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泉濯木心(15)

我看向宋明磊，他的头盔早已不知所踪，头发披垂，额头滴血，身上也像是从血浴中捞出来似的，他一手紧紧地圈住我，一手冒死挥斩。

我完整被惊骇所征服了，有些歇斯底里地狂叫了起来，看着他向我伸来覆着盔甲的手，明显晓得要跑，晓得要用酬情去砍……但是我竟然骇得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普通，底子动不了。

隔着狼藉的头发，我看向阿谁斩断马腿之人。面前傲然站着一个高大的南诏将领，赤黑戎装，血污浑身，乌盔下戴着可骇的鬼面具，面具的双眼镂空，一双潋滟的紫瞳盯着我，闪动着猎食者的贪婪和镇静。

他将我和他绑在一起，策马向玉女峰疯跑去。

而他覆着甲的右手紧紧捏着我的纱裙一角，在风中飘荡，构成了一幅无穷凄艳，但却妖异非常的画面。

我紧紧揽着他的腰，却发明满手满是他的血。他的腰间汩汩流血，一起洒下，我帮他捂着伤口，试图止住。

一会儿，我们离了战圈，他微喘着气的嘴角流着血，却仍然向我浅笑着，“对不起，四妹，二哥来迟了。”

不，我必然还在地府中，这是一个恶梦，我还没有醒来……

顷刻间，我的心脏一阵收缩，跳得奇快，我根本分不清这是华山雪谷，还是在深埋影象深处的地府。

杀到谷底，天已微微发白。俄然，我的马凄厉地嘶声长啸，猛地向前栽倒，我也狠狠地摔了下来。天旋地转间，我才发明我的坐骑，那匹原非烟的爱骑狮子骢，一身的白毛几近被血染成红色，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却比不上它那一双前马腿的致命伤。本来它的前腿早已被人生生地砍断了，狮子骢痛苦地睁着标致的马眼，看着我呜呜哀鸣。

过了石眼沟，我们攀上玉女峰。最后战马实在上不去了，宋明磊这才让我们停下来，想弃马徒步前行。但是他一上马，就立即颠仆了，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我伸头一看，那鬼面紫瞳的战将仍然举头站在那边，那双嗜血的紫瞳，冰冷而不甘地目送我们拜别。这时身后恰好一个后辈兵袭来，他连头也不回，左手反手一挥偃月刀，已将阿谁后辈兵拦腰砍倒。更多的血喷在他的鬼面上，顺着没有神采的黑面具流下来。

我的明智崩溃前，一双有力的手将我拉上了另一匹战马，阿谁紫瞳恶魔，只是扯到我的一片怀素纱衫。

宋明磊比南诏兵熟谙地形，他东躲西闪间，来到两侧是绝壁峭壁的石眼沟，沟中一条羊肠小道，仅能容一人一马通过。他带着我疾走，身后跟着十个一样满身浴血的原家后辈兵，通过石眼沟，身后的追兵不熟地形，跟上来的越来越少。

我们把他拉进一处深山老林的洞中，我为他洗濯着伤口，这才发明，平时表面最为萧洒光鲜的宋二哥，那结实的身上竟然伤痕累累，无一处好肉。那些伤痕，有些年代已经非常长远，乃至能够是在他进紫栖山庄之前就有了，我不由得泪流满面。宋二哥，你到底受过甚么样的苦，你的伤又是谁加诸于你的？是柳言生还是原非清？

我昂首，本来是披头披发的宋明磊，我瑟缩在他的怀中，浑身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