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吴国太佛寺看新郎刘皇叔洞房续佳偶(1)
吾主吴侯有一妹,美而贤,堪奉箕帚。若两家共结秦、晋之好,则曹贼不敢正视东南也。此事家国两便,请皇叔勿疑。但我国太吴夫人甚爱幼女,不肯远嫁,必求皇叔到东吴就婚。“玄德曰:“此事吴侯知否?”范曰:“不先禀吴侯,如何敢冒昧来讲!”玄德曰:“吾年已半百,鬓发斑白;吴侯之妹,合法妙龄:恐非妃耦。”范曰:“吴侯之妹,身虽女子,志胜男儿。常言:若非天下豪杰,吾不事之。今皇叔名闻四海,正所谓淑女配君子,岂以年齿高低相嫌乎!”玄德曰:“公且少留,来日回报。”是日设席相待,留于馆舍。
周瑜写了书呈,选快船送鲁肃投南徐见孙权,先说借荆州一事,呈上文书。权曰:“你却如此胡涂!如许文书,要他何用!”肃曰:“周都督有书呈在此,说用此计,可得荆州。”权看毕,点头暗喜,深思那个可去。蓦地省曰:“非吕范不成。”遂召吕范至,谓曰:“近闻刘玄德丧妇。吾有一妹,欲招赘玄德为婿,永结姻亲,同心破曹,以扶汉室。非子衡不成为媒,望即往荆州一言。”范领命,本日清算船只,带数个从人,望荆州来。却说玄德自没了甘夫人,日夜烦恼。一日,正与孔明闲叙,人报东吴差吕范到来。孔明笑曰:“此乃周瑜之计,必为荆州之故。亮只在屏风后潜听。但有甚说话,主公都答允了。留来人在馆驿中歇,别作商讨。”
略用小谋,使周瑜半筹不展;吴侯之妹,又属主公;荆州万无一失。“玄德思疑未决。
过了数日,细作回报:“荆州城中扬起布幡做功德,城外别建新坟,军士各挂孝。”瑜惊问曰:“没了甚人?”细作曰:“刘玄德没了甘夫人,本日安排殡葬。瑜谓鲁肃曰:吾计成矣:使刘备束手就缚,荆州反掌可得!“肃曰:计将安出?“瑜曰:刘备丧妻,必将续娶。主私有一妹,极其刚勇,侍婢数百,居常带刀,房中军火列举遍满,虽男人不及。
玄德教请吕范入。礼毕坐定,茶罢,玄德问曰:“子衡来,必有所谕?”范曰:“范近闻皇叔失偶,有一门好亲,故不避嫌,特来作媒。未知尊意如何?”玄德曰:“中年丧妻,大不幸也。骨肉未寒,安忍便议亲?”范曰:“人若无妻,如屋无梁,岂可中道而废人伦?
