中。到了无人之处,雨墨便问白五爷道:“老爷将小人带出监来,莫非叫小人瞒着我家相公,上开封府呈控么?”一句话问的白五爷满心欢乐,道:“怪哉,怪哉!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聪明,真正罕见。我原有此意,但不知你敢去不敢去?”雨墨道:“小人若不敢去,也就不问了。自从那日我家相公招承以后,小人就要上京内开封府控告去。只因监内无人服侍,故此耽延至今。本日又见老爷话语当中,提拨我家相公,我家相公毫不觉悟,故此方才老爷一说要借小人跟从几天,小人就明白了是为着此事。”白五爷哈哈大笑,道:“我的意义,竟被你猜着了。我奉告你,你相公人了情魔了,一时也化解不开。须到开封府告去,方能突破迷关。你明日到开封府,就把你家相公无端招承认罪启事申述一番,包公自有断法。我在暗中给你安设安设。约莫你家相公便可脱了此灾了。”说罢,便叫伴当给他十两银子。”雨墨道:“老爷前次赏过两个锞,小人还没使呢。老爷他日再赏罢。再者小人告状去,腰间也不好多带银子。”白五爷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你本日就往开封府去,在四周处住下,明日好去伸冤。”雨墨连连称“是”,竟奔开封府去了。

包公问道:“那小孩子叫甚么名字?为着何事?诉上来。”雨墨道:“小人名叫雨墨,乃武进县人。只因同我家仆人到祥符县探亲,”包公道:“你仆人叫甚么名字?”雨墨道:“姓颜名查散。”包公听了“颜查散”三字,悄悄道:“本来果有颜查散。”便问道:“投在甚么人家?”雨墨道:“就是双星桥柳员娘家。这员外名叫柳洪,他是小仆人的姑夫。谁知小仆人的姑母三年前就死了,此时倒是续娶的冯氏安人。只因柳洪膝下有个女人名柳金蝉,是从小儿就许与我家相公为妻。小人的仆人原是奉母命前来探亲,一来在此读书,预备来岁科考;二来又为的是完姻。谁知柳洪将我主仆二人留在花圃居住,敢则是他不怀美意。住了才四天,那日朝晨,便有本县的衙役前来把我仆人拿去了,说我仆人无端将蜜斯的丫环绣红掐夕匕在内角门以外。回相爷,小人与小人的仆人时候不离摆布,小人的仆人并未出花圃的书斋,如何会在内角门掐死了丫环呢?不想小人的仆人被县里拿去刚过一堂,就满口答允,说是本身将丫环掐死,甘心抵命。不知是甚么原因?是以小人到相爷台前,哀告相爷与小人的仆人作主。”说罢,复又叩首。包公听了,沉吟半晌,便问道:“你家相公既与柳洪是亲戚,想来出入是不避的了?”雨墨道:“柳洪为人极其刚强,慢说别人,就是这个续娶的冯氏也未容我家仆人相见。主仆在那边四五天,尽在花圃书斋居住。统统饭食茶水,俱是小人进内自取,并未派人奉侍,很不像待亲戚的事理。菜里头连一点儿肉腥也没有。”包公又问道:“你可晓得蜜斯那边,除了绣红另有几个丫环呢?”雨墨道:“听得说蜜斯那边,就只一个丫环绣红,另有个乳母田氏。这个乳母倒是个好人。”包公忙问道:“怎见得?”雨墨道:“小人进内取茶饭时,她就向小人说:‘园子空落,你们主仆在那边居住必要谨慎,恐有不测之事。依我说,莫若过一两天,你们还是离了此处好。’不想公然就遭了此事了。”包公悄悄地迟疑道:“莫非乳母晓得此中原委呢?何不如此如此,看是如何。”想罢,便叫将雨墨带下去,就在班房听候。立即叮咛差役:“将柳洪并他家乳母田氏额别传来,不准串供。”又叮咛:“到祥符县提颜查散到府听审。”

包公听毕,悄悄思惟道:“可惜金蝉一番节烈,竟被无义的颜生孤负了。可爱颜生既得财物,又将绣红掐死,其为人的操行,就不问可知了。如何又有寄柬留刀之事,并有小童雨墨替他申冤呢?”想至此,便叫:“带雨墨。”摆布即将雨墨带上堂来。包公把惊堂木一拍,道:“好狗才!你小小年纪,竟敢大胆蒙混本阁,该当何罪?”雨墨见包公起火,便向上叩首,道:“小人句句是实话,焉敢蒙混相爷。”包公一声断喝:“你这狗才,就该掌嘴!你说你仆人并未离了书房,他的扇子如何又在内角门以外呢?讲!”

