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说完本身先抖了一抖。

但是以上只是小糯米团子的片面之辞。看这风景，夜华君倒也是个多情种，很难说就未曾对这善解人意的东海公主动过心。

我暗想半晌，感觉这位成玉元君所言实在非虚，如此妙人，今后定要交友交友。

本来这糯米团子他亲娘并不是夜华君的侧妃素锦，倒是地上的一个凡人。现在糯米团子的寝殿里，还挂着那凡人的一副丹青。说是青穿着身白绫覆面，恰是现下我这副模样。三百年前，却不知甚么人缘，那凡人甫产下小糯米团子，便跳下了诛仙台。诛仙台这处所我有过耳闻，神仙跳下去修为失尽，凡人跳下去定是三魂七魄渣渣也不剩。

小糯米团子大感对劲，抱着我的腿持续朝花圃里拖。

小糯米团子呆了一呆：“两百多年前，天上白日飞升来一个小仙，叫成玉的，天君祖爷爷封了他个元君的虚号，便是他奉告我的。”

那缪清公主主动开口道：“姐姐是？”

小糯米团子想来却并不晓得这一层。

她像遭了雷劈。

我笑得益发干，再退一步。

那凡人被接上天宫之前，恰是长在东荒的俊疾山里。夜华君思旧，将她在山上住过的屋子加了封印，每年都领小糯米团子来住十天半月。

我顿觉空虚，夜华活到现在，也不过五万来岁，就惹出这很多的情债，委实是小我才。

此乃以退为进。

我怀中的小糯米团子抖了一抖，面前的夜华亦抖了一抖。

顿了顿揉着头发茫然道：“莫非竟不是么？”

我眼一闭心一横：“死相啦，你不是早晓得么，却偏要人家说出来，真是坏死了。”

夜华似笑非笑，上前一步挡住我的来路，撩起我一缕头发，缓缓开口道：“我是你的心肝儿？”

他控告道：“可你不要父君。你不要父君，父君就会娶了那缪清，父君娶了那缪清，另生一个宝宝，便不会再要阿离。”说着便要泪奔。

夜华干脆操了手靠在中间亭柱子上听我瞎扯。

大哥虽逢场作戏者多，对大嫂倒是矢志不渝，非卿不成，此招方能见效。这么一比，我与大嫂的环境却又略略分歧。

糯米团子委委曲屈死扒着美人靠：“娘亲你方才还说父君是你的心你的肝，你的宝贝甜美饯儿。别人来抢父君，你却又任由他们抢去，你说话不算话。”

我呵呵干笑，后退一步。

小糯米团子不明以是，呆呆调头来望我。我点他的额头嗔笑道：“天苍苍，野茫茫，一枝红杏要出墙。”再望那缪清公主，道：“mm说，应不该景？”

此番我是干笑都笑不出来了，嘴里发苦，本上神这是造了甚么孽啊造了甚么孽。

我尽力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态来，揉着小糯米团子的脸：“这孩子唤我一声娘亲。”

小糯米团子却后退两步，捂脸痛心疾首：“爹要娶后娘娘要嫁后爹，阿离公然应了这名字，该死尝不了团团聚圆，要一小我孤孤傲单，你们都不要阿离，阿离一小我过罢了。”

我凛然道：“身为男人最作不得吞吞吐吐的描述，一不留意就鄙陋了，有甚么却说，痛快些。”

夜华眼睛眯了一眯，超出糯米团子直直盯着我。

本上神此番，委实狼狈。

我拉着糯米团子站在园门口，不堪唏嘘。

原是这么回事。何其伤情又何其动听。我几欲唏嘘落泪。本想着天宫那么大，就让她分一个角落又如何。想了想，这却毕竟是夜华君的家事。她若不是这么情真意切一片至心可昭日月，我一棒子打下去又有何妨。现在，却真真做不出了。情爱一事，本无品德可谈，对错可分，糯米团子尚小，今后可悉心教诲。我却千万再不能这么助纣为虐了。想到这一层，便忍不住叹口气，抱起糯米团子要走。

我傻了半晌，哑然道：“这这这，都是谁教与你的？”

趁他们发楞的间隙，我将小糯米团子往那美人靠上一甩，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他干脆把我封死在亭子角落里：“你的甜美饯儿？”

我迟疑半日，小糯米团子已紧走几步，跪到他父君跟前，道：“孩儿见过父君。”

需知本上神年纪虽大，实在没甚么方向感，出来便利，却不知能不能出得来，还是在这口儿上等着罢。

大嫂每次措置大哥那些桃花，都用的甚么手腕来着？

他再近一步：“你的宝贝儿？”

其次便是声音，声音必得缥缈，对那事主就一句话：“这回这个我看着甚好，倘若夫君喜好，便将她收了吧，我也多一个mm。”

他包了一包泪，指着我：“娘亲这不在乎的模样，是不是已心有所属，不要阿离和父君了？”

我哑然。夜华与我虽有婚约，却不过初初了解，实难谈得上甚么在乎不在乎。

绕过拱门，不远处一顶颇精美的亭子里，玄色长袍，负手而立的男人恰是夜华。中间坐的那黄衣少女，也恰是缪清公主。

倘若不幸，本上神贤明如初，他此番确确是在会才子，那夜华君，本日来搅你姻缘，乃是为了你儿子的心机安康，却怪不得我了。

如果道个谢便能不再挂记，我现在却不知要清闲多少，尽管记取我和那人做师徒时美满和谐的情分，断不会再有这很多惭愧遗憾。

小糯米团子却不依，握着小拳头做恶狠狠状：“娘亲再不出来棒打鸳鸯，父君便要被那缪清公主抢走了。”又抚额做悲叹状：“自来后花圃便是是非之地，多少才子就是在这里被才子迷了魂道失了出息，累得刻苦平生的。”

