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是了,是了,若无好名姓又怎能当得起这花容月貌。”英娘喜上眉梢,言语间亦多了几分调笑之意。
小狐闻言,心中感慨无尽,奋然跃起落于沙地,神情寂然,顿首拜礼者三,再无他话。初阳英娘既知其意,自是坐而回礼,无需赘言。当时,红日初升,六合苍茫,是可为见证。
“自此而后,舜英方才称得上是与二位姊姊联袂同业,风雨同舟存亡与共,对敌之时姊妹同心必能其利断金。”今时之舜英,旧时之小狐嫣然一笑,其色更胜云霞之美,娇憨无双。
目睹日渐西斜,光茧终是有所声响,模糊绰绰听有儿童脆声唱道:“骄阳如火,焚我身躯,存亡一线,方知重生。骄阳如火,焚我身躯,新旧更迭,实为重生。”其曲调虽是不甚动听,但初阳英娘闻之不啻仙音入耳。
顷刻间,日魂之光皆为此物所汲取,四野昏昏然有如将夜。小狐欲借至阳之力熔炼身躯重塑人身,又何惜彻骨之痛?
因而之小狐茸毛愈发希少,几可不计;然白莲之色更见晶莹之彩,仿佛光阴静好之态;流光潋滟,安然静想如有所待;烈阳渐不能撼动,腐毒渐不能何如。
小狐自西摩拜别后便一变态态,非常沉寂,便是英娘初阳逗弄亦不肯多言,此时见初阳如有不舍状,却蓦地出声问道,“血脉究竟是为何物,近者可有羁连不竭,远者亦多亲热不舍。西摩因之而罢却纷争,姊姊因之而坦言襄助。血脉之亲如果如此,我与姊姊相处情分又是如何?我百思终不得其解,久而郁郁。”
小狐昂但是立,流光飞舞将其直送于半空,其上日魂骄横若要熔炼万物,其下白沙如镜更助其威势。初阳眺望处,只见小狐尽数为日光所埋没,顿失其地点,不免暗生忧烦牵挂之情,但又有何用,唯有竭力平复此心以观后变。
光茧随声而破,大漠顷刻熠熠生辉,云霞瞬时层层叠彩,中有一垂髫女童翩翩而下,昂首见己身并无寸缕,面有飞红,吃紧奔入初阳怀中再不肯出。
重归炙热之地,小狐勤奋更胜初始,内以沙蛆之毒淬炼,外有骄阳之烈磋磨,其苦岂是平常?英娘虽是不忍却更不肯出言滋扰,唯有月夜之下借月魄之力为之疗伤。初阳若为之所传染,勤恳更多非常,白天蓄收至阳之光,夜间并受至阴之辉,兼容并蓄以问窜改之行迹,以求稳定之道意。
初阳却佯怒道:“我与英娘之血今与你同,是为血亲,何来此言?小狐莫不是再生惫懒之心,而欲将化形之事揭过?”
“芙蓉如面可当舜字,落英缤纷是为繁花,莫如江舜英三字如何?”初阳略加思考便已有得。
英娘无法,只得取昔日衣衫稍作点窜,暂为穿用。许是得初阳英娘之血,小狐样貌竟然是兼得二人之长,娇颜更甚。初阳也不免赞道:“朱唇贝齿,黛眉绿鬓,我家小狐生得好容颜。”
“我要随初阳姊姊之姓,我要与英娘姊姊同名。”小狐这般大声叫道。
“我今已得人身,姊姊还是尽管小狐小狐叫个不断,甚是奇特。”怎料小狐却极是不满,娇声嗔道。
然花开其盛,终有尽处;喧闹至幽,必有异动。这一日骄阳远胜常时,炙热更添百倍,英娘不敢现身于外,而小狐却直驱初阳处求取当日火龙所赠之炎灵果觉得助力。初阳已知其用,不免喜忧参半,然当此时又夫复何言,唯有鼓励罢了。
“舜英?净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错。”英娘亦拊掌为赞。
逗留二三日,待得诸事议定,初阳一行便要辞去以归炙热之地。余氏等人亦知其别有要事,故而未曾出言挽留,只将些肉脯净水奉上以表其意。初阳也不推却,但将诸物收好便自挥手由此去,返身间却见人影犹在,不免恻然。
小狐低声念叨:“江舜英,江舜英。”如此几次数遍,好似要将此名姓铭记于心间,好久后终是放声笑道:“我今亦驰名姓了,我今亦驰名姓了。我便是江舜英,江舜英便是我。”
大漠广袤,此时却悄无声气,虽有烈阳当空却无一分热力。初阳虽是面上无波,心中怎能无有忐忑?英娘不知何时现身,仰首张望,满脸等候。
小狐不觉泪眼已婆娑,垂首哽咽道:“一时失态,是我执念,还请姊姊包涵。”
英娘闻言不免一时怔忡。初阳亦多讶异,轻抚怀中小狐以示安抚,很久方才缓缓出声道:“若要论及血脉之说,简而言之便是同根同源同文同种,虽散分为百姓然皆溯源于炎黄,虽民风各不不异然皆自以为中原,故而生而相亲。小狐与我等虽有人兽之分,然日日相伴,夜夜相随,久而有情。你我存亡与共,此情深厚与血脉之亲岂有高低之分?小狐夙来无忧无虑,又何必这般多思多愁?”
“必是如此。从今而后我等便是血亲姊妹,再无情同姊妹之言。小狐若再不消功,莫怪我与初阳多行叱骂之事。”英娘谈笑灼灼,多有欣喜之意。
初阳一时候不知又该如何安慰,只觉中指尖兀然一痛,倒是小狐尖齿所伤。血刹时排泄,小狐如见圣物,悄悄将其舔舐入口,悄悄说道:“我今与姊姊血脉相溶,能够算是血脉相亲?”
“话虽如此,我却想与二位姊姊血脉一同,我要脱却这躯壳直立为人,方是真真正正的手足之情、舔犊之亲。”小狐闷声回道,犹自不喜。
日光相合之处,小狐久无动静。很久却见光芒若为之所引,愈发集合,如丝如缕,相错交叉,终成一茧,悬浮于六合之间。
英娘见状一笑道:“小狐何故厚此而薄彼,欲要与初阳血脉相通,又怎能将我忘怀?”言罢,自将指尖刺破,而将血珠送与小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