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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看着，叹道，“大秦的珊瑚但是贵重，也只要长公主可随便赐人，长公主待萦但是风雅。”

周浚酒量甚好，人又夺目，甚少饮醉。且经历了上回周氏舅姑逼迫之事，徽妍对这位姊夫的品德甚是放心，也未几说。

“你晓得甚。”戚氏嗔她，“你看列为先帝的皇后，除了从嫔妃升上来的，哪位施礼不是要历经数月，六礼从春拖到冬的都有。便是官方娶妇，议个半年也是常有之事。陛下娶你二姊才花三个月，已是短得不成再短。”

“现在还不到八月，另有两个月才是十月。”王萦掰着指头算，“要等这么久？”

陈氏看到她手中的物什，道，“那是珊瑚么？”

夜里，待得奉侍了戚氏和后代们睡下，王缪见徽妍还未睡，世妇也不催促，便过来与她说说话。

王缪仍唏嘘不已，讽刺道，“想当初，我等都快为你的婚事急死了，可你向来都说不急不急，我还怕你真的不急。不想，本来藏着陛下。幸亏啊，母亲也是眼明，未将你嫁给那些甚么屠户府吏。”

多年未见，二人闲暇时说话，多是聊些旧事。仁昭阏氏未往匈奴之前，在长安住过些光阴，与长公主相善。提及仁昭阏氏，长公主问了些她在匈奴的事，喟叹不已。

徽妍在府中待嫁，每日之事，首要便是习礼。

戚氏当时听得此言，面色便有些不悦。

王萦却不肯，道，“我要本身来。”

徽妍一窘，忙道，“也不能这么说，我当时若想着他，如何拖到现在？且我不是还差点与人许婚么。”

王萦听着，咋舌，“那……这婚事难道仓促？陛下但是天子，怎比如官方还简朴？”

“玛瑙与珊瑚，都是红色，有何辨别。”戚氏道。

世人纷繁应下。

戚氏无多表示，对陈氏道，“何奉常乃九卿之首，太学又是奉常之属，伯钧推拒老是不好。何奉常既邀伯钧，你佳耦去赴宴便是。宴上话旧便话旧，若再谈及萦，不必多言。”

王缪笑道：“话不成这般说，办得快些罢了，可不算简朴。你姊夫在官署中但是日日探听着，这些光阴，奉常、少府、宗正可都忙疯了。施礼所许各项物事，一样都少不得，也差不得。恒说，宫中也忙，椒房殿正在补葺，施礼所用的各处宫室也都完工了。陛下虽不好虚礼，可此番，定是要大操大办。”

陈氏忍不住，说确是可惜，他们亦甚爱好何瑁，可惜他现在已经定了人家。

天子寿筵过后，这般景况却俄然窜改。很多几年无消息的故交，像是俄然才得知此事一样，纷繁登门道贺。徽妍归家待嫁，宫中派了卫士来保卫王氏家宅，普通人不好登门来访，王璟佳耦的赴宴邀约却又多了起来，偶然乃至一日两三场。

陈氏道：“此言甚是。陛下本年都二十七了，徽妍也有二十四，朝中内表里外都盼着陛下中宫早定，那里还拖得？自是越快越好！”

世人皆笑。

徽妍亦晓得二人交谊，劝道，“长公主节哀，瑜主自生养王子以后，身材孱羸，居次出世之时，对身后之事已有预感。瑜主去世之前，心中牵挂者，唯王子、居次。现在陛下将王子居次接回朝中，瑜主若泉下有知，当是欣喜。”

教诲徽妍的世妇之长，是天子的姑母舞阴大长公主，除此以外，另有天子的异母妹昌虑长公主为帮手。舞阴大长公主嫁张氏，夫婿张参，为春陵侯；昌虑长公主嫁辛氏，夫婿辛泰，为安丰侯。

王萦忙上前，向她见礼。

言谈间，何佑佳耦问及王萦，先是对畴前之事各式解释，备言无法，又传达了何奉常之意，说何氏百口对王萦一贯爱好，当年未成，甚是忸捏可惜。

本觉得此事就此罢了，不想何家修好之意如此固执，倒教世人始料未及。

“萦女君来了。”长公主看到她，暴露笑意。

徽妍晓得长公主精于此道，瞅瞅王萦，果不其然，她望着徽妍，满面等候。

徽妍在一旁看着，笑道：“母亲有所不知，萦现在对长公主比对我还好，长公主说甚么便是甚么。”

长公主与王萦说了两句话，转向徽妍，道，“是了，我克日有些秋服的新款式，甚不错，带来与卿看看如何？”

