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捉奸武大丧命(1)
“便是两个字的。”
弓足这时已昂首旁观西门庆，笑道说道：“那日奴误冲撞，官人休怪。”手里放下糊口，起家又道了个万福。
弓足说道：“既是这等说，奴明日饭后过来。”
武大道：“邻邻舍舍，本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吃人家的不好。你可自返来吃些点心。明日再去做时，带些钱在身边，也买些酒食与她回礼。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休要失了情面。她若不肯交你行礼时，你便拿了糊口来家做。”
二人云雨才罢，正欲各整衣衿，只听得一声唤：“好呀，你俩做的功德！”王婆推开房门出去了，大惊小怪，鼓掌打掌，说道：“你俩做得功德！我请你来做衣裳，未曾要你偷男人。你家武大若知此事，我脱得了干系？不可，我先去对武大说去。”王婆回身便去。
王婆答道：“便是老身也要看娘子做糊口，又怕门首没人照顾。”
王婆一把揪住：“你这小猴子那里去？人家屋里但是乱进的？”
弓足已是一脸笑容，低头看着西门庆说道：“官人不必罗唣！你故意，奴亦成心。你端的勾搭我？”
弓足转太低着的头去，低声说道：“来便是了。”
“便是因老身十病九痛，怕万一有个山高水低。我那儿子又跟个客人在外边，不见个音信返来，老身日逐担心不下。”王婆很有伤感。
杯杯连干，三巡即过。王婆便去烫酒。西门庆问弓足道：“小人不敢动问：娘子芳华多少？”
“啊呀，这是何事理！老身央及娘子在这里做糊口，如何交娘子倒出钱？”
弓足一边同西门庆亲嘴，一边答道：“他只是问乳母衣服做了未曾。我说衣服做好了，还给乳母做送终鞋袜。”
王婆又说道：“可贵官人与老身绸绢，又亏杀邻家这位娘子脱手与老身做成全了。大官人，你过来看一看，端的是布机也似针线，缝的又好又密，端的可贵！”
看看晌午将近，门外有人咳嗽一声，亮嗓门喊道：“王乳母，连日如何不见？”
“乳母说那里话。有银子在此，只是请乳母筹办安排好了。”西门庆说着从茄袋里取出一块一两不足的银子，递与王婆。
“家中有几位娘子？”弓足又问道。
西门庆慌得行礼不迭：“小人不敢。”
王婆说道：“老身知得娘子洪饮海量，且请畅怀吃两盏儿。来，干了这杯。”
西门庆是位显眼人物，潘弓足在左邻右舍眼中自是不端庄女人，王婆更是个着名的虔婆。街坊邻居虽说看不到屋里的场面，仅凭这西门庆早来晚去，一天不误，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垂垂地，不出半月，大师都晓得了，只是瞒着武大一人。武大是本分人，既发觉不出并头同枕的老婆有甚么窜改，更不会去思疑老婆有何不贞。他只认定：如此安然无事最好。
王婆说道：“这是我间壁武大郎的娘子。”
闲话中，弓足问起西门庆的年纪。
听到此话，如同旱天闻春雷。西门庆双膝跪下说道：“娘子，我如有坏心，天打五雷轰。”
“几位哥儿？”
王婆望着弓足问道：“娘子，你认得这位官人么？”
王婆溜了弓足一眼，说道：“我自说着耍，孔殷便那里有这般中官人意的？”
郓哥说道：“寻大官人，赚几个钱赡养老爹。”
弓足笑道：“官人休笑话。”
问答间，西门庆从袖中取出一银穿心金内里的小盒来，内里盛着香茶桂花饼儿。他用口咬了，再用舌尖递喂给弓足。二人相搂相抱，非常亲热。王婆尽管来往拿菜筛酒，哪管二人取乐打趣。少顷，酒浓心动，西门庆色心辄起，暴露腰间那话，引弓足纤手扪弄。本来西门庆自幼常在三街四巷养婆娘，根下犹束着银打就、药煮成的托子。那话约有六寸许长大，红赤黑胡，直竖竖坚固，好个东西！少顷，弓足脱了衣裳。西门庆摸见牝户上并无毳毛，如同白馥馥、鼓蓬蓬、软浓浓、红绉绉、紧、千人爱、万人贪，更不知是何物！二人如胶似漆，寻欢作乐。直到下中午分，弓足才由西门庆送至后门，自回家去。
“奴这就来了！”弓足在楼上应道。
