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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名器》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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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风流才子

焉容鼻子发酸,忙从袖子里取脱手绢给她擦眼泪。

她端倪倦懒,看也没看董陵一眼,只淡淡道:“你唱错了,不是‘夕阳’,是‘谯门’。”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端过一盘点心,想要拿归去给锦儿充饥。

董陵拨弦的手指一顿,琴声啁哳一响,忙道:“女人且慢。”

焉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盘子,刘妈会心,赶紧道:“我替你奉上去。”说完便将盘子接过。焉容舒了一口气,一个旋身施施然朝着董陵走了畴昔。归副本身一个月接客一次的牢固日子已经畴昔了,能奈我何?不过是陪着说会话罢了。

“我来这两年了,被我爹打赌赌输了卖到这里,本来再抵几天的人为便能够回家的,却没想到下午刘妈就从我床底下搜出了阿谁东西,诬赖是我偷的。”小丫头想到这里,硬是委曲得说不下去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这个时候天都黑了,大夫不好请,焉容思忖再三,觉得救人在先,便去隔壁敲了衣缠香的房门,此时她并不在,焉容一想,或许是上了花船,正要回房去,刚巧赶上了看管本身多月的小梅,跟她要来一瓶金创药,仓促拿去给小丫头敷上。

随即他道:“我董陵并无弘愿,此生流连尘凡,最大的抱负便是踏遍青楼,睡最美最有才调的女人!求女人成全我为入幕之宾!”

焉容看着小丫头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上身因刘妈一脚猛力打击折成夸大的角度,极度扭曲地偏离下半边身子,这一脚真是狠到顶点。焉容心中顾恤,赶紧攥住刘妈的胳膊,“妈妈您别打她了,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董陵摇着一把画有万里江山图的纸扇,眉眼舒和,神采奕奕,丰神俊朗,青丝如瀑般垂落在肩头,手指搁在琴上,随便弹了几下,如流水般的调子在指尖流淌开来,当真是意态安适,安闲裕如。

“厥后就逼我,说是下店挣钱,把偷东西的钱补上,不然就把我的手砍下来,我很惊骇……呜呜呜……”小丫头泪眼苍茫,絮干脆叨地说着话,脑筋里越来越含混。

刘妈难为情地看了看焉容,“好吧,你喜好就留着,甚么时候感觉夫役做值了,便放了她。”

焉容见她脸如土色,担惊受怕地唤了她几声,“你快起来,先到我房里去躺躺。”

世人都如痴如醉,仿佛沉浸在“高楼望断”、“灯火傍晚”的情义缠绵、悠远意境里,恰在这时,焉容从阁楼上走下来,一袭青衣翩然,单髻轻绾,最是家常打扮,却在夜色阑珊当中透着一股薄弱寥寂的美感。

焉容一惊,这是叫她接客?天呐,这么肥大的女孩叫她接客,的确是惨无人道!“妈妈,这也太……”

这首词是秦少游所作的《满庭芳》,写给他所眷恋的某歌妓的,情义悱恻而依托深远。

刘妈向来不是个心善的人,视性命如草芥,财帛至高无上,焉容本该早早晓得的。她现在有点光荣了,本身没有把辛苦抢返来的嫁奁带回裙香楼,袖子里还藏着五百两银票,那三百两比起来便不算甚么。刘妈现在还肯骗她说是被人偷了,比及有一天明着掠取她才是欲哭无泪,她应当一早便看清这个,也不至于缠累锦儿遭这一顿毒打,心中非常惭愧。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焉容改后的词是宋朝名妓琴操所作,当时景象也与此类似。就是有一小我唱错了《满庭芳》,琴操发觉后指出,那人却问她能不能改韵,琴操当即改成,而后,才女之名大显。

待药上完以后,时候已是很晚,焉容一整天都没有好好歇过,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很快便支着头睡着了。

“多谢妈妈!”焉容面带欢乐,故作一副对劲洋洋的模样看着地上歪倒的女孩,“今后你是我的丫环,甚么都得听我的!”

“唔,她会不会做饭?我嫌小梅放盐太多了,想另找一小我,做些清口的饭菜。”焉容话未说完,便看小丫头用力地点着头。

刘妈恨恨地瞅了小丫头一眼,“是啊,就是她,长得这么细瘦,爬窗户可矫捷了!”

这青楼里头,除了避孕的药,金创药向来是用得最多的,常日里管束嬷嬷和妈子最好经验人,总喜好打出血来,就仿佛见了红心内里便畅快了很多似的;更有些客人及其卤莽,不把□当人看,把吵架□看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享用,是算在账目里头的。

“……”

“钱呢?”刘妈朝着小丫头的腰部狠踢了一脚,“快给女人把钱交出来!”

