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为别人去死的勇气!(3)
街道中间,一片空旷。
主子替他答复了,如风便默了。宝音对东方青玄的话很受用,重视力也敏捷转到马车上。她轻哼一声,小嘴巴撅得高高,勒着马缰慢悠悠上去,奶声奶气的话里,似有指责,“阿木古郎,你说话不算数,羞是不羞?”
若换了旁的女人前来示爱,他有一万种手腕让她乖乖滚蛋,可小丫头电影是宝音,是一个他很心疼却不懂人事的宝音,是他从她出世的第一天就捧在手内心心疼的宝音。他哭笑不得地摇了点头,“宝音,别说傻话了,你是我女儿。”
一行车队转了一个弯,又往宫中行去。宝音十八般技艺用尽,见东方青玄仍然不为所动,哭丧着小脸,扯他的袖子,乖乖地奉迎:“阿木古郎,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不要始乱终弃……好不好么?”
“可宝音不要阿爹对我那种喜好,要阿爹对阿娘那种喜好。”
永禄五年腊月初七,南晏皇后生辰,四方使节来贺。
若非他知这真是宝音,必然思疑她是不是赵梓月的女儿。
小宝音伸出的双手,仍僵在半空,半是霸道半是撒娇。
她的脸仍向着东方青玄。夹着飞雪的北风,吹开了她头上的大巾子,她稚气的小脸上有对峙、有固执,她坐于顿时的身姿也端方得没有半点小女人的娇气,倒添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少年英姿,“阿木古郎,你欠我的,不筹办还么?”
东方青玄眉头皱紧,“兀良汗的大妃。”
小宝音看他板住了脸,又放软了声音撒娇:“阿木古郎……”
宝音状似吃惊的“哦”一声,一本端庄问他:“你这么认亲,我父皇同意了么?”
东方青玄深知“请神轻易送神难”的事理,更何况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小神。他漫不经心的笑着,身姿懒懒地倚靠车上,一动也不动,“宝音,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今儿夜了,我吃了些酒,有些乏,等转头得空,我再与你细说。你先乖乖回宫,免得你爹寻不着人,事就大了。”
数十个侍卫,随马车以后,阵容浩大。
东方青玄一窒。
宝音一愣,“谁?”
也正因空旷,方显居中一骑的谛视。
月下飞雪,赛银欺霜。皇城巍峨的宫门,在风雪中翻开了。一辆漆成乌釉般深色的四辔马车从中驶出,车辕上插着的旗幡清楚是兀良汗统统,但值夜的皇城禁军见了,却毕恭毕敬地立于两侧,不敢有半分怠慢。
宝音捏着马鞭,看着他熟谙又陌生的眉眼,一双乌黑的眸子,像染上了莹莹星光,“阿木古郎,宝音的阿娘教诲弟弟说,身为男人得驰名流风采,得庇护女人……可现在宝音在风雪中这么久,你为何都不请宝音上你马车?”
就像没吃上敬爱的食品,就像没玩上敬爱的玩具。
如风苦笑,正想答复,马车中却传来清越的低笑,“除了宝音公主,谁敢拦我马车?”
这小丫头还真是大胆,小小年纪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雪夜出行的人们,见到这阵仗纷繁遁藏不已。
宝音撇撇小嘴巴,说得委曲,“大妃不能是宝音么?”
宝音笑得很甜,“可你不是我爹。”
东方青玄面色一敛,少了几分平常惯有温和笑意,添了几分凝重的冷酷。看小丫头对峙的神采,他终是把她带入马车中,放在劈面垫子上坐好,低低叮咛,“调头,回宫。”
想到她这莫名其妙的思惟,他不由有些起火。就着马车里淡淡的光芒,他凝重地看着宝音,终是狠下心来,“宝音,那样的喜好是不能随便给人的。而我,也只能给一小我。”
她尖细的嗓子划破了夜空,却没人听她。
东方青玄:“……”
她在炔儿的帮部下偷溜出宫,穿戴小寺人衣衫,为了避这大风雪,头上还裹了一张不伦不类的大头巾,几近遮了她半个身子,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内里,几近没有任何特性。
那一人一马是俄然从道边冲出来的,马夫差一点收势不住,不由痛斥:“火线何人?不要命了?”