王婆见二人亲亲热热，赶紧安排上酒菜。西门庆与弓足交杯痛饮。三杯下肚，西门庆细心打量起弓足来。这才感觉比初见时更加斑斓。杏眼含情，真不知其情千寻万丈；粉面显春，岂只是初春三江四水。西门庆内心夸之不敷，搂在怀中，掀起他的裙子，将那对小脚双双握住，竟是满馥馥，鼓蓬蓬，好不舒心合意。因而，腾出一只手来，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喂与弓足。弓足仰嘴一一接了。
此时，武大正挑着担子进了自家前门。
“乳母放心，决不失期就是了。”
“老身哄哄大官人罢了。”
弓足想说甚么，开不了口。王婆临去，把门拽上，用绳索拴了，倒关二人在屋里。
两人一句来一句去。王婆夸西门庆，西门庆溜眼瞧弓足。见弓足不时偷眼送来秋波，西门庆恨不得就要搂抱成双。
弓足来到王婆家，茶已点好。
王婆千恩万谢，下楼去了。
“这是甚么话？专为娘子浇手！”
王婆子赶快说道：“如有似武大娘子这般中官人意的，来宅上说，无妨事么？”
盼郎弓足卜卦
郓哥把篮儿放下，先给王婆行了个礼，叫了声“乳母”。
“无妨。乳母晓得。”西门庆抱住弓足双腿。当下两个就在王婆房里脱衣解带，共枕同欢。
“谁家？”王婆惊奇地问道，“怎的不请老身去说媒？”
弓足笑道：“只怕奴家做得不中意。若乳母不嫌，奴这几日倒闲，脱手与乳母做如何？”
王婆又说道：“出语无凭，你们二人各留下一件表记，才见真情。”
弓足见有生客外人出去，把头低下。
“娘子与家轻贱累同庚。只是娘子月份大七个月，她是八月十五日子时。”
弓足说道：“乳母自陪大官人吃，奴却不当。”
弓足应道：“奴家虚度二十五岁，属龙的，正月初九日丑时生。”
这清河县城有一个提篮卖生果的小少年，年方十五，名叫乔郓哥。家中只要个老爹，年纪也大了，父子俩就靠这生果小买卖度日。小郓哥同西门庆挺熟。因为他常给西门庆送生果，西门庆也常多给银钱。俄然，半个月来，郓哥老是见不到西门庆的人影，买卖淡了三成。因而提着个篮，绕街寻觅，见人探听。偏有功德者如此奉告郓哥：“小郓哥，别瞎找了。西门庆刮剌上卖炊饼的武大的老婆，每天在紫石街王婆茶坊里享用，这时候，准保在。你小孩子家，只顾撞出来无妨。”郓哥得了此话，谢了那人，提着篮儿，一向往紫石街走来，径直奔入王婆茶坊里去，正见王婆坐在小凳儿上绩线。
“将天比地，折杀奴家。”
王婆一听，堆笑答道：“若得娘子贵手，老身便死也得好处去。外闻娘子的针黹，只是不敢来相央。”
王婆拣好的递与弓足。
“瞧大官人的记性。”王婆一旁抢答道，“那日屋檐下头过，叉竿打得正着。”说完，先自笑了起来。
王婆抬开端来一看，愣了一下，说道：“郓哥，你来这儿干吗？”
第二天早上，弓足去王婆家时公然带了三百文钱。到中午时分，弓足取出钱来向王婆说道：“乳母，奴和你买盏酒吃。”
王婆先是点两盏茶递上，见二人乱丢眼，说道：“明天年是老身有福分，两位施主都在这儿，我去买些酒食来，一谢官人恩赐，二与娘子浇浇手，如何？”
王婆还要斟酒，拿起酒注子，晃了晃，说道：“恰好吃酒，却又没了。待老身再去买一瓶来。”
“二十七岁，七月二十八日子时生。”
西门庆抬手向本身头上拔下一根金头簪来，插在弓足云髻上。弓足又把它摘了下来，怕回家后武大见了生疑，本身又拿不出甚么给西门庆。王婆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弓足的袖子一掏，取出一条杭州白绉纱汗巾，掠与西门庆收了。王婆又是一脸堆笑，拉二人坐在桌旁，再斟上酒。数杯过后，弓足见日已西斜，起家道：“奴回家去罢。”西门庆起家，拉着弓足的手，送她到后门。望着弓足进了自家后门，才回回身去。
“娘子差矣！前人道：‘柔嫩是立品之本，刚烈乃肇事之胎。’似娘子的夫主所为良善时，万丈水无涓滴漏，平生只是志诚为，倒不好？”
西门庆和弓足被王婆惊了一场。弓足慌得扯住王婆裙子，双膝跪下，说道：“乳母宽恕。”
“那，你得依我一件事。”王婆又回回身来，“从今为始，瞒着武大，每日休要失了大官人的意，早叫你早来，晚叫你晚来，我便罢休。”
