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歇工
栓子和石头对视一眼,同时放下篮子,跪下叩首,然后恭敬的双手接了畴昔。
“这如何行,人为给的高,吃食也很多,现在还送簪子,妹子你固然赚了些银钱,可也不能这么撒钱啊。”张嫂子死活不肯要,非要塞铜钱到瑞雪手里,大街上购置年货的人很多,瑞雪不好谦让,就收了,转而在点心铺子里,买了两斤芝麻和花生糖片。
但是这红包,他们但是死活不肯接的,做伴计和学徒的,累死累活干几年,徒弟能给个饱饭吃,就算仁厚了,像他们这般碰上个好徒弟,涓滴不藏私的教本领,并且还让他们日日吃饱穿暖,没受过丁点儿委曲的,的确已经是万幸了,如何还能再要徒弟的红包?
因而,徐宽就笑道,“妹子,大伙儿要歇工回家了,这钱箱子拿着都不便利,你运回家去,帮手把守一月,可好?”
“大抵十七文一只,做买卖就是如许,漫天要价,当场还钱,这簪子是木头雕的,又不是金银,本钱昂贵,顶多加个手人为,如何能值五十文,嫂子下次再买东西,最好砍一半儿的价,然后再渐渐添一些,保管你花不了冤枉钱。”
徐宽和马老六眼睛一亮,就都笑了,本来这钱箱子就是放在铺子里的,过年歇工,再让瑞雪拿归去帮着保管,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再者说,以瑞雪在帮中兄弟内心的职位,绝对是最信得过的人选。
瑞雪痛快收了,把两包糖分了她们,要她们拿归去哄孩子,张嫂子和翠娘掂掂手里的油纸包,对视一眼,同时感喟,这包糖片的钱可比簪子贵多了,妹子此人实在是慷慨仁厚,别说浅显村妇,就是男人都有不如,她们今后如果不对她好些,可真是对不起知己了。
毕竟是大伙的财帛,放在谁家都有些不当,所谓财帛动听心,常日大伙都相处不错,天然也不肯意义疑本身帮里兄弟品性如何,但是难保不会为了这些银子起了甚么贪婪。
张嫂子见她把梅花的簪子插在头上,就要掏荷包数铜钱,被瑞雪一把拦住了,“不过五十文钱,买了三只簪子,恰好咱俩和高嫂子一人一支,算是妹子给两位嫂子的梯己年礼。”
翠娘得了芙蓉花的簪子,欢乐的眉开眼笑,哪个女子不爱美,可惜常日里十几文钱够买一月的油盐了,正颠末日子的人家谁也舍不得,不过是挑根儿筷子削削,挽个头发罢了,出嫁时娘家陪送的银簪子,银镯子之类都是过年才舍得拿出来戴上一会儿,然后持续藏好,今后女儿出嫁还要做陪送的。
瑞雪拎出两个篮子,递给栓子和石头,笑道,“这内里是一百只饺子,你们拎了回家交给娘亲,过年煮了自家吃,或者待客都好。”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两个红包,“你们这两月,做事勤奋殷勤,徒弟很对劲,这是别的给你们的红包,充足你们添置一套新棉袄了。”
老话说,穷家值万贯,丢把柴禾,还做不了饭呢。这些东西都是铺子里常用的,丢了天然要加添,不如就费事些,都运回家里去算了。
没过半个时候,张大河借了云二婶家的牛车就到了,世人七手八脚的把东西都搬上了车。
正巧瑞雪出去送茶水,附带检察屋里的安排儿等物,想着一会儿都拾掇了,拉回村里去。
张嫂子看中了路边小摊上的木簪子,黄橙橙的桃木打磨的极光滑,一头儿削尖,一头雕了花朵模样,非常细巧,乃至中间的花蕊都能数得清,那小贩是个能说会道的,直把这工匠夸得天上有,人间无,就连这桃木都是五百年生的。惹得瑞雪好笑,张嫂子倒是信了,但因为小贩开了五十文一只的高价,有些犹疑。
剩下诸如猪肉、骨头,赵丰年的茶叶笔墨,乃至粳米、油盐,也都没少买,不但花光了五两赔银,还又搭了三两出来,不过瑞雪倒是不心疼,铺子里进项比预期的多,她内心有底,何况又逢年节如何也要丰厚一些。
瑞雪当即就给张大河加了两倍人为,毕竟常日只凌晨做四板豆腐,现在活计翻倍,人为天然也要涨,张家伉俪当然不肯,都说在那里做工都有忙有闲,如何好随便涨人为,瑞雪无法,只得想着今后在吃食上多补助他们一些。
当然翠娘也不是那喜好贪小便宜的人,他们伉俪内心的感激比张家伉俪还深,他们总觉不过走街串户卖个豆腐,就每日分那么多的人为,实在过意不去,更是不能让瑞雪再贴钱,对峙给了铜钱。
