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交易（下）
“哦？”我说，“如此说来，徐鼎的人马仍留在王庭？”
我也不晓得。
阿蓝道：“王女与新戎王是亲戚，她走不走，何时走，不过一句话的事。若娘子想多留些日子，王女且留下来陪着娘子也无妨。”
韩之孝没有顿时拜别。
这番话语，似有所指。
阿蓝来为我探视胎儿的时候，低声对我说，本日子时过后，缬罗会带我们上路。
我晓得她又是要用那迷药的手腕，道：“昨夜还起了风雪，那门路公然能走么？”
我讶然：“我？”
“娘子放心。”她说，“这里的人都会睡得好好的，无人能发觉。”
我晓得，统统都已经筹办好了。
杜婈道：“我也不知。”
阿蓝看了看她，道：“王女与二位一道上路，存亡相随，有岂敢毫无掌控？”
他俄然不见了人影，让我感觉蹊跷。但这也有好处。没有他盯着，我能够更加顺利地分开。
阿蓝道：“这也不必娘子操心，接下来的三日里都不会有风雪。我等只消走出二百里，便似鱼入大海，他们再难在雪原当中寻到我们了。”
“恰是。”杜婈道，“圣上带走了精锐保护，其他大半人马都在王庭。”
后宫里的女子们走出帐房，到雪地里玩耍，嬉笑打闹，抚玩朝霞。
韩之孝的目光似有微微的定住，施礼道：“鄙人不知。”
“此番免不得驰驱颠簸，娘子有孕在身，如有不测，我等皆承担不得。”她说，“王女令妾再来问问娘子，公然要现在就分开么？”
杜婈道：“这却不知了。这事，我也是问他留在王庭中的军士才晓得的。”
“娘子这方面，像足了国公。”他说，“他也是如许，想将统统人的事都安排好，就连鄙人这一介小吏也不放过。鄙人当年劝过国公，凡事不成求万全。便如同弓弦，若过分固执于滴水不漏而不留余地，便只得将弓弦绷紧。可也恰是因为过紧，弓弦反而会崩断，到头来成了一场空。只盼娘子听之取之，莫为心结所累。”
我问：“可知他访的是谁？”
——
杜婈忍不住道：“此事，你们可有掌控？”
一来，这塞外的气候难料，路上能不能全面，确切还是疑问。二来，我仍担忧着景璘。
“拜见娘子。”韩之孝还是那副朴实的打扮，出去以后，向我一礼。
我错愕不已。
“徐鼎呢？”
韩之孝未几言语，向我一礼，正要出去。
“先生可知，圣上去了那边？”我问。
说罢，她向我道：“此行最大的忧患，在于娘子。”
天空一整天都阴沉得很，仿佛又有风雪到来。
我说：“我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说不上甚么勇气。”
“辎重自是难行，不过要通行人，还是有路。”韩之孝道，“畴前北戎数度趁隆冬突袭中原，本地是有些能够识途的领导的。据鄙人所知，娘子分开中原，乃有不得已的原因。现在出来多时，家人牵挂，娘子必也是急着归去的。”
我看着他，少顷，点头：“如此，先生去吧。”
合法我狐疑缬罗看走了眼，这气候不会好转的时候，傍晚之时，俄然放晴了。
我看着他：“不知先生有何筹算？先生的家人也在中原，牵挂先生多年。先生果然想这辈子都留在北戎，不与他们见一见么？”
我说：“王女已经摸清了天时和门路，将要出发之际才来问这个？”
杜婈非常忐忑不安，问我：“这般气候，公然能上路么？”
“多谢先生。”我向他一礼。
我让他平身，道：“多日不见韩先生，不知韩先生还好么？”
我和杜婈则安静非常。
我俄然想起了景璘，将韩之孝叫住。
韩之孝淡淡地笑了笑。
说实话，我心中也在打鼓。
我说：“王女既然急着返国去，怎可因我而迟滞了步子？我无妨，仍照计议出发便是。”
此事，我确切一向挂念着，先前，景璘和韩之孝都曾包管过。
韩之孝道：“托娘子的福，鄙人已经无所忧愁。倒是娘子。此番得见娘子的手腕，鄙人甚为佩服，又不由想起当年的国公。说来，国公虽周到，却终是家大业大，未敢放下。若国公能有娘子这勇于破局的勇气，恐怕统统会更好。”
我浅笑：“先生客气了。”
阿蓝浅笑，向我一礼：“娘子公然是有定夺的人。妾定当守在娘子身边，保娘子无恙。”
我说：“我父亲活着之时，非常正视先生。现在我与先生在此地相遇，自当也为先生存议一二。先生在北戎的处境，先生是清楚的。先生大志勃勃，发愤立下功业，但只怕越是如此，先生的日子越不好过。先生不若回中原去，就算不入朝，也能待在家中好好养老，总比这苦寒之地要强。先生觉得呢？”
韩之孝沉默半晌，道：“娘子还是想压服鄙人，回中原去。”
他倒是没有让我在开春以后再上路。
“这等气候，门路艰险。”他说，“娘子已有身孕，还是待气候好转以后再回中原。”
炊烟袅袅，戎人的厨子露天烧起了大锅，能闻到浓浓的肉香。传闻，那是回纥王女本日出去打猎带返来的鹿，送到这里来，请统统人吃野味。
我思考着，微微点头。
韩之孝不置可否，道：“鄙人到底承了娘子的情，今后娘子但有差使，还望不吝叮咛。”
厚厚的云层散开，西边，落日的光辉将漫天云彩映得残暴，将素白的大地也装点得娇媚。
太阳落下，傍晚来到，夜里，外头又刮起了风，呼呼作响。
“鄙人统统安好，谢娘子体贴。”韩之孝道，“鄙人此来，是为了向娘子禀报郑国公之事。大王已经令人将国公的骸骨取出，用棺椁收敛，待得开春以后，冰雪溶解，便可送往中原。”
我感觉成心机，道：“气候好转以后，门路便可行么？”
我惊奇地与杜婈对视一眼，让人将他召出去。
景璘在北戎固然待了一年，但据我所知，大抵也就骨力南可算得与他有些友情。除此以外，我没有听他说过任何的朋友。
这时，外头有人来报，说韩之孝求见。
我说：“我说的是先生的事，先生倒反过来讲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