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你来我往

真机子忍恨道：“回禀大人，这秃驴……这和尚一时幸运，落个便宜，他怎可伤得了我？那剑若不轻飘，我早……”

两人抱刀一礼，邓杰微微点头一笑：“请中间见教。”

真机子见他不再还骂，便又恐吓道：“若胆怯，从速弃杖认输，跪喊三声老爹，莫再来趟这滩混水，道爷绝让你落个满身摆脱。不然，门外我有两个师弟在等，他俩可不似我这般慈软，不将你阉了才怪，让你此后没法娶婆娘受用。”

这马亮不是别人，乃汝南虎头帮帮主马祖琪的次子。马亮自幼习武成癖，深得马祖琪宠溺，一身工夫尽数倾授于他。虽无其父名万清脆，但他身蛮力巨，刀法欲追其父之快，周遭百里亦有“小三刀”之美称。在马祖琪四个儿子和浩繁弟子中，是武功最超卓的一个。在考场上，力托千斤石鼓，刀败数十名英豪，的是东风对劲，年青有为。

了海见这三剑甚是疾狠，也不由怒恨充臆，痛骂一声道：“敢莫佛爷我怕你不成？”随后亦紧挥禅杖，上挡下击，战得比刚才更加凶悍。

世人见他俩情状诡异，皆放声大笑，笑骂道：“去你娘的！弄啥鸟花样，还不去死？”

这二人也随前者普通，向虞允文和韩元吉行过礼后分立副考官两侧。

又拼斗四五招，了海见他一脸喜色，招势虽是疾狠，而马脚处甚多，知对方光想一味蛮攻，却忽视了对敌的大忌之处。当下禅杖一撤，使了记虚招，佯装退身去逃。真机子不知是计，还道对方已被本身的英勇慑服，当即舞剑穷追。

了海见他追至身后不敷四尺，当下突停脚步，身子向左一侧，猛一招“荡子转头”，持杖向后直捣。直机子挺剑欲刺对方背后的“命门穴”，蓦见对方禅杖俄然回击，这时想收住脚步已然不及。在这电光石火的一顷刻，迅来一招“横卧板桥”，只听“哧啦”一声，广大的道服竟被禅杖戳个洞穴。若非他常日临战频多，躲得及时，或是对方招式再快一点，当要不免这透胸之祸。

真机子闻骂更火，哪还顾忌甚么口讳，狠地切齿骂道：“你奶奶的熊，道爷又没骂你，你答甚腔？这剑虽轻，要你这狗娘养的秃驴剁成肉泥，却驳诘事！不然，我是猪下的，你配的！”

了海冷骂道：“你呢？你是甚么东西？若褪了这身贼皮还尚可训我。”

两人闻言，方不敢再张扬。慌得了海忙向那副考官作揖合什，连连躬身施礼，若遇菩萨似的。副考官待真机子爬起，问道：“可否有伤？”

两人恶战五六十招，竟难分凹凸。了海手中禅杖舞得如暴风吼怒，神骇鬼服；真机子宝剑使得若霹雷断空，寒光怯魔。又拼了十多招，依是难分高低。

两人咬牙瞪眼，相互痛骂，手中兵器却涓滴不缓，戾气陡增。

了海见之大怒，暗想：“这贼羽士清楚是在欺侮本身，把我当作人间鬼怪，欲要降服来了。〈 这等作死，却怪不得和尚。”想罢，立掌于胸，手臂揽杖，右手食指连敲，比作木鱼，口中却念起“送亡魂咒”来，操法度咒他。

了海见考官去问他是否受伤，内心大惊，暗道：“完了，算白胜一场。”

真机子面色尴尬，如丧考妣。了海冲动得心跳减轻，连向世人合什念佛。心中对劲之甚，自是不在话下。

真机子怫然怒骂道：“不识时务的贼东西，留你有何屁用！”言罢，刷刷刷，持续快攻三剑。

副考官道：“刚才你不是说没受伤么？受些重伤，也是不免之事，拳脚相试也不免除小的摩擦，更何况兵器比试，只要不是重伤便可。”

只听了海冷静咒念叨：“大大冥冥，渺渺空空。阴府十王案拜，弟子虔诵死人经。阿密多来听诵，阿修罗索他莫生，两间罢弃，天国接容。念牲口、饿鬼张牙舞爪，断其三界，此贼无四生，为魔象；将子化脓化血，化烟化气。念彼大士众尊勐法，旨布万象千变之间，遍灰尘氤氲迷他孤灵，难寻主所，斥戒毛、倮、羽、鳞、介诸听，不得让他投胎生。般若无量力阿弥陀佛……”

先容结束，赛锣响起，副考官随之退下。二人皆解下身后兵刃，出鞘亮刀。

了海见他出言漫骂，以为是骂本身。也还声骂道：“炼卵丸的臭牛鼻子，看你能骂到多少时，佛爷不把道儿你擂成肉饼，算是驴养的！”

