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同盟（下）

“吝啬。”明玉道。

“那就好。”她轻声道，说罢，不再多言，走下楼去。

明玉的目光动了动，仿佛明白了甚么，望着我，有些吃惊。

“太后寿辰，要在芙蓉园开马毬赛，与民同乐。到时，会聘请突厥使臣与本朝后辈竞技一场，你晓得么？”

可没走两步，似又想起甚么，脚步顿住。

可她想了想，随即道：“你“张芾此人，怕也不是傻子。这事的结果，他不会想不到，就算设下圈套，他也一定愿做。”

明玉看了看碧眼奴，有些不舍。

“有件事忘了问你，”她看着外头的风景，不经意地理了理云鬓，“你兄长，迩来给你捎信了么？”

“说得仿佛我未曾避祸一样，嘁……”她翻个白眼，语气却已然弱了些。少顷，她站起家来，道，“你方才说的，我都记下了，剩下的我自会去做。天气不早，宫里另有一堆鸡毛蒜皮等着措置，我先归去。”

说罢，她转成分开。

“这些动静都不是奥妙，贩子当中一问便知。”我说，“至于邪门歪道。避祸逃多了也就会了。”

“这算甚么事。”明玉皱皱眉，“戋戋财帛罢了。张廷佑是黄门侍郎，上头有董裕，再上头另有太上皇，再大的洞穴也有的是本领弄钱堵上。朝中失势的官宦，向来没有谁是因为负债身败名裂的。张芾的赌债弄得人尽皆知又如何，不会祸及底子。”

我点头。

“不必他亲身脱手，我们替他去做便是。”我不紧不慢道，“自从当年齐王打败吐蕃，便是经历了动乱，我朝马毬也从未输过胡人。此次上场的人，都是从太上皇执掌的诸卫里遴选的，那看管毬队平常之事的差使，就是张芾接下了。你说，这场如果输了，百姓会承诺么？如果这时候捅出张芾欠了巨债的事，会如何？”

“赌徒即使不会因为赌债身败名裂，也会因为想翻盘身败名裂。”我说，“如果惹得民怨沸腾，连太上皇也不能帮他呢？”

“恰是。”明玉道，“张廷佑此人，虽是喽啰上位，可任上倒是没甚么错处。我父亲查了半天也没抓住甚么把柄。我想来想去，感觉还不如来问问你。这两年，若不是你出运营策，景璘也不能皋牢起来那么一批人不是？”

“晓得。”明玉道，“突厥这些年十战十败，这场八成也是要输的。”

“以是，这场的赔率已经开到了一赔三千。”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明玉看着我，目光定了定。

我没有否定，悄悄捋着拂尘，道：“不过都是些我父亲留下的干系罢了。”

明玉愣了愣：“怎讲？”

我愣了愣。

我说：“张廷佑行动算得检点，没甚么可指责的，不过他的家人可大不一样。张廷佑的儿子张芾是个不长进的，靠着父亲失势，整日寻欢作乐，染了一身恶习不说，还欠下了数百万钱的赌债。”

我一把抱过来，正色道：“我这里也有肉吃，不劳中宫顾虑。”

明玉看着我，不接话，只道：“你这般胸有成竹，想来是有体例。”

“跟我归去吧。”她对它说，“我那边有大鱼大肉，好过在这道观里吃斋。”

明玉了然，看着我，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猎奇：“我记得你父亲当年曾说，你家数你鬼心机最多，如果个男人，必是宦海的油条。我当时不信，现在才明白公然知女莫若父。这些邪门歪道，你究竟是从那里学来的，又是从那里晓得这些动静？”

“上月来了一封。”我说，“他在那边过得不错，因得会誊写，在官衙里得了个清算文书的差使。不过因得是犯人，没有人为，也不能随便走动，只是衣食管够。”

明玉的唇角抿了抿。

“你找到我，恐怕是碰到了难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