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节 占星之术
如王济如许出身王谢又位高权得的世家后辈,能被他看中,就算是给他当姬妾,那也是这小姑子的福分了吧!
以是如许的话由一个百姓身份的小姑子说出来,王济不成谓不惊奇不警戒。
能带给他甚么?
“哈哈哈……成心机,非常成心机!”王济说着,人已长身而走,翩翩然的走到了乐宁朦面前,一双凤眸微眯,带着一丝调笑的问道,“你如此煞操心机的求见于我,但是想跟从于我?”
说罢,她又屈了屈膝,点头道:“朦的确是想求得王将军的庇佑,不过,朦想以才气调换王将军的信赖,朦愿助王将军一臂之力!”
他问这话时,城都王神情略微动了一动,也目不转睛的看向了乐宁朦,似等候着她的答复。
她忽地拂袖朝着那侧面的窗台走了去,高齿木屐在空中上敲出略有节拍的哒哒之音,只见她刷地一下将那半掩半遮的翠绿色帘子拉了开,然后朝着那窗外的天空望了去。
“不过,能将这类法术学到精华的,恐怕人间也并无几人,何况秦王焚书坑儒以后,阴阳家的这类法术也已失传,莫非……卿是想说,这类法术现在你手中,也就是你所说的身怀异宝?”
“那这则儿歌又是何意?”王济问。
这个期间的人都是爱好被歌颂的,犹为重视形状容止与清议风华,乐宁朦这句话固然是拍马屁,但也是言明究竟,是故城都王没有多想,很快也展露了一个清澈暖和又略带赞美的浅笑。
这一问罢,王济竟看到乐宁朦的一双眸子嗔嗔发亮,好似暗夜里的星子普通,闪动出奥秘诡谲且波光潋滟的光芒。
“不知二位可有传闻过一句话:南风起兮吹长沙,眺望鲁国何嵯峨,千岁髑髅人丁牙?”
王济不由又是一声朗笑:“你这小姑子还挺会故弄玄虚,却不知,你所学的这类法术是否真有实在,不如,你先为我占卜一卦如何?”
“传闻是一首官方儿歌,我从京洛来到这里的一起上似有听到一些孩童们吟唱过。”城都霸道。
乐宁朦回顾看向他,笑道:“此儿歌恰是我阿娘病逝之前所占卜出来的一则预言,不知被何人偷听了去,从而漫衍开来。”
话说到这里,已根基引上正题,乐宁朦内心岂能不欢畅。
乐宁朦勉强假装平静的一笑,答道:“郎君身份贵重,且面貌太过,刚才走得太近,小女子不甚惶恐矣!”
乐宁朦滑头的一笑,略顿了半响,樱唇轻启,说道:“王将军应当最熟谙尺布斗栗之谣的典故?别人能令陛下疏亲,臣却不能令陛下亲疏!”
如果是宿世,她必然会为他如许的眼神所利诱,乃至甘心为其生为其死吧!但是经历了一世以后,她竟发明那颗曾经狠恶跳动过的心早已惊不起一丝微澜,本来,不管曾经多么夸姣的悸动,在经历了叛变、不信赖以及丢弃以后,都会如同残暴的烟花普通化为灰尘,永久的沉寂下去,或是随风消逝。
却听乐宁朦答道:“实不相瞒,小女子自小就跟母亲学得观星之术,也就是这类七略法术,但就在前不久,我阿娘不幸病逝,她临终前有叮咛小女子将她统统之物焚化随其陪葬……”
这时,王济才微微前倾了身材,看着乐宁朦正色问道:“你还晓得些甚么?”
他说完,王济也眯起了眼睛,坐在一塌几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道:“那这本法术现在那边?可否拿出来一观?”
乐宁朦沉吟了一刻,答道:“将军应知,南风是贾后的闺名,沙门是太子的小字,现在天子暗弱,贾后牝鸡无晨,与其外戚把持朝政,不知以天子之名矫诏殛毙了多少皇亲贵族以及朝中重臣。”说到这里,她看了城都王一眼,“郎君之以是宁肯获咎鲁国公而分开京洛,不就是想阔别那些是非之争,不重踏楚王之复辙吗?”
这是一扇落地窗,窗口很大,两人屏窗而立,皆向窗外望了去。
几近是她的话音一落,王济的神采刷地一下微沉。
夜间之风撩起她一缕碎发,她眺望了半响,侧过甚来,对房中的两人笑道:“将军与郎君何不过来与我一道看看今晚的星象?”
王济与城都王略一发楞,相互对视了一眼,便也不约而同的跟了来。
话至此,王济与城都王不由得神采一凝,却又听她滑头的说道:“不过,书虽不在,而内容已全数记入我脑海!”
“你这女郎……”他无法的轻叹了一声,便将广袖收回,负手而立,目光也略带思考的投向了窗外,洁白的月华从窗棱洒进,照得他惨白的肌肤也似透明普通,他溥唇轻启,曼声道,“你所说的《七略*法术略》,我实在也有耳闻,是为汉朝名儒刘歆所创,七略即为辑略、六艺略、诸子略、诗赋略、兵法略、法术略、方技略,而法术又为阴阳家所创的一种能上观天文,下观地理,测算人事运气的一种占卜算卦之术,阴阳家本出于方士,又将法术分为六种,一曰天文,二曰历谱,三曰五行,四曰蓍龟,五曰杂占,六曰风水。”
此时已近子时,夜空中的星子已然未几,但就在极北的方向,有八颗星子好似浸了赤色普通非常敞亮,而在这八颗星的中间,除了一颗意味帝王的紫薇星斗以外,另有一颗极不起眼的星斗闪动着仿佛病笃之际微小的光芒。
城都王也非常震惊的看向了她。
王济摇了点头,城都王倒是神采微微一变。
武帝一次急召他入殿,本想怒斥他一番,听他忏悔,他却当着武帝的面说了这一句犹为调侃的话出来,也因为这一句话,武帝当时发怒,立即将他降为了国子监祭酒,并收回了他的兵权,当时已是半夜半夜,在场的也只要他姐夫和峤与国舅爷王恺二人。前朝密事,虽史官有记录,然武帝又如何会答应别人将如许有损他名誉的话传出去呢?
“卿如何了?”他问,那眼神是何其无辜,何其令民气碎。
王济微讶,他刚才的一句话确是有纳她为妾之意,不想这小姑子竟能以这番话回拒于他,不得不说,这番话说得极其标致,私毫没有让他有不舒畅的感受。
尺布斗栗之谣说的是汉文帝与淮南王之间兄弟相残的典故,“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臼;兄弟二人,不能相容。”武帝活着时,王济曾多次谏言立贤明仁德的齐王为储君,但是武帝不但不听谏言,还将病危中的齐王赶往千里以外的封地,乃至年仅二十五岁的齐王病死于途中。
乐宁朦便指着那颗暗星道:“庄子有云:天人合一,天上星势一如人间运气,现在帝星暗淡,而那颗意味东宫太子的慧星更是微小非常!”
但是,乐宁朦却摇了点头,以不卑不亢一样带着打趣意味的目光看着王济道:“我想王将军必然是在跟我开打趣了,朦自知身份寒微,且高处不堪寒,如王将军如许的人,朦只可瞻仰,不成近亵玩焉。”
乐宁朦笑了笑,答道:“我还晓得王将军平生有三大爱好,一是爱宝剑,二是爱名驹,三便是爱听孙太守学驴叫!”
王济沉吟了一刻,蓦地又朗声大笑,问:“你想以才气来换得我的庇佑,那么,你能给我带来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