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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之令》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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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3.25

戚氏睁大眼睛。

戚氏点头:“此事,老妇参与不得。”

世人还想再问,戚氏看徽妍神采,道,“徽妍入宫一趟,也累了,且去安息吧。”

心仿佛俄然踩空了一样,徽妍望着天子,一股羞愤之气蓦地冲起。

徽妍道:“并非讨情,妾此来拜见陛下,乃是为向陛下廓清此事,以免再生曲解。”

戚氏听了,看着王缪,又看向陈氏等人,吃惊不已。

徽妍望着天子,迟疑不已,惶惑不安。

“如此说来,倒是徽妍在保持家中生存?”她又心疼又惭愧,“我还总抱怨她往外走……”

她望着他,仿佛在等着他说话,双眸却睁得大大的,尽是倔强和无助。

戚氏听着,惊得不成置信。

世人一惊。

“只怕就是想让人看到!”王萦气得捶案,“若真有人教唆,那可实在恶毒。”

徽妍入宫以后,戚氏等人回到家中,心中一向安宁不下。

内里的内侍和宫人闻得动静,忙走进殿来,见得这般,忙伏跪一地。

“妾不敢!”她的声音微微颤栗,却仍好不让步,“妾自从跟从陛下,虽受陛下恩宠,却从不敢忘乎君臣之义。妾一应统统,皆陛下所赐,陛下若收回,妾亦无怨!”

“见过,他送王子与居次到妾府中。”

“姑君又不是不晓得伯钧为人,最是良善宽和,叔伯有求,怎拉得上面子推拒?”陈氏劝道,“过后,伯钧讨要不成,亦想过奉告姑君,可姑君当时恰又身材不适,伯钧唯恐姑君起火伤身,便不敢提了。”

“陛下……那申平所言,陛下信么?”她问。

徽妍虽心境狼籍,但还是大略地说了一遍,世人更是骇怪。

徽妍的面色发白。

“既如此,妾亦是疑犯,不得置身事外,妾亦当往廷尉一并受审。”她低低道。

徽妍摇点头:“他们皆无妨,只是今晨宫中出了命案,又遇奸人告状,廷尉和御史查问罢了。”

他忍无可忍,几步走到她面前,双目逼视,压着肝火“你莫有恃无恐,欺人太过!你真觉得朕不敢拿你?!”

脊背忽而生起一片寒意。

世人听她这么说,心稍稍放下,又忙问她事情细由。

“母亲当时不晓,这也怨不得。”王缪叹口气,神采担忧,“只是陛下现在亦晓得了,不知要作何想。”

天子听出了她言语中的肝火,道,“朕逮捕李绩,乃是因他与血案连累!有人在御前暴毙,放在何时不是大事?李绩之事乃死者亲口,朕要彻查,自当要将涉事者拘起一一扣问!此事也会问到你,只不过朕还未召你,你便来了,却反来诘责?”

徽妍点头:“廷尉和光禄勋还在查,一时告终不得。”

固然早有筹办,心还是忽而跳得缓慢。

“你本日见过他么?”

天子冷冷道:“羁押断狱,乃光禄勋与廷尉之职。此事触及性命,自当按律行事,查清以后,若李绩等人确切无辜,自当放归。”

戚氏坐立不安,望望天气,已是不早。她焦心起来,唤来曹谦,教他去托人找王恒,刺探徽妍在宫中究竟如何了。

“徐恩!”他俄然吼道,“送她归去!无朕旨意,不准她踏削发门一步!”

“他死了。”

只听噼里啪啦的,案上的物什横飞落下。

*****************

再看向徽妍,只见她仍望着天子,神采却已是暗淡。

王缪愣了愣。

只见他也看着她:“申平说,此皆你授意,还说你教他拿给李绩。”

徽妍被这话堵住,望着天子,少顷,深吸口气。

“你私授李绩财物?”王缪气得发笑,“这主使者到底何人,这般无见地小瞧人!你另有十二万钱放在他家中,授财物做甚!且那些但是御赐之物,这般明目张胆拿走,一不谨慎就能被人看到,岂不笨拙!”

申平?徽妍心中惊奇,点头:“识得,是漪兰殿中奉侍的内侍。”

天子看着她,目光通俗。

徽妍说着,忽而打住。她想说天子若不信,能够找当事者来对证。但她想起来,申平已经他杀了,死无对证。

徐恩在一旁,早已经难堪不已,听得天子如此言语,更是汗颜。

见她不答,天子持续道,“申平你可识得?”

“朕不信,但亦是此人,朕才晓得你还瞒着这般事。”天子看着徽妍,“本日你既来了,不若再说说,除了这个赠你虎魄的胡商李绩之事,另有何事朕不晓得?”