何佑立即说，无妨，他家中另有季子，与王萦同岁。

王璟本不善寒暄，那些宴请，都客客气气地能推就推。不过所谓荣辱之别，在王家人眼中，又有了别一番体味。

长公主爱好交游，在当今长安的贵爵贵妇当中，风头最盛。她的服饰和妆容，精美高雅，且时有新意，常常变更，总能引得贵眷们争相效仿，觉得表率。

“好端端的玉佩，怎便拆了？”王缪看到，道，“你保持都打欠都雅，交与侍婢来做好了。”

“许了是许了，可不也是没多久便散了？”王缪道，说着着，倒是目光一闪。

王萦在弘农的时候就传闻过昌虑长公主的大名，对她的确崇拜。长公主每来府中，王萦必然也要来看一看，一来二去，长公主亦识得了王萦。

比拟起王兆归天前后的冷僻，皆是唏嘘。

不过她本是女史，对宫中端方皆是熟稔，宫中派来教诲的世妇，也无更多的事好指导，每日不过复习规条，倒也轻易。

王萦想去看看徽妍在做甚么，说了一会话，起成分开了。

亲迎之期定在冬十月，在此之前，徽妍都居住在母产业中，习礼待嫁。王家在长安无宗庙，只得将一处院子空出来，专门做徽妍的习礼之所。

“去甚，不去！”王缪立即嘲笑道，“畴前怎不见这般热情，莫觉得我等不晓得他打的甚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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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与徽妍同岁，畴前在宫学奉养的时候，二人便了解。

姊妹二人说着闲话，没多久，又谈起天子。

心中苦笑，徽妍受了长公主美意，施礼拜谢。

二人说着话，王萦来到，见到长公主，目光一亮。

纳采和问名以后，立后之事已定下。

这话出来，王家民气中皆已了然。戚氏淡淡说一句畴昔之事便畴昔了，不必再提。何佑佳耦亦识相，只得不再多说。

王萦听得此言，面上一喜，忙应下，谢太长公主。

“我也听二姊的话啊……”王萦嘟哝，“再说，那但是长公主。”

“过好家中日子，莫管别人。”戚氏倒是神采平和，道，“畴前在甲第时，朱紫盈门之事还少见么？又不是头一次见地，淡然处之便是。事理心中了然便是，闲话多说无益。”

徽妍莞尔。

“都是徽妍的面子。”王缪却一笑，看看四周无外人，抬高声音，“若非徽妍，这些朱紫们，怎会记得父亲？又怎会如此风雅赐珊瑚？都是明白人。”

“姊夫聚宴，长姊怎不去？”徽妍问她。

“萦女君本日甚美，”长公主看着她的腰襦，神采赞美，“凤鸟连枝，做得上佳，若再缀些小珠，当是更善。”

长公主听了，豁然点头。

王家畴前在长安，故交旧友很多，但王兆归天后，一家人回了弘农，绝大多数人都断了来往。王璟初任五经博士，得知者甚众，但登门来道贺的人却寥寥无几。

世人一讶，皆讶但是笑。

陈氏应下。

“不一样，”王萦当真道，“玛瑙是玛瑙，珊瑚是珊瑚。”

奉常掌管仪礼教养之事，天子娶后，何奉常也是筹办的大臣之一。在婚事未公之于众之前，何瑁的父亲何佑就曾与老婆登门而来，向王璟庆祝升迁，对戚氏嘘寒问暖，以话旧情。笑容人不好伸手打，戚氏和王璟又是识礼之人，也客客气气地欢迎。

“那些聚宴有甚意义，”王缪不觉得然，“都是应酬，一干男人饮喝酒说说大话，醉了连家门都认不得。”

世人相觑，晓得是此理。

陈氏看着她的背影，对戚氏道，“姑君，伯钧说，何奉常昨日还邀我比及他家去聚宴，伯钧让妾问姑君之意。”

徽妍这些日子在家中，亦有感到。

舞阴大长公主是天子的长辈，不苟谈笑。每返来检视教习之时，皆亲身与徽妍问对，甚是当真。徽妍虽应对无碍，却也毕恭毕敬，不敢松弛。比拟之下，与昌虑长公主相处，则轻松很多。

“徽妍，过了这么久，你可还见过司马府君？”她问。

周浚这两日繁忙，早晨都要与同僚聚宴。王缪在家中无趣，干脆带着女儿们过府来住两日。

“恰是。”王萦对劲地说，“这是本日昌虑长公主所赐，她说，琉璃与玛瑙相配，已是过期，最好的当是大秦来的红珊瑚。”

自从天子遣少府和宗正登门问名纳采，王璟府上，几近每日都有高朋登门。

夜里，世人用了膳，女眷们到戚氏房中叙话。王萦闲不住，手里拿着一串玉饰，兴趣勃勃地玩弄。

“当年瑜主去时，与我相约各自保重，待大哥归朝，携儿孙共聚。”她说着，眼眶潮湿，举袖而拭，“可现在唯我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