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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殓师1》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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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五十一冥主

那是种令他毛骨悚然的强大,在没法计数的光阴中,以无尽的厌倦、复苏和残暴为代价获得。神仙说到底不过是成了仙的人,哪怕是神佛,亦难逃慈悲爱憎,而那玉座之上坐着的到底是个甚么东西,文曲哪怕想一想都噤若寒蝉。

坐听刑狱,讯断众生,千百年来早就磨光了他的七情六欲。床榻之上,只要这柄匕首与他相伴日夜,听它不时铮琮作响,就如有人与他低语普通。

这是文曲第一次闻声凌远殇笑。今后他发誓此生再也不要听到第二次。

却传闻,这一名年青有为的冥主,在天庭众仙之前发下重誓,立血书为契,志愿承担其职。文曲仍然记得当年的凌远殇一袭玄衣上殿,端倪之间另有几分少年清秀,在帝君座下现出秘闻,长跪叩首,硬生生叩碎了玉阶,片片碎屑之上,皆是鲜血淋漓。

顾城越啊……从某些方面而言,你和凌远殇,竟类似到了顶点。

顾城越当然不晓得,齿角一类,离体之时,即为死物。为保存这利齿当中丝缕灵魂,千年相伴的光阴中,冥主本身精魄早就渗入此中。换言之,这匕首就如冥主身材的一部分,顾城越的煞气对它而言,不过像是切开绸布那般简朴。

帝君见此,淡淡说道:“大祸已成,即使灭君全族亦没法窜改天数。但,朕若不依天规措置,如何服众。殿下请回吧。”

若非流尽众生之血,何故独活于乾坤。

冥主手中杀气垂垂凝集成形,已模糊看得出是一把匕首形状,其形特异,细弯如三寸钩牙。刀柄纤细剔透,如同水晶刻成,有一物蛇身带翅蜿蜒其上,不知何名,那乘机待发之态倒是砥砺得栩栩如生,特别那对赤红火石双目,竟像是真能视物普通。

我族究竟是犯下多么罪孽,竟然出此孝子,险至于举族覆亡!千年之前我能亲手取下顾城越的项上人头,何妨再添一宗逆天之罪!

“远殇明白。”少年深施五体投地之礼,冷不防抬开端之时,那双冷碧色的眼眸正对上帝君的视野,“远殇愿以戴罪之身,镇守冥狱,除非身故,永不得出。远殇愿立重誓,血契为凭。”

有人说,十八刑狱,皆应六合恶念而生。恶鬼受刑惨呼,哀声不断,恶念汇入冥河黑水,奔往地底至阴之处。唯有至刚至烈者,可坐镇冥府之主,以本身固执心智,统辖众鬼,主持刑狱,而不至被怨气所噬。不然,冥府一旦无首,刑狱废弛,便是三界封印也没法禁止鬼门大开,到时人间便有百年大难,乱世不休。

冥主的脸上却连涓滴踌躇都没有,生生将那匕首从腕间拔出,利刃和骨节摩擦的咯吱响声令民气胆俱裂,冥主却像毫无知觉普通将它顺手抛在一边,无缺的左手旋即向顾城越的心脏位置击去!

“哦?朕倒很感兴趣,殿下竟有逆转天命之妙策。”帝君的声音中带上了笑意,“无妨说来听听,倘若果然见效,朕也不是不通道理之人。不过……”帝君稍稍一顿,复又开口,“殿下如果存有半点欺瞒之心,朕是毫不会手软,将数千万常报酬殿下一族殉葬的。”

还是李初阳眼疾手快,和文曲一同扑上,总算接住了空中抛来的方涧流。文曲一见他背后的符纸,当即愣了一愣,继而暴露一丝苦笑来:

帝君暴露一个几不成见的笑容。龙凤龟麟,看来所谓的瑞兽也并非满是做给凡人看的安排,这少年尚未成年,竟有胆色孤身一人直上天庭为全族讨情,众目睽睽之下,倘若承诺了他,今后便断断没有忏悔之理。而他所说,也确切是当下独一可行的体例。

它并非普通的利器。古驰名剑,以魂为铸,已然灵性无双,但若这刀剑本身便为活物,又当如何?

凌远殇并非残暴成性,但那一刀,却不包涵。

文曲一见此物,心中大呼不好,但凌远殇这家伙还是个毛孩起便跟着天军挞伐,继任冥主以后更是嗜杀好战,率夜叉众御驾亲征,愣是将鬼域三十三窟,幽冥四国踏为高山,一身怪力哪是文曲这戋戋文官能挡得住的。文曲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顾城越你自求多福,搂着身边的白大夫远远躲开。

帝君望着那玄衣少年伸谢以后昂然拜别的身影,面前仿佛见到曾经熟谙的人,那一日也这般决然扬长而去,未曾转头。

没了煞气的庇护,冥主手中的利刃已吻上了顾城越的咽喉。

却没想到,在看到顾城越和方涧流的时候,深埋在心中的愤懑就如火山之下的熔岩喷涌而出,杀意在血液中沸腾。本来纵使相隔数代循环,千载工夫,在见到顾城越的时候,凌远殇才发觉那道陈年旧伤从未愈合,名为忘怀的疤痕之下,仍然血肉狰狞,痛彻心肺。

好,很好。

长时无期。

那只匕首只在顾城越的咽喉上留下浅浅的一道细痕,却深深插入冥主腕间,刀尖将手腕穿透,犹颤抖不止。

如何就被人视同丧门星一样的存在呢?文曲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

冷碧色眸子中映着方涧流面白如纸伸直在顾城越怀中的模样。焚心之痛,别说他一个凡人,就算神仙都未见得能受得住。方涧流已经痛得四肢痉挛,却咬着牙,半点嗟叹要求的意义都无。

“唯有如此,方能以乱制乱,以逆止逆,即使人间一时血流成河,总好过长时无期。”

喂喂!我但是文弱墨客啊!空中飞人甚么的,我不善于啊!

