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刘先主遗诏托孤儿诸葛亮安居平五路(2)

建兴元年秋八月，忽有边报说：“魏调五路大兵，来取西川；第一起，曹真为多数督，起兵十万，取阳平关；第二路，乃反将孟达，起上庸兵十万，犯汉中；第三路，乃东吴孙权，起精兵十万，取峡口入川；第四路，乃蛮王孟获，起蛮兵十万，犯益州四郡；第五路，乃番王轲比能，起羌兵十万，犯西平关。此五路军马，甚是短长。”已先报知丞相，丞相不知为何，数日不出视事。后主听罢大惊，即差近侍赍旨，宣召孔明入朝。任务去了半日，回报：“丞相府下人言，丞相抱病不出。”后主转慌；次日，又命黄门侍郎董允、谏议大夫杜琼，去丞相卧榻前，告此大事。董、杜二人到丞相府前，皆不得入。杜琼曰：“先帝托孤于丞相，今主上初登宝位，被曹丕五路兵犯境，军情至急，丞相何故推病不出？”很久，门吏传丞相令，言：“病体稍可，明早出都堂议事。”董、杜二人感喟而回。次日，多官又来丞相府前服侍。从早至晚，又不见出。多官惶惑，只得散去。杜琼入奏后主曰：“请陛下圣驾，亲往丞相府问计。”后主即引多官入宫，启奏皇太后。太后大惊，曰：“丞相何故如此？有负先帝拜托之意也！我当自往。”董允奏曰：“娘娘未可轻往。臣料丞相必有高超之见。且待主上先往。如果怠慢，请娘娘于太庙中，召丞相问之未迟。”太后依奏。

勉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够服人；卿父德薄，不敷效也。卿与丞相处置，事之如父，勿怠！勿忘！卿兄弟更求贵显。至嘱！至嘱！“群臣读诏已毕。孔明曰：国不成一日无君，请立嗣君，以承汉统。“乃立太子禅即天子位，改元建兴。加诸葛亮为武乡侯，领益州牧。葬先主于惠陵，谥曰昭烈天子。尊皇后吴氏为皇太后；谥甘夫报酬昭烈皇后，糜夫人亦追谥为皇后。升赏群臣，大赦天下。早有魏军探知此事，报入中原。

次日，后主车驾亲至相府。门吏见驾到，仓猝拜伏于地而迎。后主问曰：“丞相在那边？”门吏曰：“不知在那边。只要丞相钧旨，教挡住百官，勿得辄入。”后主乃下车步行，独进第三重门，见孔明独倚竹杖，在小池边观鱼。后主在后立久，乃缓缓而言曰：“丞相安乐否？”孔明回顾，见是后主，仓猝弃杖，拜伏于地曰：“臣该万死！”后主扶起，问曰：“今曹丕分兵五路，犯境甚急，相父缘何不肯出府视事？”孔明大笑，扶后主入阁房坐定，奏曰：“五路兵至，臣安得不知，臣非观鱼，有所思也。”后主曰：“如之何如？”孔明曰：“羌王轲比能，蛮王孟获，反将孟达，魏将曹真；此四路兵，臣已皆退去了也。止有孙权这一起兵，臣已有退之之计，但须一能言之报酬使。因未得其人，故熟思之。陛下何必忧乎？”

近臣奏知魏主。曹丕大喜曰：“刘备已亡，朕无忧矣。何不乘其国中无主，起兵伐之？”贾诩谏曰：“刘备虽亡，必托孤于诸葛亮。亮感备知遇之恩，必倾慕极力，搀扶嗣主。陛下不成匆急伐之。”正言间，忽一人从班部中奋但是出曰：“不乘此时进兵，更待何时？”众视之，乃司马懿也。丕大喜，遂问计于懿。懿曰：“若只起中国之兵，急难取胜。须用五路大兵，四周夹攻，令诸葛亮首尾不能救应，然后可图。”丕问何五路，懿曰：“可修书一封，差使往辽东鲜卑国，见国王轲比能，赂以金帛，令起辽西羌兵十万，先从水路取西平关：此一起也。再修书遣使赍官诰犒赏，直入南蛮，见蛮王孟获，令起兵十万，攻打益州、永昌、牂牁、越嶲四郡，以击西川之南：此二路也。再遣使入吴修好，许以割地，令孙权起兵十万，攻两川峡口，径取涪城：此三路也。又可差使至降将孟达处，起上庸兵十万，西攻汉中：此四路也。然后命大将军曹真为多数督，提兵十万，由京兆径出阳平关取西川；此五路也。共大兵五十万，五路并进，诸葛亮便有吕望之才，安能当此乎？“丕大喜，随即密遣能言官四员为使前去；又命曹真为多数督，领兵十万，径取阳平关。此时张辽等一班旧将，皆封列侯、俱在冀、徐、青及合淝等处，扼守关津隘口，故不复调用。却说蜀汉后主刘禅，自即位以来，旧臣多有病亡者，不能细说。凡一应朝廷选法，赋税、词讼等事，皆听诸葛丞相裁处。时后主未立皇后，孔明与群臣上言曰：故车骑将军张飞之女甚贤，年十七岁，可纳为正宫皇后。“后主即纳之。

