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因祸得福

如果杨坚真的想办萧铣的时候，柳述这点私活儿或许还不会被重视到，但是现在明显不属于那种环境。

萧铣本来的官职“将作监中校署令”是正八品，而“将作监主簿”则是从七品下，以是也算是官升一级。这个“主簿”的职责实在是管将作监的质料粮饷账目标，普通环境下不止一小我，如果有需求也能够增设。

蒲月十五，萧铣亲持拜帖到杨约府上求见，随附的另有一张礼单一个礼盒，看上去体积毫不显眼。门子把东西呈出来后，正主杨约翻开一看，如此一个数寸见方的礼盒中，竟然装着一对汉朝的羊脂玉斗，起码代价百贯以上。

杨约固然门庭若市，但是连认都不熟谙的人，还没见面也没说要办事儿就直接送这个级别礼品的，实在是未几，并且对方固然官小，好歹也是有品级的京官。看在一对玉斗的面子上，杨约没有多踌躇，就放了萧铣入内喝了杯茶，见了一面。

“臣觉得，萧铣以机谋私定然也是有的，赢利只怕也是巨万。不过朝中这类事情，多多极少也是不免，法不责众之下，还请陛下念在他还幼年，初入宦途，不要过分深责……”

“驸马爷，陛下召见您呢。还是快跟咱家出来吧。”

“此事臣也是有传闻的……不过营私取利之事，并非要务，也不是臣本分，以是臣没敢拿这些事儿来费事陛下。”

萧铣如果在场，听了这句话，那铁定是要从睡梦中笑醒的——在他想要干点大事儿的时候，最大的隐患柳述竟然被缚住了手脚，实在是不测之喜啊。当然以柳述的气力和脾气，这类收敛估计也就是一阵子时候罢了，将来必定还会故态复萌，但是这一阵子也够用了。

“这么说，这些动静是从哪儿来的，驸马定然是晓得的了？”

比如《礼记》/《周礼》，《春秋》，《左传》之类的大部头，一下子就是将近十万字乃至二十万字的巨著，乃至是《史记》等历朝史乘。这些范畴萧铣现在都没敢碰，而朝廷一旦官营印书，因为本钱大，资本多，哪怕一套书就要投下几千上万贯的前期本钱雕版也没事儿，以是朝廷就敢碰如许的市场。这些东西从套数来看市场容量要比《论语》《孟子》《诗经》小十几倍，但是总量也实在可观了。

至于阿谁因为不被重用就诬告上官的署丞潘一凤，当然是顿时从将作监消逝了，本来就是个九品的芝麻官，也不知被调到那里去了。将作监中校署这块地盘，成了萧铣的私家领地——这倒不是杨坚不懂帝皇心术的制衡之道，只是这么小一个旮旯，实在没需求玩那么庞大，而萧铣只要能激起出多一些缔造力，对朝廷便是无益有害了。

“看看萧铣献给朝廷的秘法吧！这但是造福天下读书人的神物。普天之下，百万豪门之人但是以而读得起书！他此前不屑于献，不过是此法尚未大善罢了——这些东西，哪一件做成以后，不是可赢利万贯，乃至十万贯的？他如果真有私心，会把这些朕想都想不到——别说朕了，便是将作监其他巧思的匠人臣僚也想不到的东西——献给朝廷么？”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消太清楚，杨约当然晓得萧铣是有求于本身，但是这个少年掉队比来门路很顺，名声也好，与之相善只要不费多少精力，杨约并不会回绝。

话说到这一步了，柳述也没了抵挡的能够，只好是唯唯认错罢了，幸亏他安排枢纽让刘行本出头的背景没有暴光，才让他没有收成更多的责备。但是经此一场，他不得不收敛了一些，因为杨坚最后明言怒斥了一句：“今后你少对晋王保举的人打主张！”

“将作监中校署令萧铣，公忠体国，少年敢为……特着其兼任将作监主簿，钦赐。”

“臣不敢！是臣讲错了！”刚才还说话顺溜的柳述，竟然一句话都没辩白出口，就被杨坚的刹时怒威给镇住了气场。被镇住以后，才略微有些悔怨：本身也没干错甚么较着的事情，这般一诈便告罪，岂不是反而显得心虚了？

如果萧铣让宇文恺献上的东西只是已经完成了的雕版印刷模具以及配套的技术质料的话，那么以杨坚的多疑还是很有能够思疑萧铣是不是因为感觉风声紧了，想来个马后炮的敬献以消弭祸端。但是连尚未完成的另有严峻技术瑕疵的活字半成品也拿出来，成果是明显分歧的。恰是这一点，果断了杨坚觉得萧铣是“不谙为官之道，本性孤傲”。

柳述真是哭的心都有了，完整想不通如何对话完整不遵循他设定好的对答脚本走呢？但是他也只要几次说：“臣毫不敢有此心，还请陛下明察啊！”

