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百日残红
赛罕看了看殿外如注的雨水，有些为莫非：“娘娘，现在雨大着呢，还是等等吧。”珧芷也道：“是啊娘娘，雨天路滑，抬仪舆的内侍如果摔了娘娘可如何是好？”
胥珩一听苏代不是来看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连声音中也是闷闷的，“那代姐姐跟我来吧。”
苏代有些讶然，多久没见胥珩了，这些日子妃嫔间的争斗太多，叫她忽视了好些人，“让她出去吧。”
他转向看她，眸中似有一丝宠溺，却又有一丝寥寂，他的双眸紧紧凝睇着她，俊朗的眉宇间染上一抹柔情，“在朕内心，旁人也比不上你。”
全部夏季，玉华台连着死了两名妃嫔，顺带着荣秉烨的表情也垂垂降落。
等了近有一个时候，廊檐的雨帘才垂垂变小，待雨完整停了，苏代才从栖鸾殿出来。
荣秉烨悄悄放开她，苏代朝他暖暖一笑，他又紧紧地握了下她的手，她轻声道：“臣妾先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缓缓走来低着头的桓谙其，只听他轻唤了声道：“陛下。”
胥珩的脸这才转阴为晴，欢乐的笑道：“代姐姐快跟我来。”
苏代一惊，许嬷嬷病了，她有些焦急：“赛罕，备仪舆，本宫去瞧瞧许嬷嬷。”
他微微点头，对她和顺笑着，“朕今晚再来陪你。”
苏代微微点头，附和志：“赛罕说的是，嬷嬷如果有甚么需求本宫的，尽管开口。这太病院还是换小我来瞧瞧。”言罢，又对身后的元禄道：“元禄，你一会儿便拿着本宫的牌子去太病院请个太医来瞧瞧。”
斯须，殿外缓缓走进一个胖乎乎的小宫女，她脸上带着些笑容，一进门便施礼：“奴婢拜见懿妃娘娘。”
苏代笑着点了点头，走进殿内，模糊闻声殿外琐细的字眼，“韩思淼”、“上奏”、“御史台”。
本来是御史，想来韩小仪之事，她父亲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此次又要参谁一本，苏代低眉轻笑一声。
苏代闻言一怔，心道他是为了欣嫔和韩小仪之死感念，她旋即唇角微微上扬，声音似有些娇俏：“不，陛下是灼灼内心最好的夫君。”
“我是来看许嬷嬷的，听元宵说她病了。”苏代款款往院子里走，院内的扫水宫女内侍见她，忙停动手中的行动施礼。
胥珩笑道：“传闻姐姐要来，我那里还坐得住。”
苏代有些发笑，悄悄摸了摸他的脸颊：“为何不在内里等？这院子内里满是水。”
许嬷嬷唉声感喟着，苦笑一声道：“老了，比不上年青的时候了。一旦病了，若要好，难呐！”
荣秉烨立在廊下，悄悄地瞧着雨水毫不顾恤的拍打着百日红，跟着雨点落下的，只要希少的残红，他不由轻声感喟，苏代缓缓走至他身边，素手悄悄抓紧他的手，微浅笑道：“听珧芷说，已颠末端处暑，再过些日子便是白露了。”
元宵撇了撇嘴，情感有些降落道：“娘娘，许嬷嬷病了，都卧床几天了，公子珩请的太医来了只说受了风寒，要多疗养，开了副药便走了，可奴婢瞧着许嬷嬷吃了药也没有好转，日日咳得更重了。”
他没有说话，眸中的沉寂像是一汪深不成测的湖水，很久，他的声音才如有若无的飘来，“灼灼，朕不是个好夫君。”
走至一间屋子前，赛罕忙上前推开门，躺在床上的许嬷嬷正要开口说话，忽又重重的咳了起来，苏代提起裙摆走进屋内，许嬷嬷这才看清来人，忙要下床施礼，赛罕在苏代的表示下忙上前扶着许嬷嬷，只听许嬷嬷急道：“这是主子的屋子，娘娘怎好屈尊驾临至此，娘娘还是快出去，奴婢这就起来拜见娘娘。”
元宵强颜笑了笑：“回娘娘，公子珩迩来见到了公子玙，表情非常好，连带着奴婢们也欢畅。”
听他这般讲，她心中像是吃了蜜般的甜，双臂悄悄环住他的腰，他也伸手抱住她。面前是如注的雨帘，耳畔是他的心跳，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他那么实在，那么叫人密意缠绵。
赛罕见些难过：“嬷嬷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如有甚么用得着的，尽管向娘娘开口。”
公子玙？胥珩的哥哥？苏代笑道：“便是欢畅，你为何满面笑容？”
苏代看着面色蕉萃的许嬷嬷，心中一阵心疼：“嬷嬷这是说的甚么话，本宫初进璃宫，皆是嬷嬷在一旁指导本宫，才让本宫不至出错，现在嬷嬷卧病在床，本宫怎能不来看看嬷嬷？”
苏代悄悄地听着，直至殿外再无声音，她知，他去了文津殿。她坐在黄花梨玫瑰椅上，淡淡问道：“韩思淼是何人？”
公子珩来了玉华台后，便一向住在采菱渡四周的墨韵堂。听闻苏代的仪舆过来，胥珩早已欢乐的候在了门前。
韩小仪被当庭杖毙在惊鸿殿外的石板路上，内侍用水一冲，石板上的血迹便被全数袒护，仿佛方才杖毙的罪妇韩楚只是个虚无的幻景，唯有氛围中漂泊着的淡淡的血腥味在提示着世人方才产生的统统。
许嬷嬷急道：“可这分歧礼法，赛罕快扶娘娘出去……”话还没说完，许嬷嬷又是重重的咳了好久，苏代坐在她的床边，悄悄替她拍着后背：“如何病得这般重，若只是个风寒，莫非太病院的竟无人可医？”
“起来吧。”苏代笑着，“但是珩弟叫你来的？他迩来过得可好？”
苏代蹲下身，身上的裙摆拖在地上湿了个透，她全然不在乎，素手悄悄捏了捏胥珩的小脸，笑道：“当然也是来瞧你的。”
韩楚之死让玉华台高低都温馨了好些日子，苏代栖鸾殿里的苁湘也被带去靳刑院，听闻是被赐了壶毒酒，死在了狱中。
赛罕自殿外仓促出去：“娘娘，元宵求见。”
元禄忙承诺道：“是，主子服从。”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噼啪的打在廊檐上，栖鸾殿院中的百日红也垂垂有了颓唐之势，粉紫色的花朵不再如畴前盛极一时的娇媚，远了望去，竟是绿肥红瘦了。
珧芷轻声答道：“韩思淼大人是韩小仪的父亲，现任左副都御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