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牛马榷场
须知在西北地界,人多乘马,驮载运货,是以马匹是及为紧俏的货色。关中一亩上等良田,也不过万钱之数,只能换得一匹中马,如果上等战马,只怕要费得十万钱之资。
次日,姜维循着鸡鸣阵阵,夙起舞枪如常。梳洗结束,用过早膳,拜别母亲后,径直骑马往公署行去。
现在,姜维身怀巨款在身,想到的首要之事,就是为姜文、姜武兄弟各配一匹好马。
贾仁一愣,本欲转回,又怕羌人蛮横无礼,冲撞了上官,本身怕没好果子吃,只得远远跟上。
他知姜维此番立下大功,前程可谓不成限量,故而有示好之意。
马遵又随口鼓励几句,便端起茶杯。
古时浅显人家中买牛买马,其紧急之程度就比如添丁入口,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姜文、姜维也是晓得这个事理,但毕竟少年心性,彼时败兴而来,此时不免有些悲观沮丧。姜维安抚了几句,言道来日方长,两人的表情方稍稍有些好转。
贾仁道:“兀那羌人男人,却言这等良马每匹只要两万钱。”
家中有马两匹,此中一匹为本身常日所乘,上过疆场,马力甚健。另有一匹为父亲当年留下,叙其马齿,已有十七,算是一匹老马了,常日里为姜文、姜武兄弟所奔走。幸亏此马是骟马,脾气和顺,用来拉车倒是绰绰不足。
这一顿酒,直喝到酒坊打烊,世人纵情火线才散去。
马遵见他恭敬,心中甚是对劲,点头道:”伯约此番建功不小,对你之封赏,眼下州府尚在会商,伯约尽可宽解,有功必赏,向来是张刺史一贯之为人。”
他顿了顿,又道:“也有人问他三匹五匹卖与不卖,代价好说。那羌人却道:说好两万就是两万,说好一百匹就是一百匹,多一文钱我也不要,少要一匹马我也不卖。姜中郎,你且说,似他这般倔强,如何卖得脱手?你看,这鄙人第三日,再也无人理睬得了。”
言罢,指了指案几上的盘子。自有侍从将盘子端起,捧到姜维面前。翻开红布,只见内里整齐排着两块金子,十块银子。姜维粗粗一打量,每块俱有一斤大小。
如此推让三次,马遵佯怒,嗔道:“父老赐,不敢辞,伯约但是要失礼吗?”姜维这才称谢而受。
时间隔闭市另有一个时候,牛马榷场热烈不凡,除汉人外,披发左衽的羌人、氐人亦到处可见。马估客或三五为摊,座而叫卖;或牵马转圜,惹人围观,皆是在闭市前做最后的尽力。
姜维抱拳沉声道:“部属姜维,拜见太守。”
当前时价,一斤金子约值一万钱,一斤银子约值三千钱。面前的金银叠加在一起,怕是不下五万钱了,确切称的上是厚赐了。
期间尹赏来过一次,奉告匠作营那边已是打好号召,让姜维下值后径直畴昔便是。
姜维正要说话,马遵却摆摆手打断,持续道:“不过,张刺史却言道:有功不骤赏,必伤功臣之心。故而先赐下金银酬谢。伯约啊,刺史大人对你但是希冀颇深啊。”
回到值房,一个上午就在措置公文与浏览邸抄中度过。
三人停停逛逛,转了一圈,所见马匹不是驽钝,就是价高,并无非常对劲的标的。
就在此时,正在梭巡的市令贾仁,远远见到姜维一行人,遂一起小跑至姜维身前,施礼道:“下官贾仁,见过姜中郎。”
下午既已是无事,姜维便与同僚乞假了一声,返回家中,唤上姜文、姜武,三人一并向城西牛马榷场行去。两兄弟得知姜维要给他们买马,皆是冲动不已。
