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A-
默认
A+
护眼
默认
日间
夜间
上下滑动
左右翻页
上下翻页
《狞宠记》 1/1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第31章

“娘都奉告你了?”吴清一怔,眼含苦涩,接着却笑得云淡风轻:“下回再考罢,须考近半月,我不放心娘,她这病亦不能拖,我还要摆摊子。”

吴母满脸与有荣焉:“可不是,霖奴在他爹坟头立过誓,定要重振家业、光宗耀祖。要不是我这些年身子病恹恹的,我们早来都城了,不过也好,多温了几年书,高中的成算更大,是不是?丫头啊,你放心,将来我家霖奴定会有出息的,不会屈辱你......”

提起冯元,绿莺心神凝集,分开的心更加果断,收了笑,她也不讳饰了,决然道:“我们找座荒山隐居,采菊东篱下,谁能寻到?”

绿莺一滞,呆呆问道:“吴公子要参考......下月的秋闱?”

绿莺点点头,脸一红,磕磕巴巴道:“俊、俊倾。”

绿莺顿了顿,拿出张银票:“这个给你。先给婶子瞧病,到日子你便去考乡试,去之前花点银子雇小我来照看婶子。”

回府后,绿莺一进门便听春巧报说冯元来了,心一悬,仓猝进了屋。

悄悄抚平上面的褶皱,绿莺将它们递给秋云,这些都是冯元的,她不要!衣裳被一件件收在箱柜里,床上只剩下块承担皮,上头悄悄摊着张银票,一百两。

告别时,吴清送她到门口。

秋云无法地摇点头,这些日子跟在女人身边,女人与吴公子的相处点滴,另有这几日的奇特行动,这话她哪能信?不睬会绿莺的抵赖,她跺顿脚,急道:“没路引女人能跑那里去?如果让老爷抓返来,他会打死你的啊!”

说完颤巍巍起家,摸索着来拉她的手,扯着她坐下:“呵呵,今儿天儿好,老身竟起了身,便团了些霖奴最爱吃的圆子,正巧你来了,尝尝老身团的,可好吃啦。我家老爷畴前也极是爱吃,他啊,也不管是不是上元日,想吃了便央着我做。”

吴婶子是她婆婆,她是吴家儿媳妇,嘻嘻......绿莺忍着羞臊抿嘴笑得甜美。将银票折了折塞进前襟暗兜里,她在心底发誓:这一百两算我借的,将来我跟吴公子定会尽力攒钱,不管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迟早有一日会还给你冯元!

绿莺瞧了瞧她浑浊的双眼,迷惑道:“婶子瞧不见也能团么?”

日头正足,他眉眼和顺,声似暖玉,绿莺只觉“芝兰玉树”、“颜如舜华”之语皆不敷以描述他此时的风韵。

瞧他神采似有松动,她赶紧再接再厉,佯作不耐烦道:“哎呀呀,你此人如何这么笨呐,你未落第,我没甚丧失。你若落第了呢,我逢人便可显摆着‘我可熟谙大官,莫获咎我!’瞧瞧,多有面子啊!嘻嘻,想想便感觉威风呢。”

微抖的手用力儿攥紧勺柄,敛下恍惚的眼,张嘴一尝,落花生碎馅儿的,粘粘糯糯,入口即化,嚼着满口生香,公然滋味儿极好。

吴清皱眉打断她:“莫要再公子公子地唤了,我们既已了解何必见外,便唤我俊倾罢。”

她欲言又止:“吴公子......”

吴清惊奇:“一百两?”将银票推给她,他用力儿摇点头,“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

让秋云服侍着漱了口,换衣梳头后她去了桐花巷。

见了她,吴母号召吴清道:“儿啊,快给绿莺盛一碗来。”

绿莺那里清楚科举之事,浑不在乎地摆摆手,“归正你得将我婶子的病瞧好了,我还要吃婶子团的圆子呢。”

这朵面貌娇俏、内里温良的解语花哪能不引冯清甘付痴心。他大着胆量悄悄抓起她的手,和顺地望着她:“那今后日日吃好不好?你放心,我知你家繁华,我必好好温书,待出人头地了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秋云说冯元待她好,这宅子里统统人都说她命好,她本来也感觉如此。冯元内心有她,顾恤她、尊敬她、照顾她。她以他为天,服侍巴结、惦记思念,一辈子没名没分,甘心做个隐形人,为他生儿育女、与他存亡相依。可终归是情爱诱人眼,她高看了自个儿,觉得是他胸口的朱砂痣,本来却仅仅只是贰心血来潮时吃的一盘野菜。野菜毕竟是野菜,谁能吃一辈子?

绿莺抿嘴笑笑,眼里闪着光,笃定道:“下月秋闱,头些日子他跟我提过一句,这回被皇上委派到蓟州,任卖力监考的知贡举。我算过了,近半月他都不在都城,我跟吴公子便趁这个时候走得远远的。”

春季的傍晚,风已然比晌中午大了些,掀动了轿帘,将绿莺的泪吹散在了这桐花深巷中......

我也忒孟浪了,人家女人哪能不羞,绿莺,待我高中时定将你娶进门来,把你这朵娇花庇护平生。

她心内酸楚,赶紧垂眸粉饰,盯着绣鞋,扬了扬声问道:“下月便是乡试了,你可复习妥了?”

