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百万大军伐高丽
萧铣吁出胸中一口浊气，听来护儿如此老成之断，也就未几说甚么了。
当然了，这么做的前提，是高句美人没有派出海军来禁止。不过这类欲望明显是不成能的——因为来护儿穿好披挂集结战船后不久，就已经看到一彪高句美人的战船从浿水河口杀出，前来迎击了。
“萧司马倒是不减名师之风呐。传闻前晋永和年间，名流出游，乘桴浮于海。那些自命风骨之士到了风涛颠簸之间，也畏畏缩缩莫不敢前，只要谢安淡然若素。萧司马从不出远洋，第一次横渡去高句丽便能如此，风采不下谢安。”
萧铣听了来护儿的悲观谈吐，心中倒是有些苦笑，又不好太拂了来护儿的信心，只是忧愁地说：“高句美人如果是以龟缩恪守坚城，当然能够让我军围城以后持续进兵门路通畅。但是辽东之地，不但仅是有一条辽河，并且辽河还稀有条支流入海，这些河网切割之下，门路要想通畅可就殊为不易了。高句美人如果有舟船之力，截我雄师后路，各处骚扰，那朝廷还是不能对坚城围而不攻千里跃进的。更何况咱这一起人马是直捣腹心，陆路人马要声援我们，还要过鸭绿江呢。朝廷出征时，海路便只归海路，陆路便只归陆路，两边毫无统属毫无共同，毕竟不是兵家善法。”
陈棱客岁征讨张仲坚贼部安定流求以后，因为萧铣的帮衬吹嘘，军功上达天听，以是分外得了金紫光禄大夫的虚衔。本年杨广出征时候，就把陈棱加封为东莱留守，戍卫海陆军的基地大本营。也是免得山东地区张须陀治下的乱贼愈演愈烈后向半岛深处伸展抄了海路讨伐高句丽远征军的老巢。
毕竟，高句丽水军还向来没有与隋朝水军一战过。陆路的失利或许会打击高句美人陆地野战的信心，但是并没有影响他们对水军的自傲。自古兵法云半渡而击，隋军隔着大海半渡而来，不击一下如何对得起这个好机遇呢？
萧铣何尝不想陈棱同业出征，但是现在只能是反过来安抚来护儿：“陈留守也实在是一员精干有节的干将。不过火线一样首要，这也是没有体例的事情。下官另有一事不明，想要就教总管。”
“这实在是个题目，不过来某也想过了，咱出兵时，固然陆军四十军都还没全数解缆，但是也好歹二十四军前军都已经出动了，只是御营随驾的后续主力未动。光是前军二十四军，那也有六七十万雄师。出海这天，听到的最新动静是宇文述段文振过柳城强渡辽河，在河口与高句丽国前来主动迎击的前锋将领乙支文礼野战一场。
若非火线不稳，本来以陈棱在隋军中少有的海战资格，此次出征必定是能够随军交战的。（注：陈棱在杨广三征高句丽的时候留任东莱留守是史实。）
“萧司马这般客气何为？你本就是参赞军机的，有群情一起说来参详便是。”
“我军三月初出征，朝廷四十路陆军都还没全数分开涿郡呢。现在已然出海后，海路险远，与火线声气不通，陆路停顿快慢毫无所知，将来到了高句丽，如何才气协同作战，制止孤军深切呢？”
数人便在海上每日谈古论今，叙论兵事，来护儿来整等将校则多与萧铣说知一些军旅中厮杀汉的见闻，萧铣未曾偶然候空下来谛听过这些，一时也非常感觉风趣，并不古板。船队又行了两日，前锋哨探的战船便回报已经见到陆地了，仿佛是到了高句丽本地地界。
现在高句美人志在死守，说不定咱海路军如果过分兵强马壮让高句美人顾忌，那到了浿水之滨，说不定咱也仍然得屯兵坚城之下不得进。反而现在看着后盾无继兵马未几，高句美人欺我弱势，肯与我们一战也说不定。”
现在的高句丽，可不是后代的高丽那么一点点地盘，除了朝鲜半岛大部以外，还具有相称于后代辽吉二省的地盘。遵循大隋朝中有识之士的估计，如果高句丽有亡国灭种之危时，以倾国之力动员，还是能够强征出六十万雄师的，而此中师法中原府兵制的话，也能够有二三十万雄师。以是两邦交兵之初，高句丽要说一下子非常害怕隋朝不敢罢休一战，那是不成能的。但是辽河渡河之战中，被隋军毁灭了一万多人的前锋军队后，应当会审时度势收敛一些，毕竟这一战也相称于毁灭了高句丽天下常备军的二非常之一了。
