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罢了，扶静贵嫔下去，唤个太医来为她疗伤。”南诏帝不得成果，心头沉闷，站起家来径直出了主殿，看也不看趴伏在殿中的夏若卿。
“陛下，妾当真不知。”
夏若卿只是点头，垂泪不语。
“没有，陛下只是非常活力，昨今两日除了上朝时分，都留在裕丰宫中。”
手足皆被黄门扭紧，南诏帝微一点头，卖力行刑的黄门便是一笞挥在夏若卿背脊。夏若卿满身顿时抽搐，挣扎得连压抑她的黄门都有些吃力。
挽容无法，只得侧身让道。陈海荣一步进到室中，鼻中就嗅得浓浓血味，再定睛一瞧，手中所提药箱顿时直坠在地，收回重响。
三笞下去，夏若卿面色已白若金纸，额间盗汗津津，眼神迷离，只是抽泣告饶，待得第四笞落在身上，夏若卿喉间一声闷哼，已呕出一口血来。
只见床榻之上鲜血横流，夙来端庄温雅的夏若卿抱着仰卧一长发散落的女子悄悄坐在床沿。那女子自侧颜瞧去，笔挺如削，表面凌厉，恰是称为急病的贺兰馥。
南诏帝心中也是踌躇，按理说夏若卿生善于侯门，入的是皇室，何曾受过这类苦痛，换做其他妃嫔怕是见到刑具时就吓得晕了，还谈何坦白。现在第四笞毕，夏若卿还是口口声声不知，莫非她是真不知情？
南诏帝沉默半晌，忽地嘲笑，道：“看来朕不让你尝些皮肉之苦你是不会说的了。来人，上刑。”
夏若卿不该，只是侧首望着空荡荡的半侧方枕，泪珠子无声无息一颗颗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我明天……可有说甚么不该说的话？”夏若卿沉默半晌，才淡淡问道。这后宫鞭挞之刑名不虚传，她昨日挨到最后那下神智就已至恍惚，恐怕受不住说出甚么。
夏若卿眼中含泪，嘴角却扬起森森笑意，道：“我晓得你是情愿的，只要等我杀了阿谁狗天子，救出我父母弟妹……阿馥，等我。”
以后便是兵荒马乱，夏若卿仿佛失了魂般任由旁人摆布。陈海荣令人安设好夏若卿，再细查验贺兰馥脖颈伤处，他行医多年经历丰富，自金簪刺入脖颈的角度与深度以及帐幔的血迹即判定出贺兰馥乃是自戕而亡。
“来人！还不快去叫人来！”陈海荣顾不得礼法，挥袖向挽容呼喝同时伸指按压在贺兰馥脖颈之上，触手便知这位艳名满宫闱的兰婕妤已是有力回天。
“你别倚仗有夏家在后，朕便不敢动你。你若不说，便视你与贺兰馥同罪同处。贺兰馥已死，你可想清楚了！”
“那就好。对于……贺兰，陛下可说了要如何措置？”
陈海荣一起急赶，到了裕丰宫中竟见到这般木讷的宫人，不由怒了，道：“听闻兰婕妤急病，还不速速让开？”
室内沉寂无声，两人魂不守舍的站在一处。璎珞这会子的泪干了大半，见门前来往诸人仓促而过，对她两人视而不见，再也忍不住，悄声对挽容颤声道：“静贵嫔……静贵嫔方才说……要救兰婕妤……”
待得南诏帝远走，躲在殿外的挽容才敢进殿来与其他宫人搀扶夏若卿。一起回到承明殿中，又吃紧去传太医，自是不提。
“陛下……陛下饶命，妾不知说甚么啊……”
璎珞想起本日晨间跟着贺兰馥听到的夏若卿的那番手腕，打了个寒噤，再也不敢多言，唯有咬唇沉默。
嫔妃笞刑的刑具都是特制的，行刑人亦是苦练数载，刑具挥至皮肉不留伤痕，内里却如刀割火烧，常常无需第二下受刑的嫔妃便会接受不住晕厥畴昔。
“你！”夏若卿此番言辞，南诏帝竟被问得哑口无言，且夏若卿向来脾气温婉驯良，南诏帝也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狠恶的反应，是以一时候主殿以内只闻夏若卿的轻泣之声。
挽容携着银针返来时，见璎珞面无赤色尚瘫坐在地。挽容自也见到了夏若卿的诡异神情，只是她跟从夏若卿多年，胆量历练皆非璎珞可比，是以挽容稍必然神，将银针奉给夏若卿后，便将璎珞仓促拉出室外，守在小门前。
挽容一惊，拉着璎珞便敛袖行了半礼，呼道：“陈太医。”
“娘娘，是不是疼得短长？太医在药里配了安神止痛的药材，就快熬好了。您可想吃点甚么？奴婢唤人去做。”
见到夏若卿浑身轻颤不已，南诏帝这才笑道：“现在说还来得及。”
“琉璃离宫吗……那我是见不到了……”夏若卿喃喃道。
