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香草美人

“你不配！”兰芽咬牙。“滋兰九畹”本是屈原《离骚》中词，这宦官如何配说屈夫子的香草美人之辞？

“惊奇。”那寺人眯起眼瞳，伸出苗条如冰的手指亲身替兰芽解开风帽。风帽褪去，暴露兰芽容颜。廊檐阴暗里，他的目光冷冷覆盖了兰芽面庞。

“公公，别，别……”乳母还是叩首，“孩子小，没见过世面，怕是，怕是……”

【“香草美人”是屈原首创典范意味性意象。以香草、美人来比方君子或帝王。表达的是一种遇明君得报国的情怀。擅权宦官擅权祸国，以是兰芽说他不配提“兰芽九畹”。】

兰芽在衣袖里暗捏指尖，敛衽一礼，却不肯说话。

“是！”他们既然来诛杀她满门，天然早已晓得爹有女儿名兰芽。

“公公，这就是奴家的孩子。求公公开恩，放过她吧！”乳母不管面前是青石空中，便叩首下去。

“那你就该死。”他语气和缓，却说出残暴的话。他部下锦衣男人闻言无声而来，手中刀刃寒凉。

红火烧红夜空，偏只留着廊檐下的一段阴暗。兰芽昂首，模糊瞧见面前的锦衣男人。三四个男人，皆着金黄飞鱼服，腰系鸾带，手执冰寒如泉的绣春刀。唯有为首锦衣男人手中空着，长眸微眯望着。

乳母抖如筛糠，却无法，只得将兰芽从身后拉出来。以长褛风帽尽量粉饰她头脸，“孩子别怕，快来拜见公公。”

“停止！”兰芽扬声厉喝，向那寺人抬起眼瞳，“你要捉的是我。你放了奶娘！”

“兰芽九畹虽清绝，也要芳心伴小醺。”他笑，嗓音却如冰冷的丝，紧紧将兰芽缠绕。

“孩子，快施礼！”乳母错愕扯着兰芽裙裳。

那几个男人已是朝乳母扬起绣春刀！

他的指尖冰冷。兰芽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噤。

兰芽眼瞳一转，惊见那男人竟然还只是个少年。本来他方才的嗓音的确是因为年青。兰芽不明，为何如许年纪的少年，便能成为此次为首之人！

那声音好像少年，仿佛还带着笑意。兰芽却明白，这皆因寺人童年便阉割而至。并非他们年纪小，只是因为他们连变声的机遇都被毁去。

“奶娘——”兰芽撕心裂肺痛呼。

兰芽听着乳母要求，明白乳母是要掩蔽她身份来庇护她。紫府之人悔恨爹爹已久，如何肯放过爹爹的后代去！

“你扯谎。”那人目光好像燃着火的冰，落在兰芽面上，却在跟乳母说话，“她底子不是你的孩子。你敢欺瞒本官，真是该死。”

“你是怕我吓坏了她？我岂是那不懂怜香惜玉的人？”那声音诡丽一转，“若不给我看，那我直接杀了她！”那声音蓦地一寒，阴沉顿现！

“那，给我瞧瞧。”

“你叫，兰芽？”他凉凉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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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乳母发疯般冲过来，一把将兰芽推向佛堂的方向去，“蜜斯快走，快走！”

那寺人一笑，缓缓向兰芽走来。密织细蟒纹的膝襕在火光与阴暗里，如水波纹般暗生波纹。几步，便已站在兰芽面前。他伸手，抬起兰芽下颌。

兰芽慌乱转头，只见乳母背后寒泉刀落，一脉血红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