在船上憋了五天的来护儿甚感奋发，让从人取了全部披挂，穿戴整齐了筹办登陆厮杀。船阵垂垂收拢，其他副帅周法尚与上面各路将领周法明来整秦琼等带领的战船也都挨近上来，一部分筹办在浿水河口登岸抢滩，一部分则筹办滩头稳固以后直接驶入河口，直奔平壤城下。
来护儿听了萧铣这番谈吐，也是几次点头赞成，对萧铣在军事方面的熟谙第一次有了些认同——在此之前，来护儿即使感觉萧铣有才，那也只是文官的质料，不会以为他懂兵法。现在寥寥几句固然没有引经据典，也没说出甚么兵家的大事理，却实在切中弊端。
“看来高句美人还是不断念，想看看水路能不能‘半渡而击’了——萧司马且张望，看本总管如何杀敌！”
行军总管部属的长史和司马两个职位，都是帮手总管的文职，要想让没有当代宦海观点的先人分清这两个官位的大小，还是非常费事儿的。不过略微举一个显眼的例子，大抵便能够有个观点：比如，假定诸葛亮北伐时自任“行军总管”（当然蜀汉是没这个官职的，只是假定）的话，那么长史就是杨仪，司马就是马谡，杨仪是诸葛亮的秘书长，卖力平常公文书牍文职事情；马谡相称于诸葛亮的首要参谋，参赞军机调剂。对比到现在的隋军海陆军，总帅就是来护儿，副帅就是周法尚，秘书长就是崔君肃，参谋长就是萧铣。
萧铣正在旗舰船头观风，背后有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倒是行军总管来护儿和长史崔君肃。来护儿扬州人，武夫出身，必定是说不出这般引经据典附庸风雅的言语的，以是刚才开口之人恰是崔君肃。
怒海风涛之上，波峰浪谷之间，战舰千艘阵如鳞次栉比，在黄海上浩浩大荡地前行。
乙支文礼本来照搬兵法，还想‘半渡而击’，不想我雄师连绵数十里一起渡河，乙支文礼戋戋一军，那里抵挡得过来。倒是被段文振公两翼的兵马渡河后三面夹攻杀败，死伤一万余人。想来经此一战，高句美人也会有点收敛，今后只敢与我大隋坚城恪守罢了，不敢迎击浪战了。遵循这个进度算，咱这一起人马渡海到了对岸的时候，陆路军应当能够行军到辽东城下，高句美人应当都会被围困在几座坚城当中恪守，田野门路当会通畅。”
“看海况，应当是再要两天也就够了。”来护儿按照经历揣摩着答复，自从客岁年底战船全数交割以后，以来护儿治军之松散，天然也是狠狠练习士卒与舰船磨合了几个月，对于航路熟谙程度已经比较深切。停了一下，他又感慨了一句，“可惜陈棱陈郎将没能随军，不然此战咱部下又可多一员熟谙高句丽本地交兵地理的干将。”
萧铣还是第一次亲身出海到这么远的处所，此前固然他麾下权势已经在东海黄海上经略了多次，但是他本人最多也就坐海船到过明州本地的一些群岛罢了。幸亏吴人的出身两世颇习水性的他并不会晕船，黄海海疆的水深也比较浅，只要暗涌较多，横浪反而较轻，只要风俗了那种高低起伏的失重感以后，便如履高山了。
“来总管，崔长史。下官本来未曾出过远洋，这两日一时贪看海景浩淼，一时倒是失神，没听到二位动静，失礼失礼。不知这路程另有多久能够到高句丽？”
来护儿如此说也是有启事的，他麾下十五万正规军，半数是来自山东半岛的登莱各郡府兵，另有半数则是从淮南三吴乃至荆楚之地征募来的——毕竟杨广此次出兵，足足是一百十七万人，全天下除了岭南和蜀地因为或形同皋牢或蜀道险远没法出兵，其他天下将近九十个郡都被强派了兵役。浙北的府兵，大多数都抽调到了来护儿的军中，而浙南东阳郡的府兵则是被拿来换防驻守登莱。
不过，又有甚么体例呢？风雅略是杨广定下的，不容置疑。来护儿只能反过来劝说：“朝廷定下的风雅略，咱便不要置喙了。何况海陆相辅以水军阻截辽东诸河并鸭绿江，这个方略也只是在得知高句美人恪守坚城不出我军需求围而不打千里跃进的时候才会起感化。当初出兵前又那里能推测高句美人会这般死守不出呢？以是世事无万全之法，兵家之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