夏若卿此一晕厥，便至次日暮色时分。眨动着眼睫侧首望向熟谙的室内安排，夏若卿神智另有些恍忽，如平常探手去旁侧抚摩，低声吟道：“阿馥，甚么时候了？”
陈海荣点头应了，抬手表示两人免礼，以便进到外室。挽容又惊又急，阻在门前并不起家遁藏。她不知夏若卿是否完事，只望夏若卿能听到这句呼声，能及时罢手，莫教人发明端倪。
“噤声。”挽容摆布一瞧，见无人重视到璎珞的话，这才颦眉回道，“你也是宫里白叟了，有的事便当从没听过吧。”
“陛下，现在夏氏如何陛下较妾更加清楚，妾谈何倚仗？贺兰姐姐身为南塘后妃却自戕而亡，是为大罪。旁的妾却实不知贺兰姐姐何罪之有，陛下让妾从何提及？”听闻南诏帝责问，夏若卿倏然抬头，声声泣道。
“陛下……本欲抛出宫外，不过被王常侍劝止了。听闻北燕贺兰祈结合北燕各部举兵夺位，北燕成淮王被斩杀于殿中。王常侍安慰陛下临时留着兰婕妤的尸身，也算对北燕有个交代。兰婕妤现在已送到了琉璃离宫中。”
挥退了挽容，夏若卿这才重新扭头向着床榻内侧，不顾身后伤痛，伸臂去抚摩那方冰冷的玉枕。
奉养在南诏帝身侧的黄门闻言面无神采回声，挥手间就有门外小黄门去取刑具。宫廷当中平常也有妃嫔出错，多数是扣俸禄贬位份，若妃嫔出错更重，此罚不敷消君愤，罪又不至送入清平阁的，便会处以笞刑。
夏若卿现在已经过挽容服侍着重新梳整发髻加添妆容，神智似也比陈海荣见到时清楚很多，见到南诏帝便膜拜在地，再不起家。
南诏帝眉心紧皱，眼神冷厉。行刑的黄门有些踌躇，望向南诏帝，毕竟这位静贵嫔并未科罪，一些皆是测度。宫廷中的妃嫔皆是纤纤荏弱似娇花，再下几笞，即使不死也要落下残疾。他又听闻迩来静贵嫔复宠，如果真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街上帝王再拿他问罪，岂不委曲？
南诏帝赶来裕丰宫途中，已听身边黄门汇报了此事委曲。贺兰馥先至裕丰宫中，对宫人大打脱手，夏若卿追逐在后，这是很多沿途宫人亲眼所见。贺兰馥至裕丰宫后，君漪凰方生急病，苏灵雨惊而小产。贺兰馥作为统统以后，在裕丰宫中以金簪自戕，多数是惧罪他杀。这统统事端虽说与夏若卿看似无关，不过夏若卿会追逐贺兰馥，多数是晓得甚么□□却不肯透露。若想查出此事起因，非从夏若卿处动手不成。
这一脱手臂就牵涉到身后伤处，夏若卿痛得“啊”一声叫出。正在外间繁忙的挽容听到声音，忙进到室内，喜道：“娘娘，您醒了？”
“妾……妾不晓得。”
“阿馥，我保不住你的身材，唯有保住你的灵魂。你且稍候，我会为你寻具身材，不会让你一向住在内里的。君漪凰与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你说这是否是上天必定的成果？待你返来，我们一同杀了这个狗天子，我就陪你走，好不好？好不好？”
不过半个时候，南诏帝亦闻讯自前朝赶至裕丰宫。不过半日，后宫身处高位的妃嫔便一小产一病危一自戕，怎能不叫南诏帝大怒？将三人瞧过一遍后，立即将独一无恙的夏若卿传唤到主殿。
一枚小指尖大小，砥砺精美的紫玉芙蓉耳珰被搁在那方空荡上的玉枕上，因为玉枕的弧度来回转动，仿若在摇首挣扎。
挽容大要沉着，实则心中也是不安，思路纷杂。她并不晓得夏若卿究竟意欲何为，又想到贺兰馥这一自戕，不知是否会影响夏若卿的挽救夏氏一族的大计，正彷徨间，昂首便见一身着太医袍服的男人由宫人引着进到外阁，举步就向外室走来。
“贺兰馥为何要来裕丰宫，为何要在裕丰宫中自戕？她自戕之时，只要你在旁侧！并且你与她夙来交好，怎会不知？”
眼神落在夏若卿贴满混乱发丝的半面妆上，南诏帝心毕竟是软了，一挥手，行刑的黄门也松了口气，赶紧退下。
“夏若卿，这是如何回事？”南诏帝怒极，连封号都免了，直呼其名。
夏若卿话音放落，刑具已呈到殿上。夏若卿状若惧极，额头紧叩在地，眼神中尽是冰寒。
夏若卿被黄门搀扶着重新跪在地上，但她现在那里还跪得住，只是趴伏在地，连泣声都细若游丝。
“说话！”
陈海荣尚算平静，一惊以后当即赶到床榻边沿，便瞧清楚了贺兰馥脖颈间的那根金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