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争鸣轩里声嘹亮

刘宁沉吟道：“我也只来过两次，每次点要的都是最便宜的七金末等席。”

“苏女人，我前两次来都坐在三楼，那两次争鸣轩推出的演出，一次是鼓乐，一次是变脸。鼓乐还好，因着位置高，噪音格外旷达，鼓声格外动魄，真正的绕梁三日。不过变脸那次嘛，”他摸了摸鼻子，羞怯一笑，“全程就赏识余大师的头顶了，”他顿了顿，抬高了声音，“仿佛还看到了一点变脸的法门，唉，不该该！知其以是然就无趣了。”

啪！

几人凭着号牌步入争鸣轩，劈面一方小台后做了一个打扮利落的典客人，卖力接引客人。按照来客多寡，为他们安排或单人或多人的席位。

想到这里，她不得不赞一句刘宁，别看人家句句话都是一副欲说还休的内疚模样，可就有体例让话题不竭创新，不会形成涓滴冷场，这不，新的话题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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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宁温言解释道：“等下有人来上餐具，我们将选中的交予他便可，”他见苏幕遮眼睑下垂，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又弥补了一句，“不过这体例是给那些喜好新奇玩意的人取乐用的，有那一味求新的客人就喜幸亏这里翻找新菜色，毕竟每桌分派的菜色分歧，菜单也不时变动……如果女人嫌费事，直接奉告想要一桌甚么价位的席面便可。”

可她走入大堂后，一忽间就看出端倪，本来这争鸣轩与别的二层或三层酒楼分歧，并非层层盘据，而是个如天井般的高低打通布局。一楼正中是个八角形的舞台，沿着舞台的八条边散落着桌椅，而二楼三楼是个内空八角形的，与一楼如水中倒影普通安排类似。

这类设想又解开了苏幕遮的第二个疑问：坐在二楼三楼的客人要如何赏识一楼舞台的演出。

不过毕竟是俯视，总比不上一楼的视野好了。

刘宁垂目下望：“应当不是鼓乐类的，不然早就要架设乐器了。”

对于这道菜苏幕遮向来是一段时候不吃会驰念，每次一吃又觉不过尔尔，几时有过现在的冷傲之感。只吃了几口，她的心底就涌起赞叹之意：这争鸣轩固然讲究新奇，可实际寻求的还是极致啊。这处所疱人的程度实在不错，就是不晓得和五味哥哥相较如何，如果有机遇让他和蜓姐来尝一尝就好了。

轮到苏幕遮等人时，获得的位置是二层，离位。

桌前桌后都是雕栏，桌后的雕栏前面是一小小的凉台，在凉台上扶拦垂目可见街景。而在桌前雕栏处倚栏垂目望去，可见一楼的八角舞台。

（女主日记56，六月念旬日，酉正时分（又过了两顿饭），“无所待”是指无所拘束，实在我感觉还能够了解为，没甚么值得等候的~望文生义还挺风趣的）

刘宁思考着答道：“这是个新奇玩意，上个月才推出。既不知质料，烹制体例也保密，连代价都是奥妙。对于这类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世人多做张望，总想着体味多些，没几个情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要不要这么一味的寻求新意啊！搞一次还是新奇，搞多了就是折腾了。

苏幕遮有力道：“如何都好，我现在饿的看谁都像饼，”她支颐想道，“你们普通都吃多贵的？”

赶得巧不如说得巧，正自说着，已有那打扮清爽，手脚利落的小厮挨桌摆器具兼接单，苏幕遮冷眼观瞧，在他们四周的几桌多是直言几等席。轮至离位时，几人便要了五份七金末等席。

他的话固然含蓄，苏幕遮也听懂了弦外之音：不是密码标价，大部分民气中没底啊。毕竟一掷令媛只为一笑的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但愿能物有所值乃至物超所值的。

【注1】：瞽者，指瞽者。

“刘公子，这菜要如何点要啊？”

几人跟着指引上了二楼，找到离位坐下，离位是一张八仙桌，四周设了五个位置。桌上一只筷子筒，插筷如林。

几人无声无息的用过饭菜，又有人端来饭后用的茶水滴心。不知不觉，间隔他们落座也有两顿饭的工夫了，舞台上还是空无一人。客人们却无一人等得不耐烦，个个凑在一处喁喁私语。不由让苏幕遮赞一声好有耐烦。