毕竟，秘法献上去以后，并不是说沈家书房的雕版印墨客意就不能做了，只是把这个市场从把持市场降到了合作市场的环境罢了。并且本来以萧铣现在的气力，保密的代价也太大，迟早要被人觊觎，不如脱手换点好处。再加上沈家书房的品牌已经打出来了，雕版印书又是出了名的前期模具投资大，以是一些销量最大的典范书目市场，其实在很长一段时候内还是能够握在萧铣手中。而新出场的官营印书坊，只会从目前萧铣还没有来得及雕镂的册本这一空缺市场动手。

门下省的值衙门口，一个杨坚身边的贴身寺人大模大样地对柳述做了一个请的姿式，柳述也不托大，当下拱拱手便跟着去了。

蒲月上旬就在一阵繁忙中畴昔了，萧铣略微扫了一下本身能够抽调出来的启动资金，刨除本钱和后续的投资，以及找补回官账上的那部分支出以后，现在的萧铣也算是名副实在“腰缠万贯”的人物了。从七品下的官位和发明印刷书带来的在读书人中间的名誉，让他博得了找大理少卿杨约暗里聊聊的资格。

“回陛下，臣大抵体味过，仿佛是萧铣部属的一名署丞，名叫潘一凤的，本来是分担中校署部属的造船活计。因着本日朝廷雄师开赴至辽东后，造船进入淡季，他对造船工匠被调剂去做其他木工活计心有不满，感觉萧铣新上任就削夺了他的权益，故而出首。”

“荒唐！”杨坚一拍御案，竟然痛斥出声，“刚才宇文恺说萧铣不懂为官之道，不在乎旁人妒忌，故而略有小成也不屑于汇报时，朕还不信朝中大臣相互攻讦会到这一步。现在想来，宇文爱卿所言竟是不差了。柳述啊柳述，你好歹也是当朝驸马，总管表里侯官了，手握如此重权，莫非对一个掉队少年长辈都要如许用心猜忌么？”

萧铣谢了恩，恭恭敬敬领受了犒赏的旨意，然后陪着谨慎把宣旨的中官服侍着送走。固然把雕版印刷术的奥妙献给朝廷以后，前面会少很多把持好处。并且活字说不定也会被人提早研讨，但是能够换来升个官儿，并且调换一个相对更加宽松的事情环境，对于萧铣来讲还是非常无益的。

柳陈述着，不由放松了一些警戒，见杨坚一开端并没有神采不对，又持续把筹办好的黑质料往外倒，竟然说得比御史台上奏的还要详细很多，越说越是字字诛心，明显是充分筹办过的了。

“那么驸马觉得，这件事情本相究竟如何？”

杨坚召见他的来意，他已经通过这个寺人体味清楚了：就在半刻钟之前，侍御史梁毗拿着御史台这几日攒的弹劾奏章求见，被杨坚访问了，随后，便让寺人来找他。以是，找他的启事应当便是核实一些案情谍报了。

在杨约府上，萧铣也没多说甚么，只是表达了一下本身的敬慕之心，阿谀了一番杨约作为大理少卿刚正不阿法律严明的风格。最后，则是留下预定，说来日想请杨约至府上赴宴，他萧铣有一些将作监新制成的奇巧之物想请杨约观赏；并且他现在做的买卖因为所制之物都是古所未有，不知是否会冒犯朝廷的冶铁专营政策，以是需求杨约这个大理少卿作一下“法律咨询”，至于咨询费嘛，当然是不能少的。

“你当朕不晓得因为当年你和阿五的婚事是太子拉拢的，而晋王当年曾想让他的妻舅萧玚成为驸马，以是恶了你，乃至于你这些年都和太子靠近不善晋王么！”

杨坚犒赏萧铣这个官职，也是看到了他此前干私活并未贪墨朝廷物质，反而破钞掉的东西都用本身的营利补上了研发破钞，所觉得了表示为萧铣的信赖和安抚，才给了一个将作监主簿的职务——如此一来，萧铣这个主簿有能够只是管木工薪资和木工质料的账目，等因而把中校署的行政主官和财务监察职员集于一身，今后萧铣想干点儿甚么新的创新，都再无人掣肘了，只要每年报总账的时候不要短了就好。

柳述的目标是能够恶心萧铣就恶心萧铣，但是至于阿谁被他顺手当枪使的棋子会不会遭殃，柳述并不在乎，哪怕他手上的枪和他冲要击的目标两败俱伤，那也是极好的。故而其中情由，柳述并没有涓滴讳言。

胡思乱想之间，柳述已经进了千秋殿，见到了正在措置政务的杨坚。柳述施礼毕，杨坚开门见山地问：“御史台侍御史梁毗弹劾将作监中校署令萧铣，说是他以机谋私，营私取利。大兴城中这些日子冒出来的印刷书，也都是萧铣的财产。这事儿，驸马可有体味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