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卿非曹操
郭嘉话一出口,帐中氛围仿佛突然为之一凝。郭嘉假作喝酒,偷觑孟小满,见她听了这话面不改色,内心倒有点佩服。
“最后,说是上策,也非上策。”郭嘉说到最后,再次与小满对视,“公可代曹公之位,挟曹军兵士而起,与本日那些怯懦不及兵卒的诸侯争个是非,只要曹军不败,公性命无忧矣!”
“好!好!好!事已办好,嘉也该告别了。哦,对了,健忘说与曹公晓得,嘉表字奉孝。”郭嘉走到帐门前,俄然转回身望向小满,不紧不慢的大声道:“下次若再相见,小满当记得了?”
亲兵们都走了,小满严峻的表情反而安静了很多。两人独处,对她也有好处。看这郭嘉的步态举止,就晓得他不是个习武之人,真要动起手来,他必不是本身敌手。想到这点,小满自发底气多了几分。“侍卫皆已退下,有话请说吧!”
“人活于世,不取上策,莫非要取下策不成?!多谢先生指教了!”孟小满固然听了郭嘉的主张,但小满内心实在有些憋气,可她还不能冲郭嘉发作,反而站起家,客客气气的一揖说道:“先生既然如此高才,望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
孟小满心不由得一沉,这才晓得这狡猾的小子竟然在言语间早已挖了个圈套,怪不得他厥后不再称呼本身曹公,想来当时候已经有所思疑。只不晓得他口中之酒,到底是杯中之物,还是面前此人?
“门生明天拜见曹公,一来是替盟主邀曹公今晚前去饮宴,这二来……”郭嘉停顿了一下,先看了一眼孟小浑身边摆布叉手侍立的侍卫,随即才望向小满。
“嘉乃是为救公性命而来。”郭嘉见对方既不镇静,也不肯承认,内心反倒更加赏识这份胆气与果断。他嘴角含笑,轻声说。“不知公是否还愿听我把话说完?”
折腾了半天,比起郭嘉方才进门时,孟小满紧绷的神经不自发的已经败坏下来。她此时心态很有些豁出去的意味,扮起曹操,反而愈发圆熟起来。
孟小满在内心直翻白眼。初看这郭嘉还知遵守守礼,是个文士模样,现在倒暴露这么一副惫懒做派。可愈是如此,她愈觉郭嘉或许真与曹操熟悉也未可知,只好鼓掌叫侍卫出去。“来人,设座,上酒。”
“公不必再来诓我。当日,我曾向曹公讨酒。曹公便说,现在军中无好酒,若要好酒,须同他共去陈留。”郭嘉放下酒杯,咂咂嘴:“此酒虽也不错,可毕竟差了少量味道。”
小满……孟小满迷惑的眯了眯眼睛,莫非说,这个郭嘉晓得的,还不但是她冒充了曹操这一件事吗?他那句慈难掌兵,莫非是……雌难掌兵不成?
小满千万料不到郭嘉的所谓上策,竟然是撺掇本身取曹操而代之。曹昂年幼,她也不过只比曹昂大了几岁,就算多经痛苦,经历多些,莫非就能担得起这般重担?怪不得他说也非上策。
虽说是为怕被郭嘉戳穿才说出这番言语,可这倒是孟小满第一次以本身思虑答复这类时势题目。她跟在曹操身边这一年,也听了很多时势,一向沉默不语,明天有机遇说出这番话来,心中竟然有种畅快豁达之感。
“……中间这话倒是有些费解。若昨夜追击董卓时中间如此说,我倒还信,但现在身在联虎帐中,莫非因某方才获咎了盟主,便有性命之忧么?”小满沉默半晌,俄然猛地昂首看向郭嘉,见他脸带浅笑,竟也笑了起来,脸上似有不信之色。
小满晓得,曹操宗子曹昂年方十三岁,固然不是懵懂无知的小童,但要立即做曹操的交班人,恐怕不成。因而心平气和等郭嘉最后这上策。
郭嘉一番话,说得小满心跳如鼓,唇干舌燥。方才还在忧心性命,下一刻郭嘉便在小满面前画了好大一张饼。人的内心一旦被埋下一颗野心的种子,跃跃欲试的勇气也垂垂克服了胆怯。小满终究有些意动:直接逃窜也是逃,何不先假扮曹操试上一试?