包公暂退堂,用饭毕,正要安息,只见传柳洪的差役返来禀道:“柳洪到案。”老爷叮咛:“服侍升堂。”将柳洪带上堂来,问道:“颜查散是你甚么人?”柳洪道:“是小老儿内侄。”包公道:“他来此何为么来了?”柳洪道:“他在小老儿家读书,为的是来岁科考。”包公道:“闻听得他与你女儿自幼联婚,但是有的么?”柳洪悄悄的迷惑道:“怨不得人说包公断事如神,我家里事他如何晓得呢?”至此无法,只得说道:“是从小儿定下的婚姻。他此来一则为读书预备科考,二则为完姻。”包公道:“你可曾将他留下?”柳洪道:“留他在小老儿家居住。”包公道:“你家丫环绣红,但是奉侍你女儿的么?”柳洪道:“是从小儿跟从小女儿,极其聪明,又会写,又会算,实实死的可惜。”包公道:“为何死的?”柳洪道:“就是被颜查散扣喉而死。”包公道:“甚么时候死的?死于那边?”柳洪道:“及至小老儿晓得已有二鼓之半。倒是死在内角门以外。”包公听罢,将惊堂木一拍,道:“我把你这老狗,满口胡说!方才你说,及至你晓得的时节已有二鼓之半,天然是你的家人报与你晓得的。你并未亲眼瞥见是谁掐死的,如何就知是颜查散相害?这明显是你嫌贫爱富,将丫环掐死,成心诬赖颜生。你还敢在本阁跟前支吾么?”柳洪见包公起火,赶紧叩首,道:“相爷请息怒,容小老儿细细的说。丫环被人掐死,小老儿原也不知是谁掐死的。只因死尸之旁落下一把扇子,倒是颜生的名款,是以才晓得是颜生所害。”说罢,复又叩首。包公听了,思惟了半晌:“如此看来,定是颜生作下鄙人之事了。”

白玉堂见颜生毫无回转之心,他便另有个算计了,便叫雨墨将禁子牢头叫出去。雨墨刚然来到院中,只见禁子牢头正在那边嘁嘁喳喳,指手画脚。忽见雨墨出来,便有二人迎将上来,道:“老雨呀,有甚么叮咛的吗?”雨墨道:“白老爷请你二人呢。”二人听得此话,便狗颠屁股垂儿似的跑向前来。白五爷叫伴当拿出四封银子,对他二人说道:“这是银子四封,赏你二人一封,分离世人一封,余下二封便是服侍颜相公的。从而后,颜相公统统事体,满是你二人看管。倘有不到之处,我若闻知,倒是不依你们的。”二人屈膝谢赏,满口答允。

此时雨墨已然奉告了颜生。白五爷来至屋内,见颜生蓬头垢面,虽无刑具加身,已然描述蕉萃,赶紧上前执手,道:“仁兄,如何遭此冤枉?”说至此,声音有些惨切。谁知颜生他却毫不动念,说道:“瞎!愚兄愧见贤弟。贤弟到此何干哪?”白五爷见颜生并无忧愁抽泣之状,唯有羞容满面,心中悄悄点头,夸道:“颜生真乃豪杰也。”便问:“此事因何而起?”颜生道:“贤弟问他如何?”白玉堂道:“你我知己弟兄,非平常可比。莫非仁兄还瞒着小弟不成?”颜生无法,只得说道:“此事皆是愚兄之过。”便说:“绣红寄柬,愚兄并未看明柬上是何言词。因有人来,便将柬儿放在书内。谁知此柬丢失。到了夜间,就生出此事。柳洪便将愚兄呈送本县。厥后幸亏雨墨悄悄探听,方知是蜜斯一片苦心,满是为顾愚兄。愚兄自恨丢失柬约,变成祸端。兄若不该承,莫非还攀扯闺阁弱质,坏她的明净?愚兄唯有一死罢了!”白玉堂听了颜生之言,颇觉有理,复转念一想,道:“仁兄知恩报恩,舍己成人,原是大丈夫所为。独不念老伯母在家牵挂乎?”一句话却把颜生的悲伤招起,不由的泪如雨下。半晌,说道:“事成不改,射中所造,大料难逃。这也是宿世冤孽,此生报应,何如!何如!愚兄身后,望贤弟照看家母,兄在地府之下,也得瞑目。”说罢,痛哭不止。雨墨在旁也落泪。白玉堂道:“何至如此!仁兄且自宽解。凡事还要再思,虽则为人,也当为己。闻得开封府包相断事如神,何不到那边去申述呢?”颜生道:“贤弟此言差矣。此事非是官府屈打成招的,乃是兄自行承认的,又何必向包公那边辩白去呢?”白玉堂道:“仁兄虽如此说,小弟唯恐本县详文若到开封,只怕包相就不容仁兄招认了,当时又当如何?”颜生道:“书云‘匹夫不成夺志也’,况愚兄乎?”