这是要亲身送她归去?宝音大吼:“我不……”
东方青玄夙来高调,不管是曾经的锦衣卫多数督车驾出行,还是现在以兀良汗的大汗身份呈现,他每到一处,必引得人胆战心惊不成,仿佛永久都是一种近乎碾压的姿式过路。
“阿木古郎,内里冷冷,你先抱宝音上车。”
宝音嘟唇,又笑着朝他伸脱手,“你抱我上车,我便奉告你。”
宝音扫一眼如风,调转了几次马头才稳住它。
东方青玄被她气笑了,神采一松,声音也柔嫩下来,“天然不能。若不然,我的大妃会有定见……”
宝音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上。然后,她懊丧地拽着他袖子,“阿木古郎,你……是一个负心汉,竟然不等我长大,就娶了大妃。呜……”
宝音咧开小嘴,笑得嘚瑟,“与你私奔。”
她分开他这几年,赵樽到底都如何教她生长的?
说到最后一个字,她“哇”的大哭起来。
宝音小下巴微微抬,说得很有些高傲:“阿木古郎此言差矣,我父皇治下都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无偷无窃,更无行凶诡诈之事……你当是你那蛮荒之地么?”
东方青玄一愣,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抚着她的背,欣喜道:“好了好了,乖,不哭。我们家宝音这么敬爱,等长大了……那些想娶宝音的男人,不得从长安街排到承天门么?到时候,估计得你父皇派兵去赶。”
“本公主不想做的事,谁奈我何?”
东方青玄不为所动,唤着如风送她归去。可宝音身下的棕红大马,却似感遭到小仆人的情感,扬蹄“嘶”吼着,瞪目盯着如风靠近,模样狂暴得紧。
东方青玄睨她一眼,严厉了脸:“晓得冷还出来?我让你送你归去。”
他有大妃了?
他的声音,已是有力。
一声似叹似无法的感慨后,紧闭的车帷撩开了。东方青玄柔媚超脱的面孔呈现在窗口,影影绰绰,比乌黑的飞雪更加皎皎。他看着风雪中鹄立顿时的小女人,不答反问:“天这么冷,宫外又不平安,你怎的不带侍卫就出来了?”
东方青玄脊背靠在车壁上,左手的假肢处,被冷风贯得模糊酸疼,但面色稳定,还是只笑,“我救了你,养了你,何来欠你?”
“巴扎尔,不得无礼!”厉声禁止他的是如风,不等巴扎尔把话说完,他已翻身上马,单膝跪地,拱手道:“不知宝音公主驾到,冲撞贵驾,还望公主意谅!”
始乱终弃?东方青玄唇角微微抽搐。
宝音盯着他,点头回绝,“我爹彻夜才不会找我……但是阿木古郎,你说你没有欠宝音,可清楚就是欠了的……宝音一出世就见不着爹娘,被迫受你的仙颜苛虐,今后瞎了眼,喜好上你,这不是欠又是甚么?”
东方青玄一惊,“你要做甚?”
“阿木古郎,你说过的,你喜好宝音的……你说你得了余暇,便会从漠北来看我……可你派人送来的杜鹃花都开了三次,你还没有来……阿木古郎,宝音好不幸的,爹不疼,娘不爱,整天受弟弟欺负……”
东方青玄:“……”
庞大的车轮压在青石板上,收回吱吱脆声。
小小孩儿,竟这般强辩。东方青玄暗自腹诽着赵樽对宝音的“教诲体例”,苗条的指尖揉向额头,淡淡道:“那好,你找我做甚?”
“我不归去!”宝音回身拍拍顿时挂着的行囊,当真道:“你没有瞥见么?我行李都带好了,此次出来,就没筹办归去了。”
“噗”一声,宝音被他逗笑了。她吸吸鼻子,暴露了一抹笑容,“阿爹说,你是属狐狸的,惯会哄人,宝音还没有见到你的大妃,是如何都不肯信赖的。你必然是为了哄宝音,用心编故事来着,对不对?”
这一日,天冷,有雪,待宫中大宴散时,都城已是华灯一片。
东方青玄:“……宝音。”
这哭声,美满是小女孩儿似的嚎啕大哭。
东方青玄:“……”
东方青玄直视她,“我是你寄父。”
结实的漠北健马,蹄声烈烈。
小女人说得委曲,小鼻头吸吸,小嘴巴翘翘,像一颗受尽虐待的小白菜似的,听得东方青玄眉头直皱。可哪怕明知她在瞎掰,他却很难动气,“宝音……大人的事,你不明白。阿木古郎只能奉告你,我喜好你,是长辈对长辈的喜好,就像你爹对你那样……”
十一岁的小宝音坐在棕红大顿时,马饰富丽,更显她个子娇小。她平常比同龄的女人早熟,但到底也是个孩子,被如风一喊,几近忘了出来的目标,只奇特地问:“咦,你安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