一句模糊约约的“不好!”顺着风传入吴清耳中,他望着晃闲逛悠渐行渐远的肩舆,先是失落一阵,后似想到甚么,摇点头笑着阖上了大门。

绿莺心如擂鼓,脑筋乱了套,满桌子菜品瞧在眼里都变得恍惚不清,她咧咧嘴,强笑道:“这些衣裳裁小了,我想着过些日子拿去给菱儿。”

绿莺一脸娇憨,正扬着脖子望着他,双颊晕红,眼儿弯弯似新月儿般,小女儿情义旖旎。

吴母对劲一笑:“老身虽瞎了,可日日亦练就出一手了,除了劈柴,旁的皆不在话下。当年家里穷啊,老身将霖奴艰巨拉扯大,他亦争气,书读得极好。几月前我母子二人来京,便是为着八月的乡试,没成想老身竟得了这病。霖奴为了给老身治病,白日去摆摊子赚银两,夜里温书,吃不好睡不敷,身子哪能吃得消。没钱给他补身子,老身就做些他顺口的,这不?隔三差五便团回圆子吃,呵呵。”

绿莺虚吐了口气,红着脸道:“我、我还未曾与他说,明儿我就去他家,把统统奉告他。他若不嫌弃,我就跟他走,天涯天涯去那里都好,他若不肯意,我、我也不会怪他。”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望着满脸不同意的秋云,绿莺不欲多解释。拿过来那承担,她缓缓解开系扣,将里头的绫罗绸缎一件件拎出来。瞧瞧,才包了一宿就满是褶子,贵重的东西公然华而不实,粗棉布就比它强,如何压都不易皱。

绿莺来时,吴家正吃着圆子。

“诶!”吴清笑得喜滋滋。

吴清宠溺地刮了下她的小琼鼻,无法道:“大官哪是这般轻易便当得的?乡试完了另有会试、殿试呢。”

绿莺只觉脑后如同被树桩砸下,又木又凉。浑浑噩噩间,见吴清将圆子端来,摆到她身前的桌上。一丝装点亦无的白瓷素碗,碗老旧得很,正热乎乎地往上窜着热气,七八个圆溜溜的小圆子悄悄地窝在里头,皆是普通大小,白净皙软嫩嫩的,一个挤着一个,你推我我挨你,探头探脑地甚是招人奇怪。

“女人如何就这么想不开呢?老爷待女人的好,那但是六合可鉴的啊......”

勿须比及朽迈干瘪皮郛消逝,以冯元的寡淡薄情,没准过些日子便腻了她,到时她的结局如何?送人、发卖、发嫁,还是青灯古佛?她不知。可她明白,现在有个男人至心待她,男耕女织、安好安好的日子摆在面前,她为何不试?

绿莺一怔,呆呆地望着他。斯须,终狠了狠心一顿脚,再不看他希冀的目光,撇开他手往门外跑去。

秋云心下奇特,女人与吴公子每回见面皆有她在场,从未独处过,那他二人到底是何时有的这个想头,又是何时商讨的这件要命事呢?揣摩斯须,她忽地睁大眼,望着绿莺摸索道:“吴公子何时来接女人?”

吴母爱好她,便一向竖耳主张着动静。待听到碗勺不时的磕碰声,知她乐意吃,内心欢乐,心疼地拍拍她的手:“好吃罢?你呀,今后想吃就说,老身做给你吃。”

吴清眼里含着淡淡地笑意,终是伸手将银票接了过来,她这才喜笑容开。

吴清紧抿着唇,刚强地将手负到身后,不住地点头,就是不接那银票。

冯元的银票,她不想要。她信赖她和吴公子能把日子过好,就算再穷再难也不能没脸没皮花他的钱啊。人能够不为五斗米折腰,可这不是关于米面的时令小事啊,这是一条性命啊,是吴公子的娘亲,是她自个儿将来的......婆婆啊!

转头时瞧见吴清满眼氤氲地望着她,里头藏着百般情义。是蜜糖,是包着毒衣的蜜糖,她想要,却不敢要、不能要。那情仿佛千斤重,她有力接受,只能错开眼,干巴巴地搅着勺儿。

想起吴公子,她心内长了草,既然已下定决计,就不消比及明日了,今儿她便想问个明白。再有,若下月走了,没路引不能走官道,穷山恶水的哪能赶上好大夫,趁着还在都城,速速将婶子的病瞧好才是端庄。

碗里的热气满盈在前,绿莺顿觉眼烫,这辈子心内从未感到这般热乎过,可这热乎为何也似烟花普通长久呢?她抽了抽鼻子,抿嘴一笑,朝吴母脆生生地应道:“诶!”

绿莺对这苦口婆心的劝很有些不觉得然,好?吴公子对她是尊敬、顾恤。冯元呢?轻视、亵玩!她明显是人,现在却仿佛一株盆栽、一只囚鸟。色彩光鲜时,冯元拿丰沛水土养着她,将来呢?色衰爱弛?她嘲笑,她哪配呢!冯元对她哪有甚么爱意!

绿莺一滞:“你如何这般陈腐啊!秋闱三年一回,你一辈子有几个三年,三年复三年,就这么回回虚度了?”她急地直顿脚,噘嘴抱怨道:“方才还说不让我见外,你如何还外道上了。”

绿莺转转眸子,暗忖斯须,大声道:“哎呀,我这也不是白给你,我又不是散财孺子,是借你的。”瞧他面露迷惑,她内心一喜,仰着脸娇蛮道:“你呢,落第便罢,这银子渐渐还我。若落第了呢,做了大官,除却这一百两银子,须再给我十两利。”

被秋云捧在怀里的东西鼓鼓囊囊,恰是她藏在床下的承担。

“女人莫要犯傻啊,老爷隔三差五过来,他若看你不见了,估么你们还没跑出都城便被他抓了啊......”

公然如此,秋云不住感喟。先且不说吴公子应不该,可女人一介弱女子,如何胆量竟变得这么大!这不是常日顶撞负气恃宠而骄的小事,这是要出性命的啊!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温馨提示:
是否自动播放到下一章节?
立即播放当前章节?
确定
确定
取消
pre
play
next
close
返回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