郭嘉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浅尝一口,方道:“前次嘉曾问公天下局势,公尚未与我讲解。”
孟小满看郭嘉那充满挑衅质疑意味的神采,胸中胆气陡升,不及细想便笑道:“敢担,敢担,事已至此,有何不敢?”
“是,主公。”亲兵领命分开,营帐中只剩郭嘉和小满四目相对。
孟小满偷瞥了一眼摆布兵士,第一次暗恨曹操平时治军松散,乃至于从板着脸的亲兵们脸上神情也看不出他们是否曾经见过这个郭嘉,更别说探听甚么动静。
“此计虽是为公性命,可也将全部曹家乃至全军将士性命交托在公手上,若曹公不在,则将士必四散。公本日又才与诸侯生了间隙,届时天下虽大,曹家可另有立锥之地?公岂有活命之机?若公能于乱世当中,创下基业……”郭嘉长身而立,目光灼灼,“公今已尽知此,又当如何挑选?”
说完这话,郭嘉哈哈一笑,再不转头的独自走了。只剩下听着郭嘉最后一句话的亲兵们个个一脸利诱,不知这小吏如何和曹操如此亲厚。
孟小满在一刹时就已做出了决定,既然郭嘉只是用话表示,她干脆来个假装不懂,死不承认就是了。
郭嘉见孟小满沉吟不语,就知她把本身的话听出来了,持续道:“若说中策,以公之能,曹私有子,已近长成,可假借抱病为由,将家业传于公子,曹府当中自可令公安然养老。只是公子年幼,恐怕难以支撑家业。”
“曹公前次见面,还与嘉相谈甚欢,本日却如此冷淡,不知何故?”郭嘉一笑,似是站的累了,伸了个懒腰,信步走近小满面前,“嘉尤记得前次与曹公把酒共饮,畅聊天下之事是多么畅快。不知本日是否能再讨个坐位,一品曹公好酒?”
不过……郭嘉摸着本身还未蓄须的光滑下巴,内心反而劈面前此人凭生了一丝兴趣。这个假曹操当然青涩了些,但有胆色、有见地,并且另有些识人的本领――袁绍世家后辈,没把郭嘉放在眼里,还不如这假曹操有目光,一见了他就未将他当作是平常小吏。
听到对方这般答复,郭嘉忍不住在心中暗赞了一声。若非他坚信本身判定,又亲身摸索,只怕要真觉得劈面之人就是曹操了。
“……”孟小满说不出话来。郭嘉说的也恰是她所担忧的。当然她逃出虎帐不难,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乱世当中真想活下去,也确切不轻易。
真曹操想来已经不在人间,一思及此,郭嘉便感觉有些扼腕。固然郭嘉只见过曹操一面,可却知曹操的宇量才气都远在袁绍之上。之前,曹操没有因为郭嘉年青又没甚么家世做背景就藐视他,还诚恳请他来帮手本身。这等豪杰人物英年早逝,实在可惜。
“二来,门生乃是来应日前与曹公之约,把那日未完之话讲完。”郭嘉又看了一眼帐中侍卫,“望曹公屏退摆布。”
“中间有话但说无妨。”
孟小满端坐在营帐正中长案以后,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对来者悄悄警戒,恐怕对方来者不善。等郭嘉直起家子,她就更加确信本身的猜想。
“嘉观私有胆色,能定夺,知局势,但唯恐……慈难掌兵,”郭嘉话音一转,“不晓得公可敢担否?”
孟小满内心悚然一惊,她早想过本身只要扮作曹操,面前这类困难就迟早会呈现。她固然一贯在军中扮作曹操亲兵,可也不是每天十二个时候都寸步不离曹操摆布。曹操每日里都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不会向她交代,也轮不到她过问。现在面对这个她不熟谙的郭嘉,她要如何回应才不至被人拆穿身份?
