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话音未落，阿布单身而来将敌情相告，铁老转述道：“西方之民曾于此处逗留一夜，今晨往南而去。或因掳人甚多而行进非常迟缓，急行二百里便可追上。”
阿布见世人皆是信赖于己，始而迟疑继之展颜，唯听号令声声却见威名初现。世人同心，循迹急追南下。
“阿布既有引领之责，当自定夺进退，何必乞助别人？令行制止，言出必行，方显为上者之威望。”初阳此言一出，铁老亦深觉得然。
铁老虽不出言，却难掩眼中赞美之色。其他部族之人皆是目瞪口呆，心神为之所夺，隐有臣服之意。初阳却抚掌笑道：“阿布因势利导，刚柔俱全，公然不负众望。以他为首，想必再无贰言。”
想是大局已定，而兔死狐悲之心复兴，各部族行来极其敏捷，不过一个时候便已是束装待发，木矛、吹箭也俱是备全。世人由报信男人指引，往东南仓促而去。阿布意气风发，自是抢先而行；而初阳与铁老一行尾随厥后，再无刚才恐吓之色。
日将西归，远处忽闻告饶声与拳脚殴打声，模糊瞥见那以绳索相系的一列族人，又有谁不知追蹑之人便在面前？
铁老冒充领命，唤得阿布上前一展其能。阿布轻舒躯体，顷刻暴起，如骏马飞奔，疾而稳定；继以龙腾虎跃，土石俱为其势所慑而纷繁跌落，土牢顿为所破。水草缠绕不休，则见阿布时如鮀虫浮水盘曲前行，时如灵蛇拨草借力打力，将水草交缠之态一一厘清，不攻而破。
“此时方知同文同种是何意。如果神州到处亦似这般各怀异心、形若散沙，只怕早做尘烟消逝。”初阳蹙眉低声怒道，“只是性命攸关，怎能听任自流？”
英娘掩面而泣，恨声道：“此时方知何谓性命轻如草芥，亦不知多么虎狼之辈勇于行此禽兽之事。少时得见，当立诛不赦。”
“阿布已然窥得形意十二式之门径，力能擒狮虎，正堪当此大任。且唤他上前破我阵法，小试技艺，亦免世人复兴二心。”初阳假作思考一番方才这般沉声说道。
步入此中，却见屋舍多为人所燃烧，断垣残壁间犹有微火未灭，内里尸骨累累，多为老弱之辈。却别见乳儿为兵器破腹，其母在侧身无寸缕死不瞑目。然恶臭之味如影相随，闻之欲呕。报信男人想是痛摧心扉，眼眦间可见血泪之迹，见者无不恻然。
“小狐所言极是，西方之民如此行事与厉鬼画皮何异？”初阳非常附和，心中已是气极，回身又对铁老说道：“我神州有言行雷霆手腕显菩萨心肠，铁老学得谦让不争之意，却不知和之深意却非一味怀柔，刚柔并行方有天下之和。”
“唇亡齿寒之事近在面前，犹不知同心合力，却为些许权势辩论不竭,难道舍本逐末？”英娘扼腕感喟道。
铁老拱手为礼，长叹一声道：“不忍部族相争之乱，却有外族打劫之祸，是我之失。经此一事，我当极力帮手阿布统领各族，共建一国，以免贻害无穷。”
“如果旧年您能一统部族，何来本日之祸？即便祸害不免，世人振臂奋力拼斗又何来本日之惨状？”初阳一时感到很多，言辞更是狠恶。
水既源源不断，芳草故自萋萋，伸展而上，如绳如结。水草并茂，进退难脱。即或有极强者破网而出，安知土牢又起，坚不成摧。未几时，远来之人尽数为之擒获，唯有怒喝不息。
“既是如此，便由铁老代为称述。如有不平，休怪我远来无情。”初阳疾言厉色，很有几分威仪。
一时候各族族长皆是肝火高涨，口中斥骂声不断于耳。铁老未知其故，正要出言相问，却见初阳摆手表示，不觉沉默以待。
老者还是叽叽呱呱将此言转告，而世人亦再无二言，合兵一事就此决之。当下各自归去集结人马，约于午后共击西方之民。
初阳见合座和蔼,貌似同仇敌忾，其利直可断金，不觉欣然起家欲要略加避嫌,未料转刹时纷争崛起，叫人大惑不解。
“自是昂首称臣，任由差使。”铁老已知其意，自是不肯背逆。
言毕，万千水流兀然摇摆而出，欲将远来族长缠绕困住。太阳部族虽是各自聚居，体修之法亦各有分歧，但皆是刚猛一起。诸位族长见水流来袭，倒也不闪不避，拳脚纷繁欲以力破之。强者击溃水流而出，弱者则为水网所获各式挣扎亦不得脱。
当年李家村虽是妄死者浩繁，然惨痛之态远不及面前之村庄。未曾深切却早已瞥见尸首枕籍，多有炸裂之痕，血污各处；更有甚者躯体残破，头皮尽去，颅骨模糊可见。数百鹰鹫争夺厮打不休，见人亦低旋不去；野狗逡巡不定，驱之不走。
小狐厉声辩道：“我兽族非为口食，从不等闲杀生。若此等必是非人非兽，当为厉鬼妖孽之属，莫要混为一谈。”
部族之众啸叫不止，好像悲歌；腾跃不定，若为誓词。顷刻觉阴风惨惨，虽日合法空，殊无暖意。
初阳冷哼一声，怒道：“命悬一线，犹做无谓之争，好笑之极。”
铁老微微点头，旋即大声宣讲，却见诸位族长或是冷静不语似是敢怒而不敢言，或是叫唤不断以示抗争。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人感觉我写得太惨，就去看看八国联军于北京之行动，日本人于南京之兽行。
铁老暗自偷笑，假作惶恐状道：“非是不平，何如初阳乃是外邦上宾，何能久居？若能有太阳部族之报酬众族引领，自是再无异言。”
初阳微微一笑，回身笑道：“铁老，素闻太阳部族以强为尊，唯力是举。此时世人尽皆败于我手，又当如何？”
铁老满脸无法，各族族长皆是面红耳赤,阿布攥拳旁立瞋目圆睁。小狐见情势奇特,悄悄跃上阿布肩头与其私语很久，返来讲与初阳英娘听：“各族族长皆不肯屈居人下,欲要称大为尊，故而喧华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