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算账
王业也懒得理睬他们,只用手一指桌上的十几本账簿对赵彦说道:“王李两家的账簿都在那边,贤侄尽能够随便查阅。”
两人谈笑着向厅外走去,冷不防不远处的玉轮门外闪出一道白影,一瘸一拐的向着两人走来。
“小子先尝尝看。”赵彦扫了一眼那七八名账房先生,便直接坐到桌前,一本账簿一本账簿的看了起来。
赵彦正要告别,王业却道:“贤侄既然得结案首之名,一个生员是跑不了了。既然县试已过,接下来便是府试,老夫在府城倒是有个至好老友,贤侄且随我来,老夫修书一封,你到时候在府城如果有事,无妨凭手札前去乞助。”
到了书房以后,王业还未坐定,管家王九便走了出去,满脸苦色道:“老爷,方才小的催促着几名帐房将那些账簿重新到尾过了一遍,倒是一点陈迹也未发明。”
“只是略知一二。”赵彦谦善道。
“贤侄但是来寻李夫子的?传闻你县试首场得中第一名,真是可喜可贺。本日应当是长案发案之日,贤侄可曾去看过榜单了?”
王家正厅中,身着淡紫色锦袍,面相漂亮的李应秋起家对王业说道:“长绪兄,既然如此,那小弟便告别了。那些账簿便放在长绪兄这里,如果有甚么动静,还请尽快差人奉告小弟。”
王业昂首诧然道:“贤侄精研过算学?”
“小筠儿,你奉告伯父那条狗长甚么模样?伯父稍候便让人给你出气。”
王业一片美意,纯是为了赵彦着想,赵彦心中感激,也没有推托,便跟着王业来到了他的书房当中。
王业将李应秋父女送到前院,目送其走出大门后,一回身就见赵彦脚步轻巧的走了过来。
本来是去娘舅家了,怪不得这几天没去骚扰我。
带着两种冲突的心机,王业带着赵彦来到了府上的帐房以内。
“不消了,小子已经算出来了。”赵彦本想将手中的纸张递给王业,俄然想起本身在纸上记的是阿拉伯数字,王业应当看不懂,便干脆将纸拿在手中念叨:“王家米铺自去岁元月起,到本年元月止,库中粮食原有八千一百三十石,去岁每月皆有入库,算上余粮,库中应有三万一千二百五十石粮食,整年卖粮计二万又五百七十石,另有多笔总计一千石粮食不知去处,库中余粮……”
半个多时候后,赵彦放下羊毫伸了个懒腰,随后又低头停止最后的汇总,等汇总结束后,赵彦看到成果倒是不由一愣,暗道好大一个洞穴。
赵彦点头道:“小子侥天之幸,被众位考官评为县试案首,方才将这个好动静告与李夫子晓得。对了员外,二公子呢?我有好些日子未见过他了。”
在道理上,王业并不信赖赵彦能从账簿上看出甚么,只是从本心上来讲,王业又非常等候赵彦能从账簿上查找到蛛丝马迹。
“老爷,我这就去。”王九蹙着眉头仓促而去。
听赵彦提起王麟,王业顿时哼道:“这个孝子不学无术,老夫本想让李夫子对其严加管束,何如他娘舅前几天来信说对他甚为思念,老夫刚一点头,这个孝子就跑得不见影子了。”
啪,王业狠狠的一拍桌子,怒声道:“州城附近几十里,能看破吴不为做帐手腕的人不成能连一个都没有。小九,你去给我请人,把四周驰名的帐房先生都给我请来,不过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与马六熟悉的有关人等一个都不要告诉。”
“员外,但是府上账目有题目?或许我能够尝尝。”
见到本身的掌上明珠浑身灰尘、一瘸一拐的模样,李应秋顿时便变了神采:“筠儿,你这是如何了?”
赵彦在旁听了半晌,也垂垂从入耳出些甚么,等王九走后,他见王业坐在桌后单独生闷气,便走到近前问道:“员外但是碰到甚么烦苦衷?”