多年后,他们哪怕已经极有身家职位,只要徒弟一声呼唤,就定然放下统统赶去,他们的老婆有些牢骚,被他们叱责撵回娘家,皆是因为感念徒弟本日的恩德,固然徒弟论年纪,只够做他们的姐姐,他们内心是真把徒弟当作另一个娘亲对待的。
瑞雪却对峙把红包塞到了他们的怀里,“过年了,就当徒弟给你们的压岁钱吧。”
瑞雪伉俪常日里在礼数方面极谨慎,向来就让人挑不出正理来,就说这豆腐,人家是卖的多,但是也没少了村里乡亲的,家家户户又都得了四块,不消给牛豆和铜钱,代奉上门的张嫂子说了,这是赵娘子送给乡亲们的年礼,过年饭桌上也多添两道菜。
不但如此,几位族老和里正家里还多送了五十只饺子,传闻内里满是肉馅儿的,还没煮,只嗅着就香死人。
石头是徐宽的远房外甥,听得这小子不过一月多就出师了,脸上扬起忧色,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天然连连应了。
腊月十五这日,天涯积了厚厚的黑云,不过晌午过半,天气就已经像是傍晚普通,船埠上整整一上午都没有船只到来,徐宽、马老六几个沛水帮的头子坐在北屋,筹议了一下,就宣布完整歇工了。
栓子和石头接了饺子,是因为他们吃在嘴里时,都惦记取家里的父母兄妹们没吃过,想着拿归去让家里人尝尝,内心欢乐的不可,就都厚着脸皮收了。
雇了车两人回村,各自安设清算,早晨高家伉俪欢乐的赶着空车返来,一迭声的要张大河明日多多做豆腐,各村传闻他们小年要歇工,都急着把过年要吃的豆腐备出来,跟他们伉俪足足定了十几板,这还只走了两个村庄,剩下六七个村庄再走下来,定然还会更多。
瑞雪一愣,心机转了转,就猜出了他们的顾虑,待问清了不过十两银钱,如果真丢了,她也赔得起,就点头应了,笑道,“兄弟们信得过我,我天然不能推委,一会儿就打张欠条,徐大哥收了,待来岁出工时,欠条一出,箱子就原样不动的给你们送返来。石头这孩子脑筋灵,这些日子简朴的字学了一二百,算盘拨的也极好,能够出师了,到时候你们如何安排他把守,妹子就未几话了。”
这般敬老又和睦乡邻,谁如果还能说出个不好来,可就实足的昧知己了,何况,前些日子他们伉俪在对待赵二嫂一事上,充足倔强,瑞雪那十几个大嘴巴,让一众长舌妇们,只要想起就感觉脸上麻痒。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天然也就极有默契的都闭了嘴巴。
瑞雪拍拍他们的头,叮嘱了几句,送了他们出门,这才坐了牛车同张家伉俪一起回村。
瑞雪拈起一只梅花的,挑了两处诸如木疖、刀痕等小弊端,不过七八句话就掏了五十文,换了三只簪子,然后牵了另有些发楞的张嫂子走人,留下小贩在原地烦恼不已。
瑞雪倒是不睬会这些,她拿了赔银,找了个闲暇时候,同张嫂子进城去,把破坏的物件儿都添置了新的,别的又多买了些布料和棉花,筹办多缝两套被褥,总不能两口人就两床被,万一来个客人或者有个用处时过分舍手,再者,吴煜当初来时,占了大壮过年穿的新棉衣,如何也要补给人家一套。
张嫂子伸手摸摸头上那只桃花簪子,诧异说道,“我觉得筹议一下代价,也要四十文一只,妹子竟然五十文买了三只,这每只是…”她没学过数算,常日里简朴加减还能够,这般除法,就有些算不明白了。
瑞雪当即写了个欠条,交给徐宽,看着世人都散了,就带着栓子石头和张嫂子一起清算铺子,盆子,碗盘,菜墩,乃至灶上的铁锅,小炕桌儿等等都要搬回家去,毕竟船埠要半月没有人看管,难保哪个家里穷疯的,动了歪心机来帮衬一圈儿。
高家伉俪的豆腐买卖红火,每日在村里进收支出,忙得恨不能把牛车当作马车来赶,这些天然落在村人眼里,有妒忌的,有恋慕的,但是却没有公开说好话的。
那只放在墙角的黑木箱子被搬了过来,当着世人的面,哗愣愣倒出,数了半晌,竟然有十两银之多,相称于一个浅显农家将近两年的进项,并且这还只是世人攒了一个多月的,如果是一年、两年呢,充足谁家有个难处,帮上一把了,世人都非常欢乐。转而却又为这银子放在谁家存着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