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武乡侯四番用计南蛮王五次遭擒(1)
优曰：“此去西南有一洞，名曰秃龙洞。洞主朵思大王，与弟甚厚，可投之。”因而孟获先教孟优到秃龙洞，见了朵思大王。朵思慌引洞兵出迎，孟获入洞，礼毕，诉说前事。朵思曰：“大王宽解。若蜀兵到来，令他一人一骑不得回籍，与诸葛亮皆死于此处！”获大喜，问计于朵思。朵思曰：“此洞中断有两条路：东北上一起，就是大王所来之路，阵势平坦，土厚水甜，人马可行；若以木石垒断洞口，虽有百万之众，不能进也。西北上有一条路，山险岭恶，门路窄狭；此中虽有巷子，多藏毒蛇恶蝎；傍晚时分，烟瘴大起，直至已，中午方收，惟未、申、酉三时，能够来往；水不成饮，人马难行。此处更有四个毒泉：一名哑泉，其水颇甜，人若饮之，则不能言，不过旬日必死；二曰灭泉，此水与汤无异，人若沐浴，则皮肉皆烂，见骨必死；三曰黑泉，其水微清，人若溅之在身，则手足皆黑而死；四曰柔泉，其水如冰，人若饮之，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如绵而死。此处虫鸟皆无，唯有汉伏波将军曾到；自此今后，更无一人到此。今垒断东北通衢，令大王稳居敝洞，若蜀兵见东路截断，必从西路而入；于路无水，若见此四泉，定然饮水，虽百万之众，皆无归矣。何用兵器耶！”
却说孔明自驾小车，引数百骑前来探路。前有一河，名曰西洱河，水势虽慢，并无一只船筏。孔明令砍木为筏而渡，其木到水皆沉。孔明遂问吕凯，凯曰：“闻西洱河上流有一山，其山多竹，大者数围。可令人伐之，于河上搭起竹桥，以渡军马。“孔明即调三万人入山，伐竹数十万根，顺水放下，于河面狭处，搭起竹桥，阔十余丈。乃调雄师于河北岸一字儿下寨，便以河为壕堑，以浮桥为门，垒土为城；过桥南岸，一字下三个大营，以待蛮兵。
却说孔明连日不见孟获兵出，遂传号令教雄师离西洱河，望南进发。此时合法六月夏天，其热如火。有先人咏南边苦热诗曰：“山泽欲焦枯，火光覆太虚。不知六合外，暑气更何如！”又有诗曰：“赤帝施权益，阴云不敢生。云蒸孤鹤喘，海热巨鳌惊。忍舍溪边坐？
却说孟获引数十万蛮兵，恨怒而来。将近西洱河，孟获引前部一万刀牌獠丁，直扣前寨搦战。孔明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乘驷马车，摆布众将簇拥而出。孔明见孟获身穿犀皮甲，头顶朱红盔，左手挽牌，右手执刀，骑赤毛牛，口中唾骂；部下万余洞丁，各舞刀牌，来往抵触。孔明急令退回本寨，四周紧闭，不准出战。蛮兵皆裸衣赤身，直到寨门前叫骂。诸将大怒，皆来禀孔明曰：“某等甘心出寨决一死战！”孔明不准。诸将再三欲战，孔明止曰：“蛮方之人，不遵王化，今此一来，狂恶正盛，不成迎也；且宜死守数日，待其猖獗少懈，吾自有奇策破之。”
孟获大喜，以手加额曰：“本日方有容身之地！”又望北指曰：“任诸葛神机奇谋，难以施设！四泉之水，足以报败兵之恨也！”自此，孟获、孟优整天与朵思大王筵宴。