他一个小人，我也不好抵挡，只得出言相劝：“你父君芳华正健，那缪清，是叫缪清吧，那缪清公主也恰是韶华豆蔻，年青男女相互思慕乃是伦常，他两个既已做了鸳鸯，你我再去当那打鸳鸯的大棒，无端好人姻缘，委实不法。你与那缪清公主又不是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非要坏了她的姻缘才纵情。”

我忍不住教诲他两句：“拯救之恩直比海深，岂是道个谢就能了事的。”

小糯米团子神采庞大，看着我欲言又止。

小糯米团子摇了摇我的袖子：“娘亲，该你出场了。”

我委实敬佩夜华君的胆色，这些恩仇情仇宫廷旧事，却一点也不瞒着小糯米团子，倒不怕给他这儿子造用心机暗影。

百来年前一天，小糯米团子一小我在山上林子里捉兔子玩，灵气引来路过的蛇妖。蛇妖只道是哪家道童，想他周身仙气滋补，便要来吃了他。幸而碰到来俊疾山踩青的东海公主缪清，将他救了下来，按他的指引，送回了山上的小屋。那小屋因加了封印，外人本看不见，然小糯米团子敬这缪清公主拯救仇人，便亮明身份，并将她领回屋子吃茶。茶毕，缪清公主正要告别，却赶上俄然返来的夜华君。瞬时天雷勾动地火，这缪清公主对夜华君一见钟情了。夜华不肯欠东海公主的情面，便许了这公主一个心愿。百十年来，缪清几近就守在东荒俊疾，夜华父子一来，便为他们洗衣烧饭蒸糕点。一个公主却来做这些主子的活计，夜华感觉不当，那厢公主却悄悄低首无穷娇羞：“这便是我的心愿，求君上成全。”　夜华也没法，便只得随她。

他说得颠三倒四，我倒也能顺藤摸瓜筹出个大抵。

他亲娘当年抛下他跳了诛仙台，小小年纪必定有些心结。现在郁结进肺腑，怕是不好。

背后夜华君目光凌厉，我一套行动完成得很艰巨。

我赶快陪了笑容来抱他：“我既是你娘亲，便毫不会不要你。”

我一个头变两个大。

我识得的熟人中，只要大哥白玄桃花债最多。

起首是眼神，眼神必得冷酷，高低打量一番那桃花，看美人比方看一颗白菜。

我被他吼得心惊肉跳。

小糯米团子短短检验了一回，却又顿时顿脚：“她不守本分，她明知父君已有妻室，却还来胶葛父君。她住娘亲的屋子，用娘亲的炊具，还来抢娘亲的夫君。”

本上神猜得不错，他公然是来会才子了。

我大感头痛，为了不使他绝望，只得做出一副甜美样，咬牙切齿道：“你父君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宝贝甜美饯儿，我又怎会不要他。”

这倒怪不着那缪清，本上神看那么一张脸看了几万年，现在才气略略把持住。平常的女子，要能在那张面皮跟前谨守住本分，实在有些困难。倒是东荒的俊疾山，甚么时候变做了那素锦的财产，我却有些迷惑。略略一问，小糯米团子便和盘托出。

本上神五万岁的时候，却还在干甚么来着？

许是我前面那句话放得太重，小糯米团子嘴巴一扁，我赶快安抚，又是亲又是摸，他才平静下来，软着嗓子道：“她虽曾救过我一次，但我也好好向她道了谢，她却自发得从而后便在父君面前有所分歧，常常父君领着我去娘亲的俊疾山小住，她便前来痴缠，甚是讨厌。”

小糯米团子干脆来拉了我的袖子，硬要把我拖进园子去。

她已傻了。俄顷，两行热泪顺着眼角直落下来。扑通一声，便跪到我跟前：“娘娘息怒，缪清，缪清不知是娘娘凤驾，缪清万不敢做娘娘的mm。缪清只是思慕君上，并不求君上能允缪清些甚么。此番兄长要将缪清嫁去西海，那西海的二王子倒是，倒是个真正的纨绔。因婚期日近，缪清没法，得知君大将携小天孙来东海赴宴，才出此下策以舞相邀。缪清只愿生生世世跟从君上，便是做个婢女服侍君上，再不做它想，求娘娘成全。”

我没法，只能随他拖去。倒切切期盼夜华君此番并不在这园子里，免得我真来演一出棒打鸳鸯的大戏。

我心中凄苦，面上却还得把戏份做足，持续皮笑肉不笑道：“现下这风景，乌云压顶，风声萧萧，倒让人不由得生出来几分作诗的性子。mm说，是也不是？”

我内心实在很惭愧。这缪清公主模样不错，虽与那南海的绿袖公主比起来另有些差异，却大大小小也算个美人。她与我无冤无仇，我这番作为，实在不刻薄。

他倒入戏得快。我头皮麻了一麻。思忖着要如何做这收场白才好。

我望了一回天，略略回想夜华君那张和墨渊一个模型印出来的脸，非常感慨。

我只得硬着头皮走畴昔，略略见一见礼，将糯米团子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膝上的灰，再找个美人靠抱他坐下来。

我略略回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