“这位官人，便是本县里一个财主。知县相公也和他来往，叫做西门大官人。在县门前开生药铺。家有千万贯财帛，真是个钱过北斗，米烂陈仓，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光的是宝，也有犀牛头上角，大象口中牙。又放官吏债。他家大娘子，也是我说的媒，是吴千户家蜜斯。”王婆有声有色地说着。转而问西门庆：“大官人，怎的连日不过贫家吃茶？”
“这只要看缘分厚薄了。”西门庆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王婆一把手取过历日来又挂回墙上，说道：“若得娘子肯与老身做时，就是一点福星，就是一种吉气，何用选日？老身胆小，明日就起动娘子到敝宅如何？”
弓足接酒在手，向二人各道了万福。
“西门大官人，”王婆对着西门庆说道：“功德成了，所许之物，不成失期。一旦失期，我也要对武大说。”
弓足问道：“乳母裁甚衣服？”
西门庆叹道：“唉，一言难尽。小性命薄，现在身边枉自有三五七口人用饭，都不管事。”
王婆端酒出去，插口道：“大官人看我们这位娘子，百伶百俐。不但做得一手好针线，诸子百家，双陆象棋，拆牌道字皆通，又写得一笔好字。”
西门庆三分醉意观弓足，只见美人已是云鬓狼藉，酥胸微露，粉面上显出两朵红云，一双杏仁眼秋波闪闪，一会儿低头弄裙子儿，一会儿咬衫袖儿，咬得樱桃小口格格驳驳地响。西门庆一阵心燥血热，脱了身上绿纱褶子：“央烦娘子，替我搭在乳母护炕上。”弓足赶紧用手接了过来，搭放伏贴。西门庆又用心把袖子在桌上一拂，将一双箸拂落在地。箸儿落得巧，就躺在弓足的脚边。西门庆赶紧蹲下身去拾箸，只见弓足尖尖刚三寸恰半扠的一对小小弓足搁在箸边。西门庆那里另故意机去拾箸，看着这对饱满弓背的弓足，口水都流了下来，双手伸出，真想抱个满怀。手伸半中，仅用右手在那绣花鞋头上悄悄一捏。
第二天早餐刚过，西门庆就进了王婆的门，见到王婆，从袖里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王婆见银子，喜笑眼开，连道了两个万福，接银在手：“多谢大官人布施！”把银子收好，又说道：“这咱晚武大还未出门，待老身推借瓢往他家去看看。”
“怎不与他寻问婚事？”弓足问道，“也好与乳母替手。”
“除下拙妻，另有三四个身边人，只是没有一个似娘子这般中我情意的。”
“本来是武大郎的娘子。大郎但是个好人，街上做买卖，大大小小未曾恶了一个，又会挣钱，又好脾气，可贵。”西门庆一味嘉奖。
西门庆又从茄袋内摸出几两散银子，都给了王婆。王婆欢畅地接过银子，看看西门庆，三分醉，七分醒。再睃那弓足，已是桃花两朵上腮来，比昔日更要动听非常。悄悄一笑，出门去买酒：“有劳娘子相待官人坐一坐，老身上街取瓶酒就来。”
“不认得。”弓足答道。
西门庆见弓足来到，如同天仙下凡普通，搂将过来，放在本身的腿上。王婆一面点茶递上，一面问：“昨日武大问了甚么？”
弓足见了，说道：“不消生受官人。”却不解缆子。
王婆出了门。
西门庆一边拿起衣服来看了，连声喝采道：“果是神仙普通手腕！”
“说句实话。”王婆笑着再添一句。
“倒是拙夫叮咛奴来。如果乳母见外时，便拿了糊口家去，做好后再送来。”
“哪位大官人？”
弓足答复道：“间壁乳母央我做送终衣服，日中安排了些酒食点心请我吃。”
弓足忙说：“不必。将过来做不得？”
“不必发誓。只怕乳母撞见。”
“好！乳母，替我劝娘子些菜儿。”西门庆说道。
弓足只得收起糊口。三人坐定，王婆斟酒。西门庆拿起酒杯，递与弓足：“请不弃，满饮此杯。”
“被东京八十万禁军杨提督亲家陈宅分解帖儿。他儿子陈经济，才十七岁，还在上书院。他那边有个文嫂来讨帖儿，俺这里使薛嫂儿同做保。乳母若肯去，明日我令人请你。”
