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含悲忍辱重
翠娘看着这些女子，内心也有些酸楚。本来都是大户人家好好的女孩儿，不晓得获咎了谁，就得受这些非人的报酬。翠娘把这些女子一个个细细看了看，她们都吓得直今后缩，看着她的眼睛里也满是惊骇。得，必然又在红姑那被清算了过来的。
小桃跪在了地上，扯着翠娘的裙角说道：“求求你，别让我奉养别的男人。我不能对不起他，真的不能。”
小桃的手紧紧攥着，看着翠娘问道：“除了皮肉买卖，还能做甚么？”
说着一挥手，让其她人先畴昔验身，独独把小桃留下了。这么个好模样，她是真不舍得华侈了。翠娘抬手把小桃的脸抬了起来，又捏了捏身上，对小桃温声说着：“以你的资质，我敢包管，花月坊这么多女子，上三堂我不敢说，调教调教，你鄙人三堂必然是出头的。日子过得不会差，何必犯傻呢？”
上三堂里，便是当朝的一品大员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叫声“女人”，碰到了清倌人，便是想有些非分的动机，也得度量度量。上三堂行走的大多是有身份的人，有了身份便天然要面子，女人们也能少受些窝囊气。
翠娘看着当真的小桃“嗤”了一声，另有这类傻丫头？不由嘲笑道：“下三堂真没甚么别的好活儿。端茶倒水用不着你们，也不准你们做这类轻省活儿。你觉得你们是谁？罪臣的家眷，做的是官妓，朝廷是奖惩你们，不是让你们纳福，以是哪有好活儿？”
翠娘点点头，又问道：“得了甚么病？”
翠娘说完，抬手叫了个下人出去：“把宋婆叫来。”转而看着世人说道，“别怕，宋婆来给你们验个身，这里的女人没破身的，第一次能卖个好代价。如果运气好再碰上个重交谊的，也没准只跟了他。好了，去吧。”
还记得他临走时，带着一身见血封喉的余毒，不晓得他现在如何样？他晓得本身进了教坊吗？如果本身的身子脏了，另有甚么脸面再去见他？
看小桃愣在那边，翠娘持续说道：“他嫌不嫌弃你是其次，你的身份已经成了贱籍，落到了花月坊。不管他是甚么身份，按朝廷的端方，他没体例赎你出去的。你又守给谁看呢？”
翠娘看小桃行走也自如了，便把新来的女人调集到了一起，大抵先容了一番教坊，接着说道：“我们在的，是下三堂。下三堂是娼门，做的是皮肉买卖。”
话音刚落，聚在一起的女子们已经面红耳赤，微微抖着。翠娘淡淡笑着：“别怕，别一说娼门，就吓得颤抖。娼门也有娼门的端方，只要按端方做，日子过得也不会很辛苦。”
小桃被关了半个月，本来快病愈的身子又有些熬不住，垂垂地又开端咳血，人也昏昏沉沉的，含混中做的独一一个梦，就是祁公子对着她温温的笑，可每次她想扯上他的袖子，都被他用力地拽了出去。多少个晕沉沉的梦里，小桃孤傲而绝望地自言自语着：“祁公子，你到底在哪儿？”
翠娘一愣，看着她神采沉了下来：“你不肯意？”
翠娘顿了顿说道：“明天先给你们改了名字。上三堂是花名，下三堂是月名。”因而小桃改名叫瑶月，芸娘改名叫碧月，若素改名成素月-----
翠娘问着：“都还没用饭吧？”说着挥手让下人端来些吃的，让她们先吃着，本身坐在一旁渐渐看。内心也在揣摩着该把谁分到哪个堂子里，做些甚么事。下三堂里固然做皮肉买卖，但内里的门道也很多。翠娘看着吃得顾不上形象的一堆女子，俄然重视到一个，固然衣服又脏又破，头发也狼藉着，但模样实在是出挑，即便现在看着病恹恹的，也有些病西施的味道。
“实在细心想想，除了讨官爷欢心的体例分歧，上三堂和下三堂有甚么辨别呢？一样没法赎出去，一样得在这里待到老，待到死。对着迎来送往的官爷，进了这个门郎情妾意，出了这个门互不了解。别希冀有人至心待你们。以是我感觉没不同。就算上三堂混好了，给个“浑家”的名分铛铛，不也一样卖笑一辈子？都是浮名。下三堂待好了，也能舒畅过一辈子。”
翠娘眉头一展，不是痨病就行，外伤养养就好了，这是块好料，清算清算打磨打磨，能给下三堂撑场子。下三堂已经多少年没出过个像样的女人了。翠娘来了兴趣：“快去请郎中，给她好好治治。”
