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命妇（上）
我忙道：“若不然，都城当中的高门闺秀另有很多，择选一名将我换下也无妨。”
我望着她：“还请二位夫人及中宫为妾做主，速速传信回京中，将妾的处境奉告太后和圣上。请他们出面，将这婚事撤了。”
“就是。”邢国夫人也道，“这婚事，是太后和太上皇当众定下的，太上皇连榜都张了，那里另有收回的余地？”
“请侯夫人入内。”我说。
那是一匣子沉香，翻开以后，味道浓烈，却雅而不腻。
这话说得情深意切，我就差落下几滴眼泪来。
“话不能这么说。”邢国夫人道，“想当年的赵太后，女儿嫁燕国为后，她送行之时，痛哭流涕，可每到祭奠祝祷，却总说切莫让燕后返国。何故？就算是燕后那等金枝玉叶，也是以婚姻为重。返国就是出妇，赵太后就算再心疼女儿，也决然舍不得她被休弃。太后也是如此。恰是她拿娘子当亲女儿看，才决然不会同意此事。再说了，娘子当年家中遭祸，迫不得已才出了家，现在好不轻易得了大赦，那里又有转头的事理？这事，娘子切莫再提了。”
我暴露失落之色，道：“夫人莫非感觉，太后不再心疼妾了？”
“夫人折煞妾了。”我推让道，“既是上皇赐给夫人的，妾受之不当。”
我看着她，几近受宠若惊。
内侍应下。
“这便是率性了。”蔡国夫人嗔道，“天底下只要临阵换将，却那里有临婚换人的？太上皇大婚乃极其讲究之事，六礼卜问，样样邃密，岂能说改就改？这事，娘子就莫去想了。”
没多久，祝氏就走了出去。
“她竟敢在娘子面前猖獗至此！”邢国夫人暴露喜色，体贴道，“娘子，既是如许，娘子更该……”
二人皆是一愣。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逝在外头，我伸伸懒腰。
公然，两边都没想放过我。
二人皆暴露震惊之色。
见我暴露讶色，祝氏面带浅笑，道：“这是上皇年前赐下的。妾寡居多年，素净惯了，不消这等贵重之物。与其白白闲置，倒不如为它找一名有缘之人，物尽其用。畴前在京中，妾就传闻郑国公爱好品香，尤爱沉香，想来娘子亦很故意得，赠与娘子倒是恰好。”
邢国夫人语重心长：“自娘子离宫来了洛阳，太后对娘子日夜思念，只怕娘子到了这边要受委曲。妾等离京前，太后千丁宁万叮嘱，说我等算得娘子端庄的母家人，娘子可依托的，也只要我等，此来，务需求将这边一应之事都为娘子办理清楚。娘子，宫中之事，娘子一贯是晓得的。不管后妃，要想职位坚固，最要紧的就是背后的倚仗。这天底下，最疼惜娘子的人，太后若算第二，那就无人可算第一。妾等本日提起那外命妇之制，也是顺从了太后的叮嘱。娘子今后但是太上皇后，跟前的人，定然要与娘子一条心的才是，那甚么永明侯夫人之流，不但不能留，还要早早撵开才是。”
“我何尝不知这等事理。”我长叹一口气，“不瞒二位，妾才到洛阳不久，就已经见过了这位永明侯夫人。当时，妾道她是外命妇之首，今后必也是宫中臂膀，便对她以礼相待。岂料，她竟说妾勾引太上皇，图谋不轨如此。”
可才喝一口茶，内侍又来报，说祝氏求见。
“恰是。”我满面期盼，“这婚事，当初是太后亲身许下，若她向太上皇发起撤消，太上皇不会置之不睬。妾在这洛阳是一日也待不下去，更不想结婚。太后既然也日夜思念妾，不若就让妾回都城去，哪怕就算再削发一回，日日粗茶淡饭布衣荆钗，只要能陪在太后身边，妾也无憾。”
“娘子本日也看到了，中宫和娘子，一个皇后，一个太上皇后，端端地坐在那边，她们也竟敢口无遮拦，说甚么各有各的端方，的确是无礼至极！娘子听妾一言，她们当下对娘子全无客气，将来更不会客气！”蔡国夫人道。
她乃至带了礼品。
二人看着我，一时竟是有些温馨。
这场说话，就这般成了二人死力压服我，不让我回洛阳。
“这些日子，妾细心想过了。这婚事，当初定得草率。这太上皇后，大家道是风景，真来到洛阳，才知此中艰苦。不但是这位，朝中反对此事的也多了去了，妾都是晓得的。二位说得对，妾势单力孤，就算再要强，只怕也是独力难支。”我神采委曲，说，“先前，妾展转反侧，连夜里睡觉也不结壮，现在见到中宫和夫人们，日子有望了。如二位方才所言，妾与夫人们都是旧识，视诸位为真正的娘家人。当下，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二位切莫推让。”
我嘴上应得不情不肯，一副随时要改主张的模样。二人唯恐我忏悔，劝一番以后，仓促告别。
“这……”蔡国夫人干笑一声，忙拉过我的手，安抚道，“娘子这是那里话，好好的，说甚么归去？”
固然我死力制止废话，可她们逗留得仍有些久，看着中午要到了，我该马上去找兄长。
“撤了？”
邢国夫人和蔡国夫人相视一眼，道：“娘子这话但是客气，要妾等做甚么，固然说来。”
“娘子不必担忧，上皇向来宽和。妾糊口简朴，受赐之物转赠别人乃常事，上皇从无见怪。”她说，“便是上皇来了，必也感觉安妥的。”
我并非一个精通用香的人，不过耳濡目染，也晓得些门道。不必细品，便晓得这并不凡物。
邢国夫人和蔡国夫人絮干脆叨，只为了一件事，让我做了太上皇后以后，切不成用祝氏等人。
不知是托子烨的福还是托明玉的福，这一回，她伶仃来见我，比上回恭敬了很多，的确判若两人。
我晓得，她大抵是等着我接话，问有何良策之类的，接下来，她就好把太后筹办的人塞过来了。
我抬手，将她止住，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