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寄情相托

迎儿道：“蜜斯，你和红姐姐来游湖，老爷和夫人遣我寻你俩快回，此时不早，老爷和夫人非气怒不成，我们归去该如何说？”

红儿年纪虽小，倒是聪慧非常，当即明白统统，只是没料会这么俄然。当下说道：“只要蜜斯不弃，红儿愿陪毕生不悔，不知蜜斯欲去甚么处所？”

两人听后大喜。朱淑真喜道：“你何不早说，倒会沉住气。”

红儿又笑道：“你俩真不敷朋友，等我走后却拿出酒来喝。哪有甚么花戏，和迎儿在断桥干坐大半夜，无聊死了，真悔怨邀你来湖里荡舟。”

厉之华打动道：“今晚得二位女人真情垂宠，如有负竭诚情素，那岂不是禽兽不如了？我们还应先想想去那里临时居住最好。”

朱淑真脸一红，厉之华赶紧浅笑道：“本日天赐缘份，结识了两位女人，鄙人三生有幸，若非红女人船划得巧，哪有如此运气结识两位？应多谢你才对，我和朱女人每人敬你三杯。”

朱淑真愁声道：“妾临时避身，不知那边有居住之所？亲朋之处却没法投身的。”

红儿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怎敢有劳二位，共饮几杯便是了。”然后将酒杯挨个斟满，说道：“好几个时候没吃东西，可把我饿坏了。”厉之华和朱淑真也好长时候没吃东西，均饮干杯中酒，吃了些点心。

厉之华见她好象全都晓得甚么似的，一时羞无言对，唯道：“红女人太会谈笑了。”

朱淑真深思半晌道：“你先归去，见到老爷和太太时，就说没找到我俩，千万别说在湖中见到我和红儿，我自有体例，不必担忧。”

上得岸来，朱淑真忧道：“时至深夜，家门早闭，不知怎生出来放这手札？”

红儿笑道：“公子好会自圆其谎，换我么，有这香茶好酒去饮，再好的花戏也不想看，你说是么公子？”说完，瞥了瞥他俩一眼，目露狡狯之色。

朱淑真和红儿进了船舱,厉之华问道：“红女人,那花戏都雅么？”

厉之华忙接道：“等二位找到暂避之所，我过段时候就来将你俩接走。”

厉之华笑道：“你俩在船中等我半晌，我去他府中借个软梯好攀你家高墙。”说完，将二人又推上船去。两人大为诧异不解。

朱淑真笑骂道：“你这丫头，好张烂嘴，若想喝酒就请便，谁会单等你走后才偷喝酒？”红儿听了直是笑。

厉之华又笑道：“红女人真会哄人，原说花戏很欠都雅的，怎又说令人大饱眼福和耳福？”

红儿笑道：“船中唯我们三人，我莫非叫公子时，蜜斯你也会承诺？”

迎儿道：“蜜斯细心，我先去了。”然后拨转划子，乃去。

红儿道：“何止都雅，的确让人流连忘返，大饱眼福和耳福。”

红儿深思半晌，突一鼓掌道：“倒有个好去处，我有一表姑削发在湖州梅溪山，她是庵主，庵内有女尼二十来个，我小的时候在那还住过几个月，不过我那表姑倒是贪财，给她些甜处，绝会欣然承诺。”

朱淑真叫红儿研墨，拿出香笺，取了狼毫，笔蘸徽墨，纤指盈动。不久手札已就。厉之华见她在这摇摆不定的船上仍能笔法沉稳稳定，字字清奇有神，大为钦服赞叹。

朱淑真写罢，看了一遍，不由心伤悲哀，珠泪纷落。长叹一声，将手札叠放好，装入纸封。红儿清算好舱中的诸类物事，又将笔洗净。知时候不早，遂荡舟拜别。

朱淑真道：“我彻夜迟早也要归去的。”

厉之华道：“越墙而过。”

红儿道：“如你晓得花戏好玩的，让你一人单去看，你情愿么？”

二人听了甚为费解。朱淑真说道：“劈面那座富丽楼宅，便是杭州城驰名的钱百万府宅，专开赌场财的。他兄长在朝为官，其便狗仗人势，无所不为，其家资甚巨，却鄙吝得紧，不知你问这个何由？”

二人于舱中欢谈痛饮，直是美景胜仙。{ ＜[ 不觉间，已至子牌时分。

厉之华听她言中另有弦音，不由羞赧，吱唔道：“当……当然，当然会去的，不过想同你们一起去，那样定肯热烈，也不需另寻游船了。”

朱淑真道：“我家围墙高愈丈许，如何攀得上去？墙身不但高，且又光滑，内里又有守院厮众，都会些技艺，那可如何办？”

朱淑真接向她又道：“你也别公子公子的,别人听了还不知叫谁，这是厉之华公子。”

此时朱淑真内心又喜又忧，的。因而问红儿道：“你我一起四五年了，假定有一天我要离你远去，你会想我么？”

迎儿对朱淑真向来恭敬，他和红儿见蜜斯成日悲愁暗自怜悯，今听蜜斯遇一相知朋友，也实在替她欢畅。当下连连承诺，说道：“请蜜斯放心，不知你俩何时归去？”

红儿闻言一愣，继也猜出她的话中之意，便正言道：“奴婢与蜜斯一起四五年，蜜斯对我从未有主仆之分，当作亲姐妹相待，红儿得蜜斯恩宠，永久难报，蜜斯心中愁苦，我也一样的表情，除非你不喜好我了。不然，奴婢愿毕生跟从蜜斯身边，永不分开。”

朱淑真内心打动，道：“说那里话来？不管何时，我也不舍得和你分开。”顿了顿又道：“你情愿明日和我一起分开杭州么？”

朱淑真诧道：“你有何体例？”

红儿笑道：“我安知你俩这等俄然迅，莫非我现在说就迟了？”二人听她一说，各是羞喜难禁。

朱淑真愁道：“我也不知去何地才好，只是暂避一下，摆脱那家的胶葛罢了，等避过烦恼，再等待……”话没说完便已神采大红。

红儿道：“我家蜜斯才貌无双，情专意一，望公子能将我家蜜斯接出苦海，消弭蜜斯多年的愁怨凄苦，红儿对厉公子也感激不尽。”

厉之华亦感难堪，若将她带往昆仑，一起山高水长，环境亦是区异，决然不成。

厉之华微微一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厉之华笑而不答，却又问道：“四周可有为富不仁的大财主或赃官婪吏？”

朱淑真走出舱外，见她和那迎儿已至船前。

正无计处，忽听舱外水声阵阵，有船划近。只听有人轻声叫道：“蜜斯，蜜斯。”两人听声，知是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