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个是傻的，另一个也不太聪明
独一的题目，就是天子内心必是憋了一口恶气，就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要秋后算账的。
这话明显是说给火儿忽达听的。
——一个是傻的，另一个也不太聪明。
她的语速很慢。
现场观众觉得看到了传说中的江湖绝技，实际只是个经心编排的戏法罢了。
此时的彻帝大要已规复平静，但看到她掌中那颗龙珠的时候，还是不免心慌；而她说的这些话，完完整全就是长平公主的气势——张嘴就是四书五经伦理品德那一套，先给你捧上天涯再加个光环，然后再揪下来摔到地上踩得狗屁不是。
她说着，目光再次垂垂转向王座上的天子。
构造触发就生在电光火石间，现场结果炸裂，演出非常美满。
那机括近似个竹片制成的捕鸟夹子，但因为弹片较软，只能对峙很短的时候，然后跟着丝线绷断掉落下来，就跟碎木头混在一起很难辩白。
就算最后获得了，也必是后患无穷、得不偿失。
此次只是摸索。
瑾瑜归座。刚坐稳，太子李爽就一脸猎奇地把那颗白玉龙珠讨了去，随即就围过一群人来都想细看看，他却像得了宝贝似的谁也不给，只拿在本技艺里把玩。
宴会散后，凤阳殿里摆起庆功宴，桃子说道：“一不做二不休！这么好的机遇，真不如直接把他咔擦一下——”
“依我看，真不如听刀姐的！”
方才这刀光剑影和机锋，恐怕他是一点也没重视到，只当作热烈来瞧了；而他中间的郑宴离像是在发楞，又像是带着点傻笑？
这招‘折叶飞花’看似奥妙，实在道理并不庞大。
因而，本来温馨的宴会，除了瑾瑜一人宏亮的声音，又添了很多细碎的低声细语。
她的大获全胜已成定局。‘青川郡主’的威名不但会将来传遍瓦剌和西域诸国，并且眼下很快就会先通过大臣之口传遍都城——事理已经在当场讲得清楚，和亲的之事还未张口便已经被堵死了。
当然，马脚也还是有的。
王朝更迭的关头向来都不是某位帝王的存亡，而是帝国的根底是否安定。天子固然无能，但并无大错；弑君确切是条捷径，但也会将天下人的锋芒全数指向本身，这无异于拿命去赌王位——
瑾瑜尽是滑头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又用波斯语对前面的使团大声反复一遍，这倒省去了翻译官们的费事，却引来一阵窃保私语又群情纷繁。
瑾瑜笑着点头道：“这事可没那么轻易！……机会未到，急不得。”
这一阴一阳的两副面孔，火儿忽达又岂会不明白她的企图？固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友爱地报以规矩的浅笑。
瑾瑜缓缓在红毯上踱着步子，始终面向使团，话题从中原武林垂垂转向文明：“你们所见到的中原女子多数温驯，是因为我们老祖宗传下的端方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遇事总讲究谦恭谦逊，极少与人相争；而诸多规训当中，针对女子的就更多了，像是《女训》、《女则》，对于女子的举止言行都施加了更加详确严格的束缚。”
瑾瑜一边说着，已经再次来到彻帝面前：“君上若要我远嫁外邦，我定不能辞！但只要一条——”说到这，她的声音较着抬高：“我嫁去那里，那里便是我家；我嫁了谁、谁便是我的夫主，今后我就要听夫主的话、为夫主做事。哪怕是给夫家打江山，也在所不辞！”
那三人都与她了解多年，可谓亲信，见她笑而不语，内心便有了分晓；并且这话题敏感，也不再多说，又岔开话题聊别的了。
使团中大部分人对汉语都是一知半解，当瑾瑜开端引经据典时，他们便只能依托身边的翻译官。
说着，她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刀，接下来的话便只要口型：黄袍加身。
彻帝生性偏执，就算统统大臣都劝他放弃和亲，连杨羡都扛不住压力而缺席，他也决不会窜改情意；除非，他怕了。
幸亏她并没有一向咬文嚼字，很快就进入正题：“天子为君上，我等为臣下，天子的号令我天然是要听的。在中原有句话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是以，只如果君上的号令，做臣子的都要无前提从命，如许才气称之为‘忠’。”
天子再没敢提和亲的事。
瑾瑜从宁夏卫带来的三名女官当中，除了匪贼出身的桃子，另有个轻功了得的妙手小娥和精通构造暗器的小朱。
实在早在几天之前，她们在凤阳殿已经尝试演练过很多次了：构造是小朱做的，她是江湖杂耍卖艺的出身，精通各种变戏法用的小道具；飞贼出身的小娥卖力安装调试，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大殿实施高空功课。
彻帝模糊有不好的预感：这套路他见过，且有点熟。
乐声复兴，宴会持续。
比如地上的碎片，只要细细查抄就会发明机括和木雕被手工锯断的陈迹，但那都是后话了——关头是，现在连天子都信赖她能徒手取人道命，这就充足。
凤阳殿里小小的庆贺一向持续到深夜，却不料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皇后派来的车马便停在了门口。
在宴会头天早晨，小娥便悄悄潜入金殿、攀上穹顶将龙头堵截装上机括，再用明胶复原，拉上丝线——瓷碟是现场顺手拿的，并无玄机，但只要将它丢到龙头四周，碰到丝线便会触发机括，龙头弹开将碟子咬住，同时开释龙珠。
言毕，她并没有留给彻帝反应的时候，而是判定回过身，看着还在伸长脖子仔谛听她说话的翻译官们，用鞑靼语朗声道：“我们中原人的风俗是，外邦男人与我朝女子通婚，便都要到中本来糊口，夫婿和孩子都必必要随母姓，百口都一提要入汉籍。”
头上的穹顶很高，灯光暗淡也看不逼真，而瑾瑜取瓷碟在手时，统统人的重视力都在她身上，底子也没人重视那龙头是否被动过手脚。
放眼朝中，除了她的教员杨羡，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套路，竟再没有敌手。
正如此时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