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族亲（下）
“我看，这八成是讹传。”有人道，“果然如此，他们如何会过了这么好久才获赦？再说了，谁不晓得这天下事太上皇的，可不是都城里的天子的。太后天子看重又如何，能不能翻身，究竟还是要看太上皇的意义。你们看恭郎，他三个儿子都在太上皇朝中做事，现在可不是过得风生水起？过年时，我听恭郎的妇人说，过些年，那国公的封号说不定要给恭郎呢。”
“你的意义？”
我精力一振，随即走出去。
“如此说来，老国公这家，毕竟是要式微了？”
白氏和杨氏已经出来了，正与一干新到的女眷见礼。
不过经历了抄家，那些书也没有了，只在地上留下很多撕毁的残片。
长久的温馨，仿佛她们正面面相觑。
“我兄弟客岁去了一趟都城，听那边的人说，国公府那长女黛娘子，但是个有本领的。当今都城里的太后和天子，对她非常看重，有说法说当年先帝和今上能从北戎放返来，都是托了她削发的福。”
说曹操曹操到。
我听着她们说话，只觉越听越成心机。
“免罪归免罪，国公名号不是还没返来？当年他们家犯的事，但是差点要族诛的，我等都要搭在内里，你们忘了？”
物是人非。固然畴昔了很多年，我感觉我早已能够安静面对那长远的回想，可它蓦地浮起来，眼眶还是发涩。
正转着心机，我听到外头传开些仓促的脚步声。而后，家中的仆妇在院子里禀报，道:“六夫人，族长里长都来了，就在前堂。至公子请诸位夫人和娘子出去见一见。”
“来的都是客，管他们为何而来，出去见见就晓得了。”我说着，将阿珞胳膊上卷起的袖子拉下来，带着她往堂上而去。
“另有人说，这黛娘子和今上是青梅竹马，今上一向要娶她做皇后的，厥后国公家出了事才作罢。”
“自是为了田产。你不晓得？这些年，国公家的田产可都是恭郎占着。”
“恰是。啧，另有这帐子，看这用料，怕是要上百钱一尺，也就这么毁了。”
妇人们纷繁称是。
“这跟恭郎有甚么干系，他严峻个甚么劲？”
“谁说甚么也没有。全部上官里，除了恭郎家的宅子比这里大，另有谁能比得过？再说了，他们在洛阳另有宅子，那但是端庄的国公府。”
“恭郎也真是，占就占了，他权局势大，这孤儿寡母莫非还能跟他讨要？”
我借着打扫别处，到了隔壁。
我那族伯上官恭当下非常出息，这我早已经在三叔公口中晓得了。只是没想到，本来他还打着要代替我父亲国公之位的主张。
“当是还返来了，不是说赦了罪？”
妖孽。我心想，也不晓得他那后宫里的名分被多少人定下了，我今后是不是要像明玉那样，每天要看三宫六院的妖精们上演那勾心斗角的话本。
孟氏也带着阿珞走到了院子里，见我出来，讶道:“这族长里长，怎俄然就来了？也不晓得为的是甚么事？”
“以是说甚么国公，害人精。”
前堂里，比先前还热烈了很多，男男女女有老有幼，或站或坐，比先前还热烈了很多。
“哦？”
才扫了两下，我听到那隔着木墙传来些说话声，本来这里另有别人。想来，那是族里来帮手的妇人，正在清算隔壁的杂物房。
“真的？”世人皆吃惊。
“那还能有假？太上皇不是没结婚么，恭郎还想着将几个未出阁的女儿都送到宫里去，说不定，哪个就成了嫔妃皇后，那可才是货真价实的国公，飞黄腾达了。”
我本对这等嚼舌根的闲话没甚么兴趣，想去别处，不过听到这个，步子愣住。
“昨日恭郎家的妇人也是这么说，为了这个，恭郎连夜去将三个儿子都叫了返来，想来就是要对于这家的。”
这间屋子，实在挺大，不过用木板隔成了两间。一间用来放书，一间用来放杂物。
我家自先祖得封国公以后，世代尊崇读书，不管男女老幼从无白丁。故而就算是女眷住的西厢，也一贯是有书房的，且传下的册本还很多，我记得光是摆出来的就有好几面书架。
见我来，她将我高低打量，唇角一弯，慢条斯理道:“想来，这位就是阿黛了？”
看着这风景，也不免要勾起很多的回想。我深吸一口气，未几想，拿起扫帚清算。
我朝身后的配房瞥一眼，那几个妇人也明显听到了动静，正在门后探头望着。
“如果然能出头，他们为何不在都城或洛阳待着？回这上官里来做甚么？搁着畴前，老国公莫说一年有没有回一次，每次返来，可有住超越三日的？多想想，莫被人骗了才是。”
为首的，是一个非常富态白净的妇人，穿金戴银，衣裳富丽，眉毛描得又细又高，一脸夺目。
“那我看恭郎是不肯意还的。他那脾气，吃下去的东西要吐出来，比要他的命还难。”
“话虽这么说，当年那国公府也是被抄没了的，现在不知还返来未曾？”
“……看看，这好好的绣墩，光木料也值得很多钱，竟是说砸就砸了。”
特别成心机的，是他要把女儿嫁给太上皇。
“人家返来了，焉能不要？那都是上好的地步，一亩都值多少钱了，换你你情愿？”
透过木墙上开裂的裂缝，我朝里头看了看，本来是方才堂上那几个个交头接耳的妇人。
“则可不必然。你们不感觉，这家人能安然无事返来，此中大有文章么？当年，他们可都是犯了极刑的，现在传闻只没了一个妾。我传闻那至公子谚郎但是要放逐的，可你们看他脸上连个刺字也没有，那里像是放逐过？”
“这但是国公老宅，甚么好东西没有。可惜更好的都被抄去了，早见不到半点。不幸这孤儿寡母的，现在只剩个空宅子，甚么也没有了。”
妇人们都收回又妒又羡的感慨之声。
“那里会忘，当年但是吓死我了，日日烧香拜佛，就怕命也保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