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升职庆祝

“是柳团头不让我唤醒您的！”桑丘有些委曲的答道：“他说只要太阳低过那棵树梢前到了就行了！”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甚么琅琊王氏的人！”王文佐腹诽道，口中却笑道：“我们身处异国，四周都是仇敌，还是对下头的刻薄些好，说不定甚么时候就要用得上他们的！”

“三郎你就不要过谦了！”中间的柳安插话道：“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只要你一个瞧出了当中的关头，这又如何会是幸运？”说到这里，他便将当时王文佐从细作随身照顾的木杖上发明了谍报的线索报告了一番，长桌旁世人无不对王文佐赞叹不已。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响，随即便听到老板娘的怒骂声，王文佐转头一看，本来是桑丘正死死抱住一只酒桶，把脑袋伸入桶中痛饮，全然不顾老板娘的拳打脚踢。他赶快起家走到门口，一只手挡住老板娘的拳脚，一只手把桑丘的脑袋从酒桶中扯了出来，笑道：“莫要打了，他是我的人，多少钱我赔与你便是！”

“三郎，你真不像是高门大姓中人呀！”中间一人叹道：“待一个三韩牧奴还这般好，换了我，早就先抽几十鞭子让他复苏复苏了！”

“三郎！”中间伸过来一只木杯，王文佐接过杯子，看到一张谀笑的脸：“传闻你此次立下大功，赐勋二转，当真？”

世人闻言，投向王文佐的目光从羡慕转为畏敬。本来当时间隔南北朝不过数十年，朝廷也多以家世取士，上品之族可平步公卿，而寒素之族累功不过州郡，至于小民更是不堪。而上品之族来源颇多：南迁有“侨姓”，王、谢、袁、萧为大；东南则为“吴姓”，朱、张、顾、陆为大；山东则为“郡姓”，王、崔、卢、李、郑为大；关中亦为“郡姓”，韦、裴、柳、薛、杨、杜首之；代北则为“虏姓”，元、长孙、宇文、于、陆、源、窦首之。以上“侨姓、吴姓、郡姓、虏姓”合称“四姓”，“举秀才，州主簿，郡功曹，非四姓不选”，而琅琊王氏便是侨姓中的“王”。固然隋唐同一天下后，这些世族已经没有当初那等威风，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大众眼里还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三郎所言甚是！”柳安点了点头：“从明天阿谁细作身上所照顾的密信看，只怕这安生日子也没有几天好过了！”

酒坊比内里看起来宽广，右手边靠墙放着十几个大木桶，另一侧则是火炉，几个跑堂的正端着托盘跑来跑去。老板娘正在从一只木桶里舀出披收回刺激性气味的液体，这是一种用桦树汁和粟米变成的酒，本地人很喜好。一张张长桌旁座无虚席，绝大部分都是唐人装束，有军人也有贩子，他们坐在凳子上，交头接耳，不时收回清脆的笑声。

“你的人？”那老板娘高低打量了下王文佐，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颧骨矗立，稠密的髯毛与两鬓相连，一双黑亮的眸子敞亮而又有神，本来的唾骂到了嘴边便又咽了归去，瞥了瞥嘴道：“一个牧奴，也配碰我的好酒！罢了，拿十个五铢钱来便是！”

“本来三郎出自琅琊王氏，难怪——”

“诸位还不晓得吧！”柳安笑道：“三郎乃是出自琅琊王氏，与刘都护乃是世交，方才刘都护还赐座与他，相谈甚欢呢！”

“方才是桑丘酒喝多了，已经措置好了！”王文佐回到桌旁：“让大师见笑了！”

王文佐数了钱放在老板娘面前，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桑丘：“弄点冷水来，让他复苏复苏！”

王文佐向为本身让开位置的火伴笑了笑，坐了下来，柳安说的不错，这炖兔肉固然看起来不咋地，味道确切不错，棕色流着热汤汁的兔肉、掺杂着大块的芜菁、萝卜和蘑菇，将兔肉原有的土腥味道去除了。他吃了几块，顿时感觉身上热乎了起来。

“好吧，好吧！”王文佐有些无法的从荷包里取出一枚肉好（隋代五铢钱的俗称）来，塞在桑丘手上：“只能喝两杯，多了可不成！”

王文佐感遭到袖子被扯了两下，转头一看才看到桑丘正不幸兮兮的盯着老板娘——切当的说是老板娘手中的正在舀酒的木勺，唾沫正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该死！”王文佐看了看外间，太阳已经有半边下山了，他低骂了一声，赶快弄了点井水擦了擦脸，就带着桑丘一起往那酒坊去了。

王文佐能够感遭到从四周而来的恋慕目光，他有点镇静，又有点心烦意乱，喝了口酒笑道：“哦，不过是幸运罢了！”

“三郎你总算到了！”柳安热忱的挥了挥手：“让开些，给三郎腾个位置出来，这炖兔肉不错，三郎你尝尝！”

长桌旁沉寂了下来，人们凝睇着面前的杯中残酒，说不出话来。百济是个多山之国，到处都是山岭、谷地、池沼以及大片大片的丛林，村庄与城镇错落其间，与大唐分歧的是，这些丛林富强到中午的阳光都没法透入，仿佛泰初以来都未被人打搅。阴沉的北风吹得树影瞳瞳，好像狰狞活物，外来者能够感受本身被一种冰冷并且满怀歹意的莫名之物凝睇，让你只想掉过甚，缓慢的分开，而这倒是绝对不成以在上官面前说出的动机。

和绝大多数本地住民的居处一样，酒坊是一间长屋，有一半位于空中以下，窗户很小，如答应以更好的保暖。王文佐翻开厚重的帘子，钻进门来，一股夹着刺激的酒精气味的酸臭味扑鼻而来，他下认识的捂住了鼻子，停下脚步。

桑丘缓慢的点着头，口中收回不明含义的声音，抓过铜钱就往老板娘那边跑去。王文佐看了看四周，终究找到了朋友的桌子，朝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