若素结结巴巴答着：“先前，先前被何公子踹了一脚，郎中来开了药，还没养好，就被关到教坊了。又到了这。”
过了七八天，小桃养得也好了些，脸上有了红润的光芒，身上用药调度了后，也不咳血了。只是肋下一动还疼得紧，郎中给开了方剂，让对峙服个把月，便能好利索了。
小桃半靠着墙，手里的饭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听到有人问话，勉强展开了眼，一旁的若素替她答着：“她叫桃宜，本来是奉侍大蜜斯的。”
“来下三堂的，武官多，性子直率。以是鄙人三堂的好处是不消学那些琴棋书画的劳什子，更安闲些。得的犒赏也不比少。但下三堂奉侍的，是官爷的身子，那也不是躺下去就完事的，天然有各种妙处，今后会一步步练习你们。”
翠娘看着小桃有些癫狂的模样，无法地让下人出去：“先把她关到冰室去悄悄。”又补了句，“第一间就行。”
小桃被关到这里，冷风一吹，旧伤开端模糊作痛。也咳嗽个不住。翠娘的话像锥子一样扎的她心疼。她再也出不了花月坊？她这辈子今后就是奉养各种男人？她没有体例接管。
改名以后，翠娘持续说道：“下三堂要学的第一件本领，是不要逃。”说着看了看四周惊诧的女子们，笑了笑道，“有些不明以是的女人，一传闻下三堂是做皮肉买卖，总要想体例溜走。但你们不想想，下三堂也属于教坊，朝廷开的，能随随便便让你们跑吗？我在花月坊已经十五年了，前掉队收支出的女人有几千，没一个跑得掉的。”
翠娘伸手指畴昔，问道：“你叫甚么？本来做甚么的？”
小桃咬了咬唇，抬眸看着翠娘果断地说道：“在何家犯事之前，我已经许了人家做妾室。也---委身于他，我不能对不起他。”小桃的话音刚落，中间的女子都看向了她。若素是不敢信赖地张大了嘴，芸娘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
翠娘关了小桃，内心也有些不忍，小桃的确是这批官妓里模样最出挑的，万一冻出些弊端，今后可如何奉侍官爷们。不免又叮咛下人给小桃送些衣服吃的畴昔。
翠娘拍了拍小桃的肩，叹口气说道：“你还想着再见他吗？不管你是他甚么人，但毕竟没过了正儿八经的名分，你才跟着何家到了这里。到了这里，你就只能做花月坊的女人，畴昔的统统，都抹了吧。即便他返来，也不会再要你了。”
小桃摇了点头，何家遭受这场变故，对她来讲，就像做了一场梦。当初何之训的一脚把她踹到了疼痛得几近堵塞的深海里，她独一的一根浮木被人抽走了。
花月坊的冰室有好几间，从地下通到地上。最内里的是像雪洞似的屋子，出来用不了半个时候就能冻得晕厥畴昔，能够储存些吃食之类；中间是冰水泡的池子；最内里的一间是缓冲间，后两间的寒气吹到这里，温度比普通的房间低一些。常常为了奖惩些不听话的女人，便会关到这里。
下三堂就费事了，来的大多是武将，兵油子，来了就直奔主题，不需求诗词歌赋那花花事儿，但是体力太好，常常把女人们折腾得几天下不了床。即便有些知书识礼的，到了下三堂也尽做些不斯文的事。
下三堂里，翠娘看着红姑挑剩的这些女子，叹了口气。同在花月坊，下三堂的职位可远远比不上上三堂。
小桃的脑筋轰的一声，她没法被赎出去了？她一辈子都要呆在这了？她再也见不到祁公子了？小桃冒死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
用了七天的时候，在不晓得多少次吵架咒怨和哭哭啼啼里，上三堂新来的女子们终究学会了第一个技术，就是笑。何之棠学得轻易，何之兰却学得难，在竹板的调教下，最后终究学会了含着眼泪笑得魅惑。
她只感觉四周都是冰冷。等她强挣扎着醒来，曾经的高楼瑶台、纸醉金迷，只成了教坊的四堵围墙。四周的人都成了教坊的玩物，连大蜜斯和二蜜斯都成了强颜卖笑的，绝望一次次地几近把她淹没。她不晓得半夜多少次哭醒来，她独一能想到的就是祁公子，阿谁她生命里独一的男人。但是他在哪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