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蜕变
刘禅自习武以来，对军事多了几分体味，也知令行制止是强军的较着特性，此番见了新军之迅捷有序，不免深感震惊，面上亦透暴露赞叹之色。
刘禅本年不过十五岁，唇鼻之间模糊可见一抹青黑，还是操着生嫩的鹅公腔背诵着早已筹办好的训话稿。
只要刘禅本身晓得，实在他并不怯懦！只是凡事懒得与外人计算，因为即便计算了，也争不过他们，干脆劈面承诺，背后偷懒，只求大师在面上过得去就好。
入眼处，但见数千将士皆全神灌输，侧耳聆听；环顾两侧，关、张、姜并霍弋、赵广、张嶷亦面色凝重，垂首聆训，大家皆是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样。
霍弋、赵广二人与小刘关张三人自小熟谙，此番得以见面，相互靠近自不必提；反是张嶷，俄然见到身为一介降将的姜维竟然能与太子一系靠近若斯，心中更觉震惊。
“咚——咚——咚——”
但是府里的诸葛先生，宫里的董徒弟，每一个都拿本身当小孩子看，恐怕不学好，一会儿不准如许，一会儿又不准那样，这倒也罢了，常日里本身凡是暴露一丝不满和抱怨，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峻厉之管束。
望着场中盛况，刘禅目中光芒明灭，胸臆之间冲动难当。
位于点将台正中的汉中王太子刘禅现在正含笑而立，他对虎贲、羽林、新军之军容皆感非常对劲，他晓得接下来应当遵循父亲的叮咛，先由本身训话，等训话结束后再向全军赐下犒赏，最后闭幕。
见此情状，他忽想起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鼓励：阿斗，你无需怯懦，你是世人之主，德贤以外，还须拿出人主之气势，唯有如此，方能服于世人……
他们又是君主近卫，每一员皆是千挑万选而来，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盔甲光鲜，又屡经烽火淬炼，身上自但是然透暴露刁悍、威武的气势。
他担忧太子淋雨，故意早些结束校阅，好让太子回到营房避雨话旧，便提早将三人请上点将台，又令姜文擂鼓聚将。
偶然候，他私底下也会抱怨，试问谁不想当个顶天登时、金口玉宪的人主？
刘禅想起客岁秋狩第一次射猎时“砰砰砰“跳动不断的心境，大抵与眼下差不了多少，便下认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中的焦灼。
一时，引得营中将士山呼海啸，喝彩雀跃不止。
“父亲有二叔、三叔两位万人敌忠心耿耿，誓死跟随，又有诸葛先生经心帮手，匡扶社稷……我自认操行才气皆不及父亲，更须得力人手襄助……此番看来，他们三人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就是我的张良陈平……唔，对了，另有陈阺，另有黄皓，此二人知冷知热，当也是可用之人……”
跟着鼓声震天介响起，场中热火朝天的练习顿时停下，士卒们在队首的呵叱引领下，敏捷回归成列。
姜维这时才知两位义兄有一争高低之心。但他只悄悄一笑，也不如安在乎。
不太短短三十余声鼓，千五士卒全数列队结束，举头挺胸，立于台下；一时，场中除了风吹草叶之声以外，只剩寂静寂然，再无任何动静。
“倘若……倘若我有一日大权在握，满朝臣工也会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我么……他们是否还会逼迫我做不肯做之事，娶不肯娶之人么……”
正因为如此，他后半段的训话少了局促，多了一份安闲，明显更见水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场中皆是我益州大好男儿，更是我汉室英勇忠裔。本日吾见诸位军容鼎盛，气盖春秋，乃知我大汉答复有望，天下安宁偶然，吾之内心，何其慰也……”
“我看不消比试了，这般次序井然，虎贲、羽林二卫也不过如是。”
关兴闻见，好胜心又起，还不等姜维发号施令，旋即上前两步，厉声喝道：“虎贲、羽林二卫，于新军两侧布阵！”
拿一支新立不过数月的新军与州中精锐比试，本就不是一件公允的时，如此提及来，实在还是两位义兄汲引于他了。
他的视野瞥中身侧的张苞、关兴、姜维三人，一个了了的动机忽得浮上心头。
诸人绕着校场走马观花一圈，期间也少不了与新军将佐打打照面。
真要提及来，这算是他第一次以人主的身份正式表态军中，当然迟疑满志，但更多的还是忐忑严峻。
在台上诸人看来，新军虽有千五百人，但在两侧虎贲、羽林两支雄师的烘托之下，只显弱不由风，暗淡无光。
一口气讲到这儿，他稍稍收敛语速，凝神张望台下。
这一来二去，也就养成了他唯唯诺诺的惫懒性子。
他面朝关兴，调笑道：
一时隆隆得脚步声响彻全部校场，扬起的沙尘满盈半空，直欲将新军士卒完整挡住。
待在校场两侧站定以后，一股王师的气势直把中间相对矮小的新军士卒完整压住。
巡场到一半，姜维颇觉寒意，昂首看看天气，但见阴云渐浓，冷风萧瑟，只怕瞬息之间就要下雨。
他与三人各点头对视一眼，终究鼓起勇气，朝着台下正色道：
关兴面有得色，瞧了瞧姜维；张苞亦暗自点头，顿觉对久病床榻、技艺被拉下一事也不那么在乎了。
堪堪将话讲完，他又大袖一挥，赐下大笔赋税，在场将士，不分羽林、虎贲、新军，大家有份。
但现在，望着台下台下恭恭敬敬的数千张面孔，不知为何，贰心中的忐忑俄然一扫而空，一股因为至高之权力而激起的高兴与信心，悄悄在心底急剧萌发。
同来的虎贲、羽林合计四百卫士本就是规律严明、久经疆场之辈，常日里又要卖力汉中王仪仗，于共同布阵一道浸淫多年，现在乍闻得主将号令，旋即分红两列，齐刷刷遵循指定位置行进。
又咽了口水口水，脑中渐渐闪现起临行前由费祎捉刀的训话稿；在他的身侧，张苞、关兴、姜维三人别离投来鼓励的眼神。
但是谁也不知，就是方才的一瞬，他的心性，已经悄悄完成了从一名孩童到一名少年之间的窜改顿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