李筠哭丧着脸看着父亲说道:“人家好好走着路,不晓得从那里窜出一条恶狗,一向追着人家跑,幸亏我跑得快,总算甩开了那条恶狗,不过还是不谨慎摔了一跤。”
三脚帐肇端于明朝中期前后,后代还会衍生出龙门账、四脚账。三脚账的根基思惟是,只要非现金买卖的转账事项不产生题目,其他方面能够不必计算,这类思惟非常片面,在账目登记时轻易产生过出变乱,以后不但难以查找,要想清查明白,还非常不易。
帐房以内坐着七八名账房先生,他们正在喝茶,见东主进了屋,赶紧将茶盏放下站了起来。
赵彦闻言点点头,持续说道:“只以去岁为例。去岁整年收铜银计一万又二百八十五两,支出铜银八千五百六十两,刨去诸多杂费五十三两六钱,整年红利计八百三十二两四钱银子,只是却又有八百三十九两银子不知去处。”
王业闻言满脸难堪之色,自家确切养着几条看家护院的大狗,莫不是一个没看住,有条狗摆脱了锁链跑了出来?
王业眼角微跳,此时是官本位的年代,想要做买卖天然绕不开那些官僚,现在的知州李岩在位三年,其下又有州判、吏目浩繁官吏吃拿卡要,恰好这些当官的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不肯明收银钱,故而那一千石粮食的去处可想而知。
将手札封装后,王业将其递给赵彦,这才道:“老夫在城中有一座粮米铺,除了本家收上来的粮米以外,州城南庄李家的粮米也存放在铺子上代卖。比来老夫让小九按常例查账,暗中却发明库中赋税与账目不符,老夫便以手札相邀,将南庄李家的家主请来商讨,趁便将李家的账簿也带了来。只是……方才贤侄也听到了,那账簿做的是滴水不漏,老夫也是无能为力。既然贤侄成心,老夫这便带你去看看那些账簿。”
赵彦一目十行的翻了三本账簿,确认本身能看懂,便找一名账房先生讨来纸笔,随后开端对起帐来。赵彦用的是一个笨体例,也就是将那些誊清簿上的出入数据一一誊写下来,最后再停止汇总查证。
王业眉头逐步皱起,深思半晌后问道:“州城附近谁做的帐最好?”
王九不假思考的答道:“那定然是城里的蔫酸秀才吴不为,他屡试不第,恰好于账务算术一道很故意得,只如果他做的帐,少有人能找出疏漏。对了……”
王九蓦地想起一件事,急声道:“老爷,小的想起来了。这吴不为是马六的亲戚,固然他们两个的亲戚干系并不紧密,平时两小我却极其靠近,如果马六找人做帐,必定会找吴不为来做。”
王业见赵彦停止演算,便放动手中茶盏问道:“贤侄但是饿了?老夫先让人给你拿几盘糕点来。”
李筠嘴角微微翘起,对王业说道:“伯父,还是算了,那条狗实在也挺成心机的,还是留着他吧,等今后有机遇我再亲身清算他。”
王业这才惊觉,神采也缓了下来:“唉,老夫整天打雁反被雁啄,不说也罢,贤侄稍待半晌,老夫这就与你修书一封。”
固然赵彦语气中显得非常谦善,脸上倒是自傲的浅笑,王业想了想,倒是没有理睬赵彦,而是伏案疾书,盏茶时候后一封手札便已写好。
王业闻言一愣,半晌后也未顾忌赵彦在场,独自问道:“马六那厮不过读过几年社学,他做的帐你们莫非一点陈迹都未发明?”
管家王九答道:“老爷,马六应当是找人专门重做了一遍帐,小的和几个帐房确切一点蛛丝马迹都未发明,就连李员外送来的那些账簿也是一样。”
王业没想到不到一个时候赵彦便将这些查了出来,他扫了房中的账房先生们一眼,摆手道:“且住,贤侄自将银钱出入与红利报出便可。”
王李两家的账簿统共有十二本,摞起来约有半尺多厚,上面的笔迹还算清楚,用的是‘新式’记账体例――三脚账。这是明中期摆布呈现的一种记账体例,普通是半年结算一次,或是一年结算一次,看这账簿的厚度,赵彦估计一本便应当是一年摆布的账簿,按当时的行话来讲,这都是‘誊清簿’,即总账簿。
赵彦为了节流时候,在纸上记得都是阿拉伯数字,并未誊抄每笔账目收来付去的笔墨,不过他此时的影象力颇好,那些数字所对应的账目都已了然于胸,若要对证,他只需默想半晌便可在誊清簿上指出来。
王业话语间的意义仿佛并不想与赵彦多说,赵彦本不是多事的人,不过王业为人不错,听方才主仆间的对话,似是账务上出了题目,赵彦曾经自学过管帐,便想脱手尝尝能不能帮上王业的忙。
王业起家笑道:“这是天然,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有些人竟想靠着小聪明乱来你我,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