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 鸮鼠暴鸣

这劲道多么之大，善人一碰墙壁，顿时头骨震裂，后脑变作血洞穴，止不住的淌血。善人才呼得一口气，那半截气就硬生保存在口中，身子斜歪，散摊于地。不幸！

赵昀痛极怒极，气味微小，只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瞋目而视。

赵昀痛心疾首，想叫没有力量，想哭没有眼泪，妄图挣解缆躯，那里挣的脱！

赵善人平生积德积善，从未有大过，暮年得子，还没如何享用嫡亲之乐，竟然就遭此横祸！这也是劫数使然，无可何如。

赵昀睚眦欲裂，五内如焚，无法转动不得，心神交攻，苦痛可知。

五通瞧见他痛苦模样，欣喜莫名，满身十万八千个毛孔俱都舒坦，狂笑道：“桀桀，桀桀，叫你跟本尊作对！”他毕竟修炼有道，被石狮子砸中的右手早已规复，握着真光剑便要削下赵昀头颅。

赵昀忙道：“两位娘亲，快快跑开！”他呼喊困难，这一焦心之下，透支了满身力量，喉头一甜，鲜血狂涌而出。

那三夫人被溅出鲜血浇身，顿时吓傻了，只是一个劲的尖叫。

却说赵昀被焱阳珠打翻，人事不知，五通一记重腿，竟把他元神自火海炼狱硬生生拉回。他神识甫一规复，就觉胸腹间血海翻滚，鼓荡不休，好似四马分驰，将他内腑五脏生生拉裂。也是他天赋异禀，身材倔强，若换作别人，岂熬得五通这山岳重压？

五通“桀桀”怪笑：“倒是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戏，连本尊都有些不忍了呢。”真光剑疾砍，严氏身躯早被切成两段，活生生的人转眼变成两条人肉，血流如注。

仆人婢女当中，也有胆小的偷看赵昀五通比斗。比及庄主惨死，才晓得不是打趣，吓的六神无主，呆如木鸡。五通手持真光剑，见人就挥，砍瓜切菜，顿时血流成河。

五通祭起焱阳珠，马上将赵昀打翻在地。这焱阳珠乃天下至刚，吞吐乌金神火，连五通也难受炽烈，故每年须供奉处子心脏之阴纯来按捺，端是短长非常。

五通更加欣喜，恶狠狠道：“该演个慈母别子的好戏了。”带着赵昀，刹时已拦住诸女眷来路。

只一会，尸身便铺满门路。那些妙手护院，底子不堪一击，怎挡得住五通？

赵昀拼尽力量，终究出声，叫道：“娘亲快跑！”

三夫人何尝蒙受如此折磨，顿昏迷畴昔。赵昀双目尽赤，血丝满布，急火攻心，亦是昏倒。

赵良辉见到赵昀惨叫倒地，灵魂儿便飞到九霄云外，便好似重锤砸心，胆裂神乱，又见五通抬腿狠踢娇儿，哪有空多想，竟往五通而来。他毕竟大哥气衰，即使冒死疾趋，那里来得及！

斩草要除根，这一击具龙象之力，筋骨断裂之声响彻六合，想来这小白脸已不能活。

严氏与三夫人如同身受，忙拜伏在地，哭道：“神仙恕罪则个！孩儿年幼无知，冲撞天仙。只求孩儿无恙，我甚么都能够做！”

这一场好火，把赵家庄夷为高山，把逸阳郡晖映透明，把六合都搅动不安！

赵昀正自强忍痛苦，耳入耳得风雷吼怒之声，不知怎的心神感到，恍然若失，一颗心蓦地腾跃，拉扯血肠乱流。这番剧痛，又十倍于初。

五通听赵昀这一声喊，倒是吃了一惊，暗道：“本尊脚裂江山，怎的这小白脸还未死去？”忙不迭飞到赵昀身前，细心检察，待发觉赵昀不过留着半分精气，大松了一口气，脸孔狰狞，左手攫起赵昀脖子，劲力一透，已紧紧扼住，骂道：“小白脸，这番可痛快否？”

五通哈哈大笑，祭起起焱阳珠，道：“请宝贝神火。”那珠子便滴溜溜的乱转，飞到空中，已然大如湖泊，呼啦散出万令媛蛇，直扑那赵家庄。

五通哪会客气，又是一剑，这回倒没把三夫人切成两段，只把三夫人右手斩断，笑道：“待本尊做小我干。”又是一剑，三夫人左手回声而断。

五通一边杀人，一边道：“小白脸，心中但是不甘，但是恨极本尊？越恨越怒，本尊越是痛快。桀桀，亲目睹到父亲死去却不能救援，这滋味不错吧。”

五通早把那赵昀弄得伏地不起，觑目睹老头笨拙赶来，奸笑道：“来得好！”先一个纵身，已到了善人跟前，顺手一挥，那善人就如断线鹞子，被九天狂飙推到天涯天涯，一把老骨头不由自主，狠狠砸到门墙。

赵昀目睹仆人惨状，怒上加怒，恨不得与其同归于尽。

赵昀魂飞魄散，叫道：“爹爹！”欲挣扎着起家，但是筋骨碎裂，寸步难行。他便竭力支撑，强聚力量，仅仅一挺腰板，血液哄动，满身乱窜，胸腹腿脚无处不疼，复又落于地上。

本来大母严氏、生母三夫人及诸姨娘俱花容失容，狼狈遁藏黑气的攻击。

赵善人对赵昀万般宠嬖，连重话也鲜有，不肯让赵昀有一点委曲，是以赵氏父子干系极好。目睹得善人身故，赵昀如何不痛，如何不悲，如何不怒！他的眼虽无泪，他的心已淌血。

那严氏与三夫人本来仓猝逃命，听得娇儿示警，瞥见娇儿被五通神抓在半空，反倒激起母性，呼道：“昀儿，但是痛吗？”竟要上前，去探看赵昀伤情。

天乎天乎，何其不公；天乎天乎，何其不仁！

赵昀晓得不妙，仓猝展开眼来，倒是赵善人被五通一手甩到墙上，脑浆崩裂。

赵昀但觉剑光霞色，寒气逼人，晓得难逃一死，心中实是不甘。这五通废他手臂，断他经脉，杀他父亲，血海深仇，痛不能雪，滔天怒意，恨不能泄。

五通先不管他，飞身挥剑，那些惊散逃逸姬妾仆人毕竟逃不出魔爪，全数罹难。片时，五通视野以内，除了赵昀，无平生灵，赵府地上尽是鲜血，自顾自流淌。

五通狂笑道：“无知冲弱，竟敢挡本尊锋芒。”念动真言收回焱阳珠，随即长腿一抬，顺势下压，正中赵昀胸膛。

五通见赵昀面上写满怒意，俄然心念一转，停剑不发，笑道：“要死，可没那么轻易。你毁本尊神殿，本尊便还你个痛不欲生。”单手改抓未提，把赵昀拎在半空，径今后堂而去。

赵昀立时醒来，却见五通凶光凛冽，挥剑又将娘亲摆布腿堵截，四肢鲜血不住的流，目睹已经不活了。赵昀哀思无可排解，内腑痛苦不堪，只不欲生。

五通斥道：“想装晕？哪有这么便宜。”把赵昀狠狠往地上一摔。

五通杀的性起，念力灌注神剑，猛地一挥，那真光剑收回万丈光芒，只听得哗啦啦震天巨响，那后堂卧房偏厅花圃各处，无不毁裂。那躲于各处人等，纷繁逃窜。五通又手弹黑气，中者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