因而蜀兵死守数日。孔明在高阜处探之，窥见蛮兵已多懒惰，乃聚诸将曰：“汝等敢出战否？”众将欣然要出。孔明先唤赵云、魏延入帐，向耳畔低言，分付如此如此。二人受了战略先进。却唤王平、马忠入帐，受计去了。又唤马岱分付曰：“吾今弃此三寨，退过河北；吾军一退，汝可便拆浮桥，移于下贱，却渡赵云、魏延军马过河来策应。”岱受计而去。又唤张翼曰：“吾军退去，寨中多设灯火。孟获知之，必来追逐，汝却断厥后。”张翼受计而退。孔明只教关索护车。众军退去，寨中多设灯火。蛮兵瞥见，不敢抵触。
次日黎明，孟获引大队蛮兵径到蜀寨之时，只见三个大寨，皆无人马，于内弃下粮草车仗数百余辆。孟优曰：“诸葛弃寨而走，莫非有计否？”孟获曰：“吾料诸葛亮弃辎重而去，必因国中有告急之事：若非吴侵，定是魏伐。故虚张灯火觉得疑兵，弃车仗而去也。可速追之，不成错过。”因而孟获自驱前部，直到西洱河边。瞥见河北岸上，寨中旗号整齐仍旧，灿若云锦；沿河一带，又设锦城。蛮兵哨见，皆不敢进。获谓优曰：“此是诸葛亮惧吾追逐，故就河北岸少住，不二日必走矣。”遂将蛮兵屯于河岸；又令人去山上砍竹为筏，以备渡河；却将敢战之兵，皆移于寨前面。却不知蜀兵早已入本身之境。是日，暴风大起。四壁厢火明鼓响，蜀兵杀到。蛮兵獠丁，自相抵触，孟获大惊，急引宗族洞丁杀开条路，径奔旧寨。忽一彪军从寨中杀出，乃是赵云。获仓猝回西洱河，望山僻处而走。又一彪军杀出，乃是马岱。孟获只剩得数十个败残兵，望山谷中而逃。见南、北、西三处尘头火光，是以不敢进步，只得望东驰驱，方才转过山口，见一大林之前，数十从人，引一辆小车；车上端坐孔明，呵呵大笑曰：“蛮王孟获！天败至此，吾已等待多时也！”获大怒，回顾摆布曰：“吾遭此人狡计！受辱三次；今幸得这里相遇。汝等奋力前去，连人带车砍为粉碎！”数骑蛮兵，猛力向前。孟获抢先号令，抢到大林之前，趷踏一声，踏了陷坑，一齐塌倒。大林以内，转出魏延，引数百军来，一个个拖出，用索缚定。孔明先到寨中，招安蛮兵，并诸甸酋长洞丁——此时大半皆归本乡去了——除死伤外，其他尽皆归降。孔明以酒肉相待，以好言安抚，尽令放回。蛮兵皆感慨而去。少顷，张翼解孟优至。孔明诲之曰：“汝兄愚迷，汝当谏之。今被吾擒了四番，有何脸孔再见人耶！”孟优羞惭满面。伏地告求免死。孔明曰：“吾杀汝不在本日。吾且饶汝性命，劝谕汝兄。”令军人解其绳索，放起孟优。优泣拜而去。不一时，魏延解孟获至。孔明大怒曰：“你今番又被吾擒了，有何理说！”获曰：“吾今误中狡计，死不瞑目！”孔明叱军人推出斩之。获全无惧色，回顾孔明曰：“若敢再放吾归去，必定报四番之恨！”孔明大笑，令摆布去其缚，赐酒压惊，就坐于帐中。孔明问曰：“吾今四次以礼相待，汝尚然不平，何也？”获曰：“吾虽是化外之人，不似丞相专施狡计，吾如何肯服？”孔明曰：“吾再放汝归去，复能战乎？”获曰：“丞相若再拿住吾，吾当时倾慕降服，尽献本洞之物犒军，誓不反乱。”孔明即笑而遣之。获忻然拜谢而去。因而聚得诸洞壮丁数千人，望南迤逦而行。早瞥见尘头起处，一队兵到；乃是兄弟孟优，重整残兵，来与兄报仇。兄弟二人，捧辅弼哭，诉说前事。优曰：“我兵屡败，蜀兵屡胜，难以抵当。只可就山阴洞中，退避不出。蜀兵受不过暑气，天然退矣。”获问曰：“那边可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