“既已谋定,何必踌躇不决。”孟小满委宛的答复了这个题目,内心悄悄期盼郭嘉不要叫她复述当初曹操对此后的打算。
“公既已有定夺,嘉也就放心了,嘉本日前来,恰是为公解忧而来。只是此时来投,不是机会,待我先回袁绍处,机会成熟,必来相见。”郭嘉笑着受了这礼,接过酒爵一饮而尽。他晓得孟小满已经被他说动,心中大定。固然失了曹操,但若能得此人倚为腹心,怕也不失为一件功德。只是对方若狠下心,要来个杀人灭口……
孟小满的易容术与口技当然神妙,但也并非毫无马脚。之前在辕门,袁绍就曾模糊发觉本日的曹操有些说不出的非常,只是他未曾多想。而前面对赵云时,孟小满态度上马脚更多,面对一个素未会面的小小军侯,作为曹操,她语气未免亲和过分。
“我处虽有好酒,但少时还要去袁公处饮宴,不便与中间对饮,中间请自便。”孟小满将托盘朝着郭嘉的方向推了推,本身双手扶案,手指不自发的小扣桌面。“某在此静待中间高论。”
“我看却不必然。”郭嘉出乎小对劲料的说,“以嘉猜测,公本日所谋者,当是如何保住性命而非其他。”
“天下局势……”孟小满思考一阵,又想起方才辕门前的争论,方嘲笑道:“现在汉室陵夷,群雄并起,天下之大,恐已无人至心匡扶社稷,救百姓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联军此次会盟酸枣,阵容浩大,却未能竟功,反叫那董卓挟持天子火烧洛阳,足见大家俱怀私心。我看联军各自散去也就在这几日。乱象已生,恐难遏止。”
“公若想保命,我有三策。”郭嘉朝孟小满竖起三根指头。“离军远去,落得清闲欢愉,轻松安闲。”
郭嘉一向悄悄留意曹操,不由心生思疑。此次用心借着传话的机遇亲来拜访,摸索一番。成果面前的这个曹操一向避而不称郭嘉表字,只这一项,就足以令郭嘉思疑,更别提小满不知曹操邀郭嘉前来投他时的话中机锋,一下子就让郭嘉鉴定此人不是曹操。
再想起本日此人在辕门痛骂袁绍等人的场景,郭嘉不由生出一个荒唐设法:如果此人此后能留在军中,不晓得又能做到甚么境地?只要想想,郭嘉便觉风趣得紧。
郭嘉好似一点都不晓得本身的话在孟小满内心引发多大波澜。他说完这话,就神情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大有侍卫不走他就不再开口的架式。
这恰是小满本来的筹算,她只要想到本身的算计还是被郭嘉的俄然来访打断,内心就来气。谁知郭嘉接下来的话更让人活力:“不过,这只是下策。今乃乱世,孤身一人飘零在外,要想活命,难上加难。”
“有何事吾担不得?”
郭嘉眼中初度闪过一丝惊奇神采,旋即垂下视线,又抿了一口酒,沉吟半晌,俄然笑道:“嘉大胆,想问公本日所谋,与当日所谋,可有甚么窜改?”
有亲兵奉上托盘,内盛一壶水酒并两个酒爵,又有人搬了个杌子放在孟小满下首,郭嘉也不推让,大剌剌坐下,去处固然高雅,却也很有些张狂。
两人视野订交,孟小满打量郭嘉的同时,发明郭嘉也在打量她,眼神中似有几分品鉴之意,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出声催促道:“另有呢?”
郭嘉心念一转,放缓语气,做忧愁状道:“嘉只要一事忧心,不知公能够担得?”
郭嘉那幅装模作样点头晃脑的架式,气得小满牙根发痒。但气过以后,她才惊诧想到,郭嘉走前,竟然称呼她小满!
看面前这个名叫郭嘉的小吏,年方弱冠,穿戴一袭素色布袍,打扮虽不起眼,可边幅斯文清秀,不像是能上疆场兵戈的兵士,倒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模样,说不准实在是袁绍智囊谋士之流。
“本日中间到底为何而来?”孟小满不晓得郭嘉内心的算计,双手死死按着面前长案,挺直胸膛,盯着郭嘉,沉声诘责。“作此厥词,又有何企图?”
说完这话,还亲身提壶斟酒,奉到郭嘉面前,“吾与先生满饮此杯。”
她心念电转,暗一咬牙,开口道:“既如此,摆布临时退下,不听呼唤,不得入内。”
孟小满坐在案后,郭嘉站在案前,视野居高临下,看得小满好不舒畅。孟小满阴沉着脸瞪了郭嘉一眼,郭嘉却不觉得意,微微一笑,竟不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