次日凌晨，弓足为武大安排了早餐。武大挑着担儿出去了，弓足便把帘儿挂了，叮咛迎儿看家，从后门走到王婆这边来。王婆早已清算洁净，备下针线，安排了茶水。见弓足到来，如同驱逐新人普通，欢乐接人。先浓浓点了一盏胡桃松子泡茶与弓足吃了，然后取出三匹绸绢。弓充足好是非，裁得完整，缝将起来。王婆坐于一旁看着，不住声地喝采夸奖：“妙手腕，老身也活了六七十年，还真未曾见这般好针线！”
王婆一听，浑身一颤：“这个大郎！好，好，既然娘子这般说时，老身且收下。”说着，收下钱，又添上多少，买来好酒好食好菜好果，接待弓足。
弓足说道：“乳母，免了罢。”仍不解缆子。
王婆又接过话头来：“不是老身说是非，大官人宅上有很多，那里讨得一个似娘子的？”
“那也好。”王婆接过银子，对弓足说道：“有劳娘子相陪大官人坐一坐，我去去就来。”。
“娘子好面善。不敢动问，这位娘子是……”
“哪有此等美事福分？”西门庆望着弓足道。
郓哥见王婆装胡涂，急了，说道：“乳母别作耍，我要西门大官人说句话儿。”说完望里厢便走。
“拙夫是个无用之人，官人休要笑话。”
不觉日到中午，王婆已安排些酒食，下了一碗面给弓足，弓足吃了，再缝一阵，便是日斜西边，弓足清算了糊口归家去。刚好武大挑担儿进门，瞥见老婆面色微红，不由问道：“你那里来？”
“我的爹娘俱已没了，我自主张，谁敢说个不字！”西门庆口气非常果断。
王婆从后门过到武大师。公然武大正在用饭，闻声叫门，问迎儿道：“是谁？”迎儿道：“是王奶奶来借瓢。”弓足是明白人，赶紧迎将出来，说道：“乳母，有瓢，一任拿去。且请家里坐。”王婆说道：“老身那边无人。”说着向弓足使了个手势，拿着瓢出了门。弓足回回身来，一力催着武大吃完饭挑担出去了，本身上了楼，重新打扮，换了一套艳色新衣，下得楼来，叮咛迎儿：“好生看家，我去王奶奶家坐坐就来。如果你爹来时，就报我晓得。若不听我说，打下你这个小贱人下截来！”迎儿吓得连连应诺。
“甚么两个字的？”
西门庆坐在弓足劈面，一双眼只是凝眸看弓足。弓足也把眼偷睃西门庆。偶而四目相对，弓足也就从速低头做糊口。未几时，王婆买了现成的肥鹅烧鸭、熟肉鲜鲊、细巧果子，返来尽把盘碟盛了，摆在房里桌子上，对弓足说道：“娘子且清算过糊口，吃一杯儿酒。”
西门庆答道：“家中小女有人家定了，不得闲。”
西门庆接口说道：“武大郎好福分，招得这位娘子在屋里。”
弓足推让，谢道：“多承官人厚意，奴家量浅，吃不得。”
“这个何妨。既是许了乳母，务要与乳母做。乳母可先将历日拿去，拣个黄道谷旦，奴便脱手。”说着，弓足将历日递了畴昔。
“只要一小女，迟早出嫁，并无娃儿。”
“等那厮返来再理睬。”王婆叹口气，“现现在老身白日黑夜，只发喘咳嗽，身子打碎般睡不倒的只害疼，总得给本身预备下送终衣服。可贵一名慈悲财主官人，常在贫家吃茶，见老身孤零悲苦，大小事儿不无照顾。又布施了老身一套送终衣料，绸绢表里俱全，又有多少好绵，放在家里一年不足，不能勾闲做得。想找裁缝，只推糊口忙，不肯来做。这些日子，老身感觉好生不济，再不做，恐是来不及。唉，老身说不得这苦也！”王婆一脸笑容。
西门庆已是睁眼盯瞅：云鬟叠翠，粉面熟春；白麻布衫儿，蓝比甲儿，桃红裙儿，衬着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儿。
第三天早餐后，王婆果见武大出门，便走过后门叫道：“娘子，老身大胆！”
“谁叫老娘？”王婆应道，“本来是西门大官人！来得恰好，请里屋看一看。”顺手把西门庆袖子一拖，拖进房来。“娘子，这个便是赐于老身衣料主官人。”
西门庆向前屈身唱喏施礼。弓足随即放下糊口，还了万福。
王婆开了自家后门，进了武大师。弓足见了，忙迎上去请上楼坐。几句酬酢过后王婆问道：“娘子家可有历日，借与老身看一看，定个裁衣的日子。”
弓足听了，不知如何答复。只是羞得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王婆见状，再逼一句：“咋啦？快说话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