焉容得空对付,正要上楼,刘妈富态的身材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好女儿,你陪着这位公子玩玩,不会缺了你的好处。”

“好吧,留给你渐渐调|教。”刘妈带着几个小厮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特地转头叮咛道:“乖女儿,这死丫头心眼委实多了些,千万不能叫她骗了,说甚么都不要信。”

焉容叹了口气,“我晓得了。”被打成如许还不肯认错,必然是他们企图屈打成招了,这青楼里头命案最多,大老板常常跟当官的有来往,这些女人们多是无亲无端,便是屈死了也没有人究查,顶多是换来其他的姐妹们唏嘘一场。

幸亏焉容初来之时,因为刘妈珍惜她的绝色面貌,便是有人管束她,刘妈也几次叮咛:“千万得细心皮肉。”接客更有一堆规定,如果伤了花魁,那是得赔钱的!幸亏她从一开端就服侍萧可铮,除了前些日子情感失控把头撞出一个大洞,其他时候,萧可铮更是不成能脱手打她。

焉容心底一软,咬咬牙,道:“算了算了,我不跟她计算,饶过她吧。”这么小的年纪,便是做错了事也不该这么奖惩,会毁了平生的。

小丫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哽咽道:“钱不是……不是我偷的。”

“做错了事就该罚,乖女儿,她这副身板,还得一两年才气赚回本来。”

“妈妈,您说是她偷了我的东西?”焉容语气里尽是思疑。

刘妈从一旁取过一个荷包并一支簪子,“这些都是你的吧?”

焉容垂眸,“可另有其他证据?”

焉容眼睛一亮,将东西接过来,拆开荷包往里头看,大惊道:“内里的钱呢?”

董陵亲身为她腾出坐位,扬手相邀,眼里尽是冷傲,然现在不过是焉容最为平淡的时候,不施粉黛,衣衫从简,却透着一股清绝柔弱的气质。

“嗯。”小丫头挣扎着站了起来,由着焉容搀扶着出了柴房,外头冷风一吹,她紧紧地贴到了焉容身上,焉容心疼不过,将本身的衣服解下来给她披上。又往前走了几步,发觉本身身上越来越重,焉容暗道不妙,顺手央了路旁的一名小厮将她背到本身房里,将她安设到本身床上。

衣缠香与董陵对诗到狠恶时,她已经到了神采惨白、额上盗汗直冒的境地了,刘妈还在一旁鼓励,千万不能输了,这那里是加把劲就能赢的题目呀?最后也只能遗憾结束,勉强挤出几分笑意,道:“公子才高八斗,小女子才疏学浅,甘拜下风。”

那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瘦骨嶙峋,目光畏缩,焉容细心想了想,才记得这是个洗衣做饭的粗使丫头,面庞清秀,略有姿色,常日里少言寡语,瞥见生人恨不能钻到洞里头去。

刘妈派了人齐齐上阵,从只会吟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浅显女人,到作词唱曲无所不能的前任花魁衣缠香,全都败在董陵部下。

“女人先前说得非常有理,本来用的是门字韵,如果换做“夕阳”,于意境上头也是说得准的,不知女人可否改韵?”

直到后半夜,小丫头连声叫着要水,焉容迷含混糊一听到声音便醒过来,赶紧起家为她倒水。小丫头喝了水以后复苏很多,又跟着焉容说了很多的话,焉容一一听进内心,记下她是叫锦儿,父亲好赌,没钱就把孩子送到青楼里做夫役,待到锦儿快规复自在身的时候,又被刘妈看中了姿色,设下骗局让她下店接客。

这日傍晚,裙香楼迎来一名风骚才子,名为董陵,却自称是“小柳永”,自古才子配才子,这帮自夸是才子的女人们一个个眼都直了,纷繁诚意相邀,刘妈恰是掉进了钱眼里,心想如果小柳永能在她这里看上位女人,便能吸引更多名流才子前来,裙香楼的职位也能大大进步,借此证明裙香楼的女人们不都是庸脂俗粉,还是有真才绝学的。

焉容微微皱眉,指节轻击桌面,不过一会,轻声吟道:“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夕阳。停息征辔,聊共饮离觞。多少蓬莱旧侣,频回顾烟霭茫茫。孤村里,寒烟万点,流水绕红墙。魂伤当此际,轻分罗带,暗解香囊,漫博得青楼薄幸名狂。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不足香。悲伤处,长城望断,灯火已昏黄。”

“那如何使得,欠你这么多钱……”

董陵拍掌喝采,脸上尽是镇静之色。“女人才情敏捷,董陵佩服,佩服!”

刘妈低头感喟:“这丫头嘴太硬,如何打也不肯说出钱去哪了,要不让她下店吧,赚了钱渐渐还你。”

众女子层层围住,如众星捧月,董陵轻唱:“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夕阳。停息征棹,聊共饮离樽。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顾烟霭纷繁。夕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漫博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傍晚。”

焉容点点头,“既然能够给公子解了惑,那我辞职了。”说完便起成分开,不料董陵朗声道:“且慢!”

“妈妈提点的是。”焉容忙答复,待人一走远,当即蹲下|身子为小丫头松绑,柔声问道:“你如何样了?”

小丫头满眼框里都是眼泪,只一个劲地点头,望向焉容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要求。“我、我没……啊……”她刚要说话,刘妈便又用力踢了她一脚,“快说钱哪去了?”

焉容悠然落座,对他淡淡一笑,朝着四周环顾一圈,见中间的女人们看她都如获得救星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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