肃道别下船而回,先到柴桑郡见周瑜。瑜问曰:“子敬讨荆州如何?”肃曰:“有文书在此。”呈与周瑜,瑜顿足曰:“子敬中诸葛之谋也!名为借地,实是混赖。他说取了西川便还,知他几时取西川?假定十年不得西川,十年不还?这等文书,如何顶用,你却与他做保!他若不还时,必须扳连足下,主公见罪何如?”肃闻言,呆了半晌,曰:“恐玄德不负我。”瑜曰:“子敬乃诚笃人也。刘备枭雄之辈,诸葛亮奸猾之徒,恐不似先生心肠。”肃曰:“若此,如之何如?”瑜曰:“子敬是我仇人,想昔日指囷相赠之情,如何不救你?你且宽解住数日,待江北探细的回,别有区处。”鲁肃跼蹐不安。
我今上书主公,教人去荆州为媒,说刘备来入赘。赚到南徐,老婆不能勾得,幽囚在狱中,却令人去讨荆州换刘备。等他交割了荆州城池,我别有主张。于子敬身上,须无事也。“鲁肃拜谢。
孔明竟教孙乾往江南说合婚事。孙乾领了言语,与吕范同到江南,来见孙权。权曰:“吾愿将小妹招赘玄德,并无异心。”孙乾拜谢,回荆州见玄德,言:“吴侯专候主公去攀亲。”玄德思疑不敢往。孔明曰:“吾已定下三条战略,非子龙不成行也。”遂唤赵云近前,附耳言曰:“汝保主公入吴,当领此三个锦囊。囊中有三条奇策,顺次而行。”即将三个锦囊,与云贴肉保藏,孔明先令人往东吴纳了聘,统统完整。
却说孔明闻鲁肃到,与玄德出城驱逐,接到公廨,相见毕。肃曰:“主公闻令侄弃世,特具薄礼,遣某前来致祭。周都督再三请安刘皇叔、诸葛先生。”玄德、孔明起家称谢,收了礼品,置酒相待。肃曰:“前者皇叔有言:公子不在,即还荆州。今公子已归天,必定见还。不识几时能够交割?”玄德曰:“公且喝酒,有一个商讨。”肃强饮数杯,又开言相问。玄德未及答复,孔明变色曰:“子敬好不通理,直须待人开口!自我高天子斩蛇叛逆,开基立业,传至于今;不幸奸雄并起,各据一方;少不得天道好还,复归正统。我仆人乃中山靖王以后,孝景天子玄孙,今皇上之叔,岂不成分茅裂土?况刘景升乃我主之兄也,弟承兄业,有何不顺?汝主乃钱塘小吏之子,素无功德于朝廷;今倚权势,占有六郡八十一州,尚自贪婪不敷,而欲兼并汉土。刘氏天下,我主姓刘倒无分,汝主姓孙反要强争?且赤壁之战,我主多负勤奋,众将并皆用命,岂独是汝东吴之为?若非我借东南风,周郎安能展半筹之功?江南一破,休说二乔置于铜雀宫,虽公等家小,亦不能保。适来我仆人不即承诺者,以子敬乃高超之士,不待细说。何公不察之甚也!”一席话,说得鲁子敬闭口无言;半晌乃曰:“孔明之言,怕不有理;争奈鲁肃身上甚是不便。”孔明曰:“有何不便处?”肃曰:“昔日皇叔当阳受难时,是肃引孔明渡江,见我主公;厥后周公瑾要发兵取荆州,又是肃挡住;至说待公子归天还荆州,又是肃担承:今却不该媒介,教鲁肃如何答复?我主与周公瑾必定见罪。肃死不恨,只恐触怒东吴,兴动兵戈,皇叔亦不能安坐荆州,空为天下嘲笑耳。”孔明曰:“曹操统百万之众,动以天子为名,吾亦不觉得意,岂惧周郎一小儿乎!若恐先生面上欠都雅,我劝仆人立纸文书,暂借荆州为本;待我主别图得城池之时,便托付还东吴。此论如何?”肃曰:“孔明待夺得那边,还我荆州?”孔明曰:“中原急未可图;西川刘璋闇弱,我主将图之。若图得西川,当时便还。”肃无法,只得服从。玄德亲笔写成文书一纸,押了字。保人诸葛孔明也押了字。孔明曰:“亮是皇叔这里人,莫非自家作保?烦子敬先生也押个字,回见吴侯也都雅。”肃曰:“某知皇叔乃仁义之人,必不相负。”遂押了字,收了文书。宴罢辞回。玄德与孔明,送到船边。孔明嘱曰:“子敬回见吴侯,善言伸意,休生妄图。若不准我文书,我翻了面皮,连八十一州都夺了。今只要两家和蔼,休教曹贼笑话。”
至晚,与孔明商讨。孔明曰:“来意亮已晓得了。适间卜易,得一大吉大利之兆。主公便可应允。先教孙乾和吕范回见吴侯,面许已定,择日便去就亲。”玄德曰:“周瑜定计欲害刘备,岂能够身轻入伤害之地?”孔明大笑曰:“周瑜虽能用计,岂能出诸葛亮之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