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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剑情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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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美女如玉

那荡舟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厮,忙划近前道:“可算找到你俩啦,老爷晓得蜜斯和你来游湖,这好久也不回家,专遣我来寻你们从速归去。”

他见这少女辞吐高雅,然端倪中始终微含凄色,暗思这少女大殊平常女子,定是出身宦门之家或文士之第,不知内心有何必楚。想毕问道:“请恕鄙人僭询,女人端倪含愁,刚才所唱,虽曲尽其妙,却大有悲凄苦楚之意,不知有何怨闷,可否言宣?”

那女人脸上微红,似笑道:“你这丫头倒贪玩得紧,那就快去快回。”

那女人道:“公子客气,既来杭州,妾只要效本地茶相待。”

那女子见他此态,亦羞得脸上通红,从速沏了杯茶畴昔。厉之华现在已魂不守舍,忙道:“多……多谢……谢女人。”见这女子素指纤纤,几近与杯同色,好似手指原就长在杯上普通,忙地伸手去接。二人手指相触,厉之华如受电击,突一颤抖,杯中茶水溢将出来。那女子同时也是一颤,含涩低。

厉之华久离中土,对茶涓滴不懂,因而赞道:“哦,饮此佳茗,实为荣幸。”然后举杯一口喝光。

春已半。触目此情无穷。十二栏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好是风和日暖。输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厉之华呷啜一口,感受其香柔甜新奇,大为赞叹。说道:“多谢女人赐香茗享用,鄙人感激不尽。”

厉之华道:“可惜鄙人对茶道不精,有负女人雅待,实感羞恧之至。”

那女人道:“奴妾脾气,直此寡郁,可憾无逢相知。君乃有学之士,本日妾得欣见,甚是有幸。”

这女人见他一时窘态,并非存意摸索,也不似纨绔膏梁之类,心下甚喜。

厉之华窘然道:“鄙人笨拙多虑了。”

厉之华闻之一惊,似想到甚么,见她身后卷一纸筒,似是书画之类,便即浅笑道:“女人想必甚精书画,可否不吝赐赏?”

两人且谈且论,大投所乐。红儿将船划至湖心,早已躲在舱边去听他俩说话,见二人毫无纵情之意,也不好前去相扰,单独一人舱外,甚感无聊。这时,不远又划来一叶小舟,斯须近前。

厉之华道:“红女人已走,她若不来,咱俩彻夜就怕要在这船上睡……”厉之华觉讲错,赶紧收回后半截话,一时羞臊,又不好自圆其说,担忧地瞥了对方一眼。

她见厉之华已看到了身后之物,便回击取了出来道:“微末陋思,不值公子一哂。”

那女人道:“李词婉丽纤细,我很爱其法,另有南唐后主李煜之词,均符妾性,算是物以类聚,同病相怜了。”

厉之华平生以来,第一次与年青女子这般厮近,难堪宽裕之感自是不免。见此时景象甚是羞滞,忙饮了一口茶,只觉入口生津,颊齿生香,精力为之一振,当即赞道:“舌齿生香,好茶。”

赏毕钦叹不止,词气势调明快流丽,形象天然,词中似愁中带愤,柔中含刚。不由赞道:“女人博学多才,实为不栉进士也。画功豪气澎湃,恣肆活动,而词风与丹青却判若两笔,词意既有易安之慵伤凄婉、缠绵悱恻;又现李煜之流浪失所、悲苦孑怜。笔意虽效二者,而词蕴已脱二李,有创意立新之佳髓。李煜‘清平乐’中云: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这两句被女人的智笔化惨痛为闲愁,实为巧思杰构。然愁烦闺怨之境跃然,致人随之生以悯怛之心,憾无豪宕自恃之生机,想必当时属于情抒笔了。”说完,卷起卷轴,不由又看了她一眼,却见她腮凝新荔,愈显娇美之郅。二人目光相触,均忙避开。

那女子见问,微微一羞,叹声道:“公子垂问,妾真不知该如何说话。唉,憾人间之大,妾身却茕茕孤单。事不尽意,难懂我心,纵文才高渊,唯孤芳自赏,复有何意?前人曾云:知我者,二三子。奴妾放眼所寻,相知无一,况二三子乎?仿佛伶俜至那‘试灯偶然义,踏雪没表情’了。今偶拾残兴,划湖遣闷,羞弄弦丝,得以公子谬赞,妾不堪惶然。”

那女人道:“公子至心赞茶,如同文曲,无人精,而有人听,于主者而言,皆为幸事,君何有这负愧之感?”

红儿笑道:“很欠都雅的,尽唱得稀里古怪,我亦需仔谛听方懂,你更不懂了。”说罢,踏上那迎儿的划子,双浆一荡,缓缓驶远。

厉之华接杯一看,杯中有朵白菊花,被水一冲,缓缓渐张,其香气沁鼻。不由大赞:“未饮其特,先嗅其香,此更加妙品。”

厉之华见他蛾眉颦愁,倍增娇丽,言谈又若隐若现,心下大为垂怜,说道:“女人何必自忧?‘俗人积堆,雅士难寻’,兹乃常理。非无知己,只暂未相遇罢了。女人华才杰秀,鄙人实是歆服。瞧得出女人精通词韵,曲中所唱,言中所用,均出自易安词句,其词气势婉约,大多均为凄苦悲怨、感念思情之境,亮丽楚雅或风烟尘举之令却少,女人想必甚爱李词了。”

那女人见他温文尔雅,辟透本身的词境,大有相逢恨晚之意。厉之华见这女子才貌并绝,亦暗有恋愿。

厉之华问道:“甚么叫花戏?定是很都雅的罢?”

那女人道:“实在也非甚么妙品,只不过故乡常品,此茶名曰杭白菊。”

那女人羞道:“只是爱好,何敢精此雅娱?虚华罢了!绌笔劣墨,止增公子嗤笑。”

厉之华道:“易安失夫断肠,伶俜凄苦;李后主失国被俘,为落魄之人,女人正值韶龄芳华,何效此二者?”

那女人见了,暗自一笑,又续了一杯,待厉之华喝过,把残茶倒入湖中,回身又沏一杯茶道:“公子再品这杯,以觉如何?”

舱内虽小,但设置却极清雅,棕毯铺板,轻丝帘帷,中设杯案,舱隅处放张瑶琴,案放一支玉箫,整舱间芳香氤氲。厉之华进内,大感神醉。不由又看那女子一眼,见她端庄秀美无伦,不由内心大感蹙踖。

红儿伸指在口边一竖,“咻”了一声微道:“别多声,蜜斯本日巧遇知音,二人甚是投情合意,蜜斯整日愁眉舒展,可贵本日欢畅,就让她多聊一刻。我上你的船先归去,等会再来叫她。”在舱外又对那女人道:“蜜斯,你们先聊,我乘迎儿的划子去看花戏,一会再来寻你。”

红儿见了轻声喊道:“迎儿,快过来!”

那女人浅笑道:“此为初采的西湖龙井。”

厉之华接过,展开一瞧,顿感墨香郁郁,是幅山川画,长愈三尺,画中山势巍峨雄浑,薄雾浓云漂流,山间悬泻一瀑,溅于山下潭池。画间峰峦叠嶂,池水碧澈,劲松夭矫矗立,虽为淡色,却不失浓浑奔动蕴意。观此画功法力,实不似出此妙龄善愁之女笔下。又展开另卷,倒是词,字架清奇清秀,笔法超脱流利,文词雅驯,词寄“谒金门”,落款《春半》。词曰:

那女人听他所言,顿时粉腮通红,羞道:“公子勿虑,她即便不来,我也会把你奉登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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