未审丞相钧意如何？“孔明大笑曰：吾思之久矣，奈未得其人。本日方得也！“芝曰：丞相欲其人何为？“孔明曰：吾欲令人往结东吴。公既能明此意，必能不辱君命。使吴之任，非公不成。“芝曰：愚才疏智浅，恐不堪当此任。“孔明曰：吾来日奏知天子，便请伯苗一行，切勿推让。“芝应允而退。至次日，孔明奏准后主，差邓芝往说东吴。芝拜辞，望东吴而来。恰是：吴人方见兵戈息，蜀使还将财宝通。未知邓芝此去如何，且看下文分化。

后主听罢，又惊又喜，曰：“相父果有鬼神不测之机也！愿闻退兵之策。”孔明曰：“先帝以陛下吩咐与臣，臣安敢朝夕怠慢。成都众官，皆不晓兵法之妙，贵在令人不测，岂可泄漏于人？老臣先知西番国王轲比能，引兵犯西平关；臣料马超积祖西川人氏，素得羌人之心，羌人以超为神威天将军，臣已先遣一人，星夜驰檄，令马超紧守西平关，伏四路奇兵，每日互换，以兵拒之：此一起不必忧矣。又南蛮孟获，兵犯四郡，臣亦飞檄遣魏延领一军左出右入，右出左入，为疑兵之计：蛮兵惟凭勇力，其心多疑，若见疑兵，必不敢进：此一起又不敷忧矣。又知孟达引兵出汉中；达与李严曾结存亡之交；臣回成都时，留李严守永安宫；臣已作一书、只做李严亲笔，令人送与孟达；达必定推病不出，以慢军心：此一起又不敷忧矣。又知曹真引兵犯阳平关；此地险要，能够保守，臣已调赵云引一军守把关隘，并不出战；曹真若见我军不出，不久自退矣。此四路兵俱不敷忧。臣尚恐不能全保，又密调关兴、张苞二将，各引兵三万，屯于紧急之处，为各路救应。此数处调遣之事，皆未曾经过成都，故无人知觉。只要东吴这一起兵，一定便动：如见四路兵胜，川中危急，必来相攻；若四路不济，安肯动乎？臣料孙权想曹丕三路侵吴之怨，必不肯从其言。固然如此，须用一舌辩之士，径往东吴，以短长说之，则先退东吴；其四路之兵，何足忧乎？但未得说吴之人，臣故迟疑。何劳陛下圣驾到临？“后主曰：太后亦欲来见相父。今朕闻相父之言，如梦初觉。复何忧哉！“孔明与后主共饮数杯，送后主出府。众官皆环立于门外，见后主面有忧色。后主别了孔明，上御车回朝。众皆迷惑不定。孔明见众官中，一人仰天而笑，面亦有忧色。孔明视之，乃义阳新野人，姓邓，名芝，字伯苗，现为户部尚书；汉司马邓禹以后。孔明暗令人留住邓芝。多官皆散，孔明请芝到书院中，问芝曰：“今蜀、魏、吴鼎分三国，欲讨二国，一统复兴，抢先伐何国？”芝曰：“以愚意论之：魏虽汉贼，其势甚大，急难动摇，当缓缓缓图；今主上初登宝位，民气未安，当与东吴连合，结为唇齿，一洗先帝旧怨，此乃悠长之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