到了朝中,诸事已完,便乘轿而回。刚至衙门,只见从人丛中跑出个小孩子来,在轿旁跪倒,口称“冤枉”。刚好王朝走到,将他获住。包公轿至公堂,落下轿,立即升堂,便叫:“带那小孩子。”该班的传出。此时王朝正在角门外问雨墨的名姓,忽听叫:“带小孩子。”王朝叮嘱道:“见了相爷,不要惊骇,不成胡说。”雨墨道:“多承老爷教诲。”王朝进了角门,将雨墨带上堂去。雨墨便跪倒,向上叩首。

且说白玉堂将雨墨扶起,道:“你家相公在那里?”贾牢头不容雨墨答言,他便说:“颜相公在这单间屋内,都是小人们服侍。”白五爷道:“好。你们用心奉侍,我自有犒赏。”贾牢头连连承诺几个“是”。

又见差役回道:“乳母田氏传到。”包公叫把柳洪带下去,即将田氏带上堂来。田氏那里见过如许堂威,已然吓得魂不附体,浑身抖衣而战。包公间道:“你就是柳金蝉的乳母么?”田氏道:“婆……婆子便是。”包公道:“丫环绣红为何死的?从实说来。”田氏到了此时,哪敢扯谎,便把如何闻声员外安人私语关键颜生、本身如何与蜜斯商讨要救颜生、如何叫绣红私赠颜生银两等话说了。“谁知颜姑爷得了财物,不知何故,竟将绣红掐死了。恰好的又落下了一把扇子,连阿谁字帖儿。我家员外见了气的了不得,就把颜姑爷送了县了。谁知我家的蜜斯就上了吊了。”包公听至此,不觉惊诧,道:“如何柳金蝉竟自死了么?”田氏道:“死了以后又活了。”包公又问道:“如何又会活了呢?”田氏道:“皆因我家员外安人筹议此事,说颜姑爷是头一天进了监,第二天女人就吊死了。何况又是未过门之女,这如果吵嚷出去,这个名声儿不好听的。是以就说是蜜斯病的要死,买口棺材来冲一冲,却悄悄的把蜜斯装殓了,停放后花圃内敞厅上。谁知半夜里有人嚷说:‘你们蜜斯活了!还了魂了!’大师伙儿闻声了,畴昔一看,谁说不是活了呢?棺材盖也横过来了,蜜斯在棺材里坐着呀。”包公道:“棺材盖如何会横过来呢?”田氏道:“传闻是宅内的下人牛驴子偷偷儿盗尸去,他见蜜斯活了,不知如何,他又抹了脖子了。”

谁知就是此夜,开封府出了一件惊奇的事。包公每日五更上朝,包兴、伞才预备服侍,统统冠带袍服、茶水羹汤俱各伏贴,只等包公一呼喊,便诸事整齐。二人正在静候,忽听包公咳嗽,包兴赶紧执灯,掀起帘子,来垒里屋内。刚要将灯往桌上放,不觉骇目惊心,失声道:“哎哟!”包公在帐子内仪叫道:“甚么事?”包兴道:“这是那里来的刀……刀……刀呀?”包公闻声,急披衣坐起,撩起帐子一看,果见是明晃晃的一把钢刀横在桌上,刀下还压着柬帖儿,便叫包兴:“将柬帖拿来我看。”包兴将柬帖从刀下抽出,持着灯递给相爷。一看,见上面有四个大字写着“颜查散冤”。包公揣测了一分,不解其意,只得净面穿衣,且自上朝,俟散朝后洱渐渐的访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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