话音将落，三层楼的烛火灯光同时燃烧，只瞬一瞬眼的工夫，重又亮起。比之方才暗了很多，苏幕遮坐在二楼，勉强可见舞台上多了一小张扶案，扶案左边则站了一小我。她内心一乐：还讲究个表态。

“这‘无所待’可有人尝试过？”书虫抓住了关头，虽说瞽者【注1】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但比起平空猜想，听听尝试过的人的讲法也能有些恍惚的观点。

说话间，已有人送来热气腾腾的末等席，只看菜色倒是不出奇，乃至还比不上那倚红偎翠只做青红二色的妙想。单看这桌菜，与这争鸣轩标榜的“求新”有些格格不入。但苏幕遮已是饿极了的，哪管有没有新意，填饱肚子才是上策。

她感觉本身储备的用以和陌生人酬酢的话题已经用光了，想也晓得，书虫是问一句答一句的脾气，根基上他们这边的对话都得由苏幕遮一人包办，以一敌三纵是她口齿聪明也后继有力。

那李氏兄弟刚才还在暗笑苏幕遮和书虫二人服饰寒酸，可现在听到这一问一答又有些微难堪：照理说七金真不是小数量，说与谁听谁不暗叹。偏生刘兄如此诚笃的加了“最便宜”和“末等”这几个字，如果让这二人误觉得我们几人和他们一样穷酸可怎生是好。

那刘姓少年与其火伴已自行通过姓名，那少年名叫刘宁，字平之，雍京人氏，年方十七岁。别的两人一名李悠远，一名李长远，是族兄弟的身份。

苏幕遮奇道：“无所待？但是语出《庄子・清闲游》的犹有所待者也？至人无己，神人无功，贤人知名。既是无所待，不会就是甚么都没有吧，还可遁辞是‘六合灵气’。”

李悠远虽也是点要了末等席，但还是感觉苏幕遮那句“入乡顺俗”说不出的刺耳，仿佛是为了逢迎他们几人，这才屈就要了末等席似的。他哼了一声，激将道：“实在不随也无妨啊，苏女人无妨点要这里的‘无所待’席面，也能够让我们开开眼界。”

身边的刘宁语气中异化了一丝欣喜：“是袁大师。袁大师已有一年没有登台了，不知本日有何新作。”

这三人都是雍京四门学的学员，彼其间讲究同窗之谊，不止学在一处，常日里有甚么风雅之事也常常同进同出。

台上之人一摔醒木，声声响脆，本就温馨的争鸣轩更是满坐寂然。

李长远没好气道：“花大代价就换个空无一物，不怕被人砸场子吗。我不信，这争鸣轩必是有真材实料，如果靠着故弄玄虚，不能这么大名头。”

苏幕遮此次没有化名，倒是书虫，先容间已自行变成“舒重”。二人都只通了姓名，没做甚么背景的交代。刘宁看他们亲不亲，眷不眷的，孤男寡女远道而来，对于他们的干系内心有些犯嘀咕。可他生性内疚，自不会有窥人私隐的筹算。

刘宁浅笑道：“苏女人请看。”说着他从筷子筒中拔出几根递与苏幕遮细看，本来那些不是筷子，而是筷子形状的，下端刻了菜名的“菜单”。

这兄弟两个忙着自矜身份，正想着要不要解释几句，苏幕遮已欢畅的接道：“那我和虫伯也要这个吧，入乡顺俗嘛。”

刘宁轻“咦”一声：“无所待是庄子倡导的抱负境地，唯有‘无所待’方能‘清闲游’。苏女人如此猜想也有事理，或者这争鸣轩就是玩了如许一个笔墨游戏也未可知。”

她夹了一筷子东安子鸡送入口中，约略嚼了一嚼，满口的鲜香软嫩。要说这道菜实在很常见，她也在周五味那边吃过好几次，次次都感觉这菜被麻油的香气夺了光彩，主料的风头都被调味料抢走了，闻着香味扑鼻，吃着又感觉好似对不起这香味似的，给人一种头重脚轻之感。

刘宁与其火伴落拓叙话，一边厢的苏幕遮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她悲催的发明这争鸣轩不像别家的食肆是跑堂合座跑，任她如何举目张望，都找不到人接单。莫不是这里是同一发放饭食，还是连菜色都要抽签的。

晓得位置后，苏幕遮微微眯起双眼，感觉这争鸣轩连个分派坐位都让人捉摸不透，还离位呢，觉得是乾坤八卦阵吗。

苏幕遮抿嘴一笑：“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不知本日是那个献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