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逐出家族

老夫人不动声色瞪了她一眼。

少年一袭青衫血迹斑斑，上面带着浓厚的雾气，哪怕他们一个个恶语相向，他还是脊背挺直，清隽的面庞上不见涓滴畏缩，双眸非常果断，“此事怕是不能作罢！”

“我奉告你，你这是不孝，啊呸！你想自请族谱除名，做梦去吧！你就是死，都是裴家的庶子，这辈子必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托生在一个妾室的肚子里。”

老夫人气得肝疼，“你这孽障胡说些甚么？”

赵氏一脸暴虐，“你想离开裴家，好啊！我成全你，我这就命人去请诸位族老，重开祠堂，把你这个不肖子孙逐削发族。”

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顾南枝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他向来聪明，定不会打没有筹办的仗，并且阿兄说了，是他主动找上阿兄，献策助官府剿匪的，可见他早有对策。

她自以为这件事做的干清干净，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祖母和母亲，真盼着我返来吗？是不是我死在黑龙山更好？”他面上带着一抹暖和的笑，说出的话却锋芒毕露。

春光渐暖。

裴照江还是端着一副安闲自如的模样，“我劝母亲最好还是先看看，这是甚么！免得将来悔怨。”

自请族谱除名……若他真能就此离开脏污不堪的裴家，实乃幸事！

只怕……老夫人他们不准！

赵氏突然捏紧手指，她目光呆滞了一瞬，恶狠狠的盯着裴照江，“甚么行刺？不过是你的猜想罢了，马车已经落入护城河这么多日，焉知不是你本身在上面做了手脚，反过来倒打一耙。”

顾南枝低垂着眸子，嘴角掠过一丝冷然的笑。

裴洛白亦是面色阴沉，“三弟，你说的这是甚么浑话，还不快给祖母和母亲叩首认错，这件事就此作罢。”

在场合有人皆是一脸震惊。

赵氏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那里另有一点贵妇的气度，她指着裴照江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小牲口，如何你这是攀上高枝了？扭头就想甩开生你养你的家属！如果没有裴家，你算个甚么东西？”

赵氏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与我何干？洛白你立即去请诸位族老过来，我们裴家断容不得这类不忠不孝之徒。”

他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扯开老夫人和赵氏的脸面。

赵氏眼神微闪，面上死力保持着平静，“那又如何？”

“谁能想到那辆马车底下竟尽是铅块，这真是不测吗？还是成心行刺？怕只能交给刑部，让刑部好好查查，本相天然水落石出。”裴照江慢条斯理抬起下颚，他面庞暖和看着赵氏逐字逐字道：“母亲觉得如何？”

这是世民气照不宣的事，但却没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裴照江眼底闪过一丝轻嘲，他不急不徐从袖兜里拿出一张轻飘飘的纸，“母亲想晓得这是甚么吗？”

只见他神采安闲，“此次我被黑龙山的匪盗绑走，母亲晓得是何人所为吗？”

他说着用心停顿了一瞬。

裴照江逆着晨光，清癯的身影被无穷拉长，他嗓音降落，轻笑出声，“祖母和母亲怕是不知，那辆坠入护城河的马车，师父已经找人打捞出来。”

裴洛白见他说的言之凿凿，不由起了迷惑，他大步走上前去，接过裴照江手里的纸，翻开仓促一瞥，蓦地神采剧变。

就连顾南枝杏眼都盛满惊奇，与其别人分歧，她脸上没有气愤，眼波流转间，多了一抹流光四溢的亮色。

一个轻贱的东西，只要他们作践的份，竟敢生出这类大逆不道的动机，想要丢弃家属，谁给他的胆量？

赵氏冷哼一声，“我哪晓得！怪只怪你运气不好。”

公然，老夫人一脸厉色，气愤使然她嗓音都劈了叉，“裴照江，你晓得你在说甚么吗？你如何敢？”

裴洛白居高临下，目光冷酷看着他，“三弟，若你想离开家属，唯有这一条路，你若点头，我这就亲身去请诸位族老。”

她说着勾起一抹冷嘲热讽的笑，“你猜，等你被逐削发族后，周大儒可还认你这个弟子？岳麓书院可会收你这类德行有亏的学子？”

顾南枝眸色微凝，她不由为裴照江捏了一把汗，赵氏当真好暴虐的心，文人清流最重名声，他若真冠个不肖子孙的名声，被逐削发族，这辈子可就全毁了。

顾南枝杏眼微抬，轻而易举便窥见她眼底的心虚，她在心底冷哼一声，旋即将目光落在裴照江身上。

老夫人抬眼朝她投去一个目光，捻着佛珠的手稍稍松了几分。

他实在是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