“中郎此来,但是买马吗?如有看中的,尽可与下官说,下官定为中郎讨个好价儿来。”市令在天水郡里虽是个不入流的官职,但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他若肯出面说项,好过别人还价还价半日,这满榷场的大贾小贩,皆要仰其鼻息,这点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他已猜到,就本身去往州府还是军中之事,雍州刺史张既和西军司马郭淮尚在争辩,想是谁也不肯退步,故而眼下尚没有定论。只怕此事之关头,还得落在本身的态度。张既终究是文人,多了一层心机,想到先通过马遵向本身卖小我情。
不过官面上的模样还是要做一做的,姜维连连推让,口中只称:“戋戋微薄功绩,这般厚赐,实不敢受。”
姜维道:“全赖州府运筹帷幄,太守调剂有方,维实不敢居功。”
姜维点头道:“不错,如此良马,三五万钱确切不贵。”
不过不管如何讲,刺史府此番倒真是雪中送碳了。家中常日里固然未曾短了吃穿用度,但既定了南行之计后,不但要筹办马车干粮,又要购买马匹兵器,仓促间须凑不得这很多现钱。
冀城乃天水郡治,又是汉羌交代之所,故而牛马榷场范围甚大,从早到晚,买卖不止。说是牛马榷场,实在除了牛马以外,骡、驴、羊、犬、家禽都是齐备,偶尔也有猎人将打来的麋鹿、獐子等野物在此发卖。
姜维在天水为官日久,很多官员吏属都是熟悉,这位贾市令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遂回了一礼。
马遵也不客气,直接道:“此次能够顺利平乱,伯约居功至伟。你的功绩,州府长官皆是看在眼里。”
贾仁暴露苦笑,答道:“中郎你是知马的,平常这般品相的良马,起码也需得三万钱,若转到长安、洛阳售卖,五万钱也是当得。”
姜维见状,起家告别而出。
姜维遂大步行至后堂。太守乃一郡最高长官,后堂自有一进独处的公房。姜维入时,太守马遵正在伏案讲明公文。他的案几上堆满公文书柬,边上还放着一个盘子,用红布挡住,不知装得是何物什。
姜维指着墙角那两个羌人男人,问道:“我见此二人所贩之马甚是神骏,如何无人问津?”
姜维转头,暴露扣问神采。
姜维原意将故乡的地步转手,以换得南行之川资。而眼下有了这五万现钱在手,倒是少了好一番周折。他想着既是本身拿功绩换来的,使将起来也是理所当然,底气不由为之一壮。
时天下战事频繁,汉人所养良马大多为官府买断征用,官方多用驽马。不过也有善养马的羌氐人,愿把马匹赶到榷场买卖,以求高价得售。因此如果故意,也能淘换到几匹良马。
贾仁不敢卖关子,忙解释道:“此二人在此贩马已稀有日,直言良马贱卖,每匹两万钱,故尔前两日门庭若市,相询者浩繁。不过,他们却直言马儿不但卖,要买就买一百匹。啧啧,一匹两万钱,一百匹就是两百万钱了,在天水地界,又有谁能这般大富,拿得出两百万现钱?”
马匹,乃是武人之底子,此行路途艰险,姜文、姜武如有好马,不管赶路还是打斗,皆不无裨益。
“倒是有些意义。”姜维拱了拱手,道:“待某去会会他们,贾市令请自便吧。”遂带着姜文、姜武二人大步想那两名羌人行去。
姜维此次也是为碰碰运气而来。
姜维入坐后问道:“蒙太守召见,不知有何叮咛?”
在值房端坐半日,有小吏来报:“姜中郎,太守有请。”
马遵搁笔昂首,暴露笑来,道:“是伯约来了啊,请坐下吧。来人,奉茶。”他已知姜维高升期近,此时倒是比昔日客气很多。
三人边走边瞧,渐渐转至榷场西北角出口处,忽见有两个羌人男人,牵着两匹马,半蹲在墙角边。那两匹马儿身量甚是高大,外相俱是乌黑发亮,打起鼻响,声音宏亮,端是良驹无疑。只是如此好马,四周却无一人上前扣问,甚是变态。姜维心中起疑,正要上前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