了海猝不得防，两眼也被痰液黏住，打得满脸模糊生痛，伸袖去擦，但见丝丝缕缕，人欲呕，也忍不住痛骂：“他妈的臭贼！竟狗咬吕洞宾来了，还算人么！”

锣声响过，场后的角门各出两名宋兵，这两名宋兵身后分领一人退场。但见左边那人，年约三十三四岁，生得短小精干，行动轻灵，腰悬单刀，其势悠悠幽幽，好似目空统统。右那人身蛮块壮，年有二十四五，肌体乌黑，两眼悬光，背后也插把单刀，抬足生风，威势凛人。

了海见他竟能闪过这记突招，心亦暗是惊赞，因而不容他再反开身去，右手顺杖一滑，已握住禅杖的后端，紧接兵刃向右平挥，使对方在匆急间难以对付，必中杖而败。

他若不及时挥剑去挡，这条右臂非被击残不成，幸亏用剑抵挡，卸去了对方大多数力道，才保住这条右臂没受甚大重创。真机子见本身败局已定，不由心灰意冷，反卧地上，一时竟不爬起。

邓杰的那柄单刀，其状无特。但马亮的那把刀，刀背沉厚广大，唯刀口闪亮，其他处皆是通黑，归正两面各有一个虎头，张口吐牙，若吼若啸，这把沉重通黑的单刀与他相配，甚显威风凛冽，态势夺人。世人一瞧马亮这副干劲，均想这场比试他多数会赢。

真机子刚才死要面子，这时俄然觉悟，暗悔不已，忙又补了一句道：“回大人话，小道右臂受伤，现已难抬起，或许膀骨折了。”

真机子本想持续来招“空中大摆尾”躲开险境，念还未止，对方的禅杖已迅横扫而来。他身在半空，难以闪避，只要挥剑去挡，“当啷”一声，长剑被击成两截，随后右臂亦跟着中杖，痛入骨彻。

但见副考官趋步走来，向他二人喝斥道：“不得再口语！”

这真机子虽是身肥体肿，但身子却甚为敏捷，手中剑使得轻灵之极，毫无拙滞之象。了海看似体瘦无神，禅杖粗笨，可耍弄起来，倒是招招密不通风，力量源源不断。真机子见久战不下，心中暴躁，气得张口胡骂，怨手中剑轻用不风俗，不然早将和尚拿下。过有半晌，又痛骂本身的师弟，骂他前几日不该和本身换剑使，乃至本日久战难决。

那真机子第一剑本是虚招，见了海窥破前招为虚，心中不由暗戒道：“这和尚倒真有两下子，不成轻敌。”然后向左迅闪，手中长剑斜而向上，去反削对方手指。了海禅杖一撤，身子带杖一转，一招“当场旋风”，拦腰打至。这一僧一道尽其功法，你一恶招，他一狠式，贪欲诸戒，早抛脑后。直杀得佛祖捶胸，老君跌足。这一节有分教：太上老君力斗如来佛祖；炼汞道大战佛门僧。

副考官不等他把话说完，便道：“别再说了，没伤着就好。”

他俩了局以后，紧接出场招考的乃为四个考场中的第一名武生。世人皆大声欢动，掌声迭起。

真机子怒道：“子既为和尚，至此何为？难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整天念得是甚么熊经？”

了海道：“阉也不惧，老子乃削发修行之人，留着也是个聋人之耳，累坠罢了，不如骟除，免得无处出火，急得心痒。”

真机子暗生恚愤，但又不敢说出。了海内心但是乐极，打动得欲去叫那副考官亲爹。

了海此时得胜，心中大喜，又恐副考官会挟制本身，忙地弃杖于地，献好地前去搀扶。真机子见他假心冒充前来搀扶，暗骂道这贼和尚刚才欲要我命，这又献好过我，诚为可爱。身子一翻，猛一口浓痰喷出，全吐在了海的脸上，然后破声痛骂。

对骂一阵，了海突悟：“胡涂，胡涂，糟之糕也。这臭羽士与那副考官有来往，我这一骂还他，岂不连人家也带骂了？人家此时不便同我肇事，就恐过后与我小鞋穿。至时，岂不白搭力量何为？”念及兹，便不敢再骂，凝神对战。

副考官大声宣道：“第二场比试，应安寺的了海胜，大青观的真机子败！”

真机子见他竟给本身提早度亡灵，心想这贼秃倒是暴虐，本身不过想降服他，无伤害之意，对方却有伤害之心。心中甚怒，喝骂一声：“秃驴寻死！”当即一招“圣君插令”，当胸疾刺。了海早有防备，右臂一卷，来招“须弥罩顶”，迎头便砸。

群生见他俩这般模样，哈哈猛笑。

副考官仍先引左边那人道：“这位是第二考场的名武生，来自东明府的邓杰懦夫。”世人掌声雷动，大力喝彩。邓杰微微一笑，向四下各抱一拳。副考官又引右那青年道：“这位是第三考场的头名武生，来自河南汝南的马亮马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