天子瞪着徽妍远去的背影,面色不定,好一会,走回案前。

“这……陛下!”她忙道,“这是诬告!妾与李绩,在入宫之前便已无干系!且这些金饰乃陛下所赐,妾即便与李绩有私,也决然不敢以御赐之物相赠!陛下如有疑问,可……”

戚氏发话,世人也不敢再多言,安抚徽妍两句,让她回房去。

“怎会告终不得,二姊都对陛下说清了,陛下但是陛下……”王萦嘟哝道,话没说完,被王缪扯扯袖子,瞪一眼。

“王徽妍!”天子俄然拍案而起。

徐恩点头,忙将一只布包放在徽妍面前,翻开。

天子气急,正想再斥,忽而看到她泛红的眼圈内里,垂垂蓄起了水光。

“撞柱而死,死前,他正从宫室当中带走你的物什。”天子说罢,看徐恩一眼。

陈氏听着,却仍不安,“可……可陛下若一向肝火不消,罢了立后之事……”

“晓得未几。”天子将木牍放下,看着她,“朕从不知你另有这般癖好。”

陈氏与王缪对视一眼,又将当时家中的窘境一一说出。

陈氏忙问:“徽妍,陛下现在查问得如何?可有了下落?”

天子却不焦急,半晌,道,“你不问问朕是如何晓得的么?”

徽妍一惊:“死了?”

“母亲,”看着徽妍的背影,王缪仍放心不下,忙对戚氏道,“这般下去不是体例,陛下对母亲甚是恭敬,母亲何不入宫一趟,向陛下陈情,陛下或许会消了肝火。”

孙管事来见王缪之时,戚氏听得明白,回府以后,立即问王缪事由。王缪再坦白不得,只好一一相告。

“不劳陛下摈除,妾自会拜别。”她声音带着些怠倦,说罢,向天子伏拜,“妾本日冒然前来,实失礼,陛下恕罪,妾请辞。”说罢,叩首起家,回身朝殿外走去。

“罢便罢了!”戚氏不觉得然,“徽妍便是被天下鄙弃,也是老妇的好女儿!做不得皇后又如何,无人要她,老妇便养着她,回弘农也有衣有食,赛过受宫中那些肮脏之气!”

徽妍睁大眼睛。

王缪道:“母亲,徽妍经商,故是不好,却也是没法。前几年年景不好,地步薄收,家中又有几十口人要养,兄长已是极力保持,却还是艰巨。若无徽妍,只怕田产和仆婢都已经卖了好些。”

徐恩看一眼天子,忙遵着他方才的号令跟着出去。

“并无别事。”她声音发冷,“陛下何不去问问那申平身后主使之人,或许他比妾晓得很多。妾经商之事,虽未曾奉告过陛下,可方才所言,句句是实。有罪无罪,陛下如何鉴定,妾皆不敢置喙。然陛下得知此事,并未召妾问对,却往闾里逮捕李绩等人。陛下目中,妾但是欺君无信之人,连问也不值?”

“徽妍……竟去经商?”她问,“怎会如此?她堂堂女史,经商做甚!”

心中仿佛被甚么捶了一下。

戚氏看她一眼:“你道陛下会真信那些诬告之言?另有那命案,一个小小内侍,值得堂堂天子起火?”

曹谦应下,才要出门,徽妍却俄然返来了。

“都出去,朕无事。”天子却道,声音冷然,“去召廷尉过来。”

“为何?”

戚氏感喟,不由动容。

心中揪了一下,天子忽而语塞,不晓得该说甚么好,干瞪着眼。

“妾不敢诘责陛下!”徽妍道,“妾方才所言,皆出于廓清是非之愿!李绩等人不过胡商,与妾亦早无干系,还请陛下明断!”

“徽妍亦是没法。”陈氏苦笑,“姑君,徽妍归家之时,恰遇田荣来索债,若非徽妍脱手,伯钧便只好变卖舅君留下的田产。”

“陛下明鉴!”徽妍忙道,“陛下,妾归家之时,家道实宽裕!库中无余财可用,兄长还因奸人设想,欠下债务。妾没法,只得用朝廷赐下的财帛补助,仍入不敷出,故而经商布施。陛下,妾自入宫以来,便已断了与胡商来往,未奉告陛下,是妾罪恶。李绩等人虽为胡商,却皆为纯良之人。胡商与妾买卖财帛之时,妾在弘农奉侍母亲,长安得空顾及,便由周令丞代妾接办。所受财帛皆妾经商所得,陛下可将告密之人寻来对证,一问便明!”

徽妍看去,只见那布包内里宝光四溢,满是本身的金饰。

“那些叔伯,竟敢如此欺负我等孤儿寡母?!”她怒道,痛心疾首,“匹夫!为何不奉告老妇!老妇若晓得,定然个个骂归去!这些无良之徒!老妇何曾虐待过他们,做出这等失德之事!竟另有脸登门讨要好处!”

才坐下,俄然,他伸手往案上用力一扫。

徽妍一怔,看着他神采,只见还是安静。此事,她实在也一向在迷惑。好端端的,天子怎会俄然将她与李绩的干系挖出来?另有赵弧,竟同时去告密周浚,傻子才会感觉这是偶合。

她惊奇不已,再看向天子。

戚氏感喟:“陛下若那般昏聩,岂会有本日。他与徽妍之事,乃是心结,可解者唯他二人,我等皆束手无策。”

“你入宫来见朕,就是为这个李绩讨情么?”他忽而问。

世人皆喜,忙围上前,却见她神采降落,眼角上带着泪痕。

“如何了?”戚氏忙问,将她拉过来,“陛下如何说?你姊夫,另有那胡商……”

“陛下都晓得了?”徽妍轻声道。

王缪无言以对。

“朕亦是此想。”只听天子道,“可申平已亡,朕只得去寻这个叫李绩的胡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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