却不知这是少年的愚勇呢,还是贰心中真有垂悯百姓的慈悲?

凌远殇的左手垂垂握紧,刀刃在他的手心中被哭泣着碾为碎片,不知有多少嵌入伤处,冥主只是不觉。在场世人尚未明白过来眼下的环境,俄然感到脚下一阵摇撼,头顶上的悬吊灯架狠恶闲逛起来,烛火明灭,架上的珠佩收回哗啦啦的响动声来。

自从文曲来到天庭,从未见过帝君发怒,就连重话也未曾说过一句。但即便聪明如文曲,亦不敢在这位帝君眼皮之下做任何手脚。文曲并非不敢应战上位者的聪明,但每次立于玉阶之下,总有种东西让他乖乖收敛,昂首称臣。

与其说冥主贵为冥界之帝王,无宁说这无尽刑狱之地,亦是他的桎梏。冥主之人选从不易得,不知多少冥界之主为镇守冥狱,修为耗尽,心智涣散,薨于帝座之上。仙界常常为寻觅安妥之人选,皆是吃力了心机。

帝君不知是怀着甚么样的心机,照理说冥府的格式装潢早就逾矩了十万八千里,那位帝君竟然睁只眼闭只眼问也不问。但樊笼再华贵,亦是孤寒非常,文曲自以为出于美意,时不时来和这位冥主大人对弈一局,趁便关照一下他的部属,趁便过问一下他的政务,趁便和冥府的公事员们打个号召……

冥主之力为阴,入殓师的体质亦是阴煞至极,阴阳相溶,阴力相冲只要两败俱伤。不过一瞬之间,顾城越竟已想到这点,这道血符以入殓师本身灵魂为护,若凌远殇刚才脱手的工具是方涧流,现在两人恐怕都要五内俱损经脉尽伤,方涧流反而得以幸存。

“哈……哈哈……”

文曲看着面前早已不再是少年的冥主,沉默不语。

文曲感觉本身的后颈有些发凉。

“不好!”文曲的神采一时变得煞白:“冥主心念大动,冥狱之下镇着的地鳌……要翻身了!”

血溅五步。紫金华帐顷刻洒满热血,玉白宣纸上猩红点点,如落雪红梅。

那人的姓名和他的样貌一样在影象中恍惚,曾经觉得浓厚无可化解的妒忌和痛恨,早已在光阴中僵死成灰,留在心底的,竟然是一丝恋慕。

“本殿愿以肉身入凡历劫,灭人君,斩龙脉,以正天数。”巨兽化身为玄衣少年,满脸鲜血令人不忍直视。众仙哗然,天数、地脉、人君,三者合一,缺一不成,身负天命一族竟说出斩杀人君这等话来,无异于自掘宅兆。

但非论他惹出多大的事情,凌远殇也只是冷着一张脸将残局清算安妥,不管输多少局棋,下回他来的时候,冥主照下不误。文曲至今还是第一次看到凌远殇暴露像小我的神采,竟然是因为方涧流。

帝君稍稍闭目,强自压下那藏匿了不知多少年代的本能,手指小扣着玉座,“君愿为凡人涉险,其心可嘉。但君可明白,搏斗人君乃是无可赦之大罪,若如此,君之一族将永失天命,君所负之罪孽,天池净水亦没法洗去,将成六合难容之人,君可想好了?”

方涧流啊方涧流,你身上到底另有多少我不晓得的奥妙?

那枚匕首却比他更快。在他击中顾城越之前,利刃便洞穿了他的掌心,刀尖直指咽喉!冥主的怪力之下,匕首轻浮的刃身垂垂呈现龟裂,文曲等人都几近能闻声轻微的分裂之声,固然它颤抖不休,哀鸣高文,却始终没有后退半步。

室内沉寂无声,只能听到匕首发作声声哀泣,撼民气魄。

那道利刃向喉咙划来的时候,顾城越便已晓得,本身没法躲过。

帝君终究把目光投在坐下的少年身上。除了额头血肉恍惚以外,他周身高低遍及刀剑伤痕,那身玄衣早就渗入鲜血,固然玄色浓厚不易发明,那藏不住的血腥味,却在帝君心中唤起模糊的躁动。

在利刃亲吻上他的喉咙之前,煞气已护住方涧流满身,顾城越猛地将一道符纸贴在方涧流的后心之上,文曲只闻声一声断喝,顾城越竟将方涧流直直向他抛了过来!

“若本殿能逆转天数,帝君可否网开一面,放过我族高低性命。”少年的声音从巨兽的身材中传来,唯有那双冷碧色的眼眸未改。文曲心中悄悄为那双目中的戾气所慑:这目光,本不该是平和瑞兽统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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