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孙长庚
王九闻言下认识看了王业一眼,见其满脸淡然,便拱手对孙金道:“见过孙员外。多年未见,孙员外风采还是,倒是不知又纳了几房姬妾,又添了几位公子?”
“诶,你我订交多年,不过是在铺子门口占个位置罢了,王员外何必如此客气。”廖员外笑眯眯的看了赵彦一眼,对王业表示道:“这位是……”
衡水城西门外是一座仿造赵州桥所建的安济桥,此桥高出滹沱河两岸,连接东西,昨日赵彦进城的时候已然见过。桥西是十里桃林,此时花期已过,桃树上已然结出了一个个毛茸茸的小桃子,看起来甚是喜人。
王业死死的盯着对方,许是有所感到,那名男人略一扭头,将视野超出憧憧人影投注到了王业脸上。
王家的管家王九此次亦随王业而来,别的还带了五名侍从,当赵彦跟着王业安步到县前街时,王九已然领着几名侍从摆好了架式,将带来的几千块香皂与番笕一一摆了出来。
王业面色安静的看着对方,淡淡说道:“老夫从未发誓不再踏入衡水地界,也不知孙金兄是从那里道听途说的,传此谎言之人实在不当人子。”
“无妨,老夫传闻过这么一句话,说是人被狗咬了总不成能咬归去,又有话说是打狗还需看仆人,有长绪兄在此,又那里有小弟说话的份呢。”
“小九……”王业回过神来,不悦的看了王九一眼,随后叮咛他去照看摊位。
孙金扫了一眼王业身后的番笕摊子,又细细看了王业中间的王九两眼,这才笑道:“长绪兄当年便喜好谈笑,现在又来诳我,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这是小九吧?倒是要比几十年前显得衰老很多,老夫几乎没有认出来。”
王业负手而立,眼睛与对方对视半晌才说道:“老夫若说是来玩耍散心,长庚兄可托?”
“甚么,一日便要给他五两银子?这个泼才……”王业两只小眼睛一瞪,贰心中忿怒,只是现在街上人来人往,总要顾及颜面,最后只得哼了一声,道:“若不是赶上麟儿他娘的忌辰,老夫提早几日便会来了,又那里要受这个泼才的肮脏气。”
不知不觉已然走过了两条街,王业蓦地愣住脚步,微微昂首看向不远处的一处楼阁。
王业的一席话比方才王九的话更有杀伤力,孙金闻言心中忿怒愁闷,面色白中透红,红中带黑,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浊气,拂袖负手,满面冷意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长绪兄还是自用吧。明日便是品酒会,老夫事件繁忙,这便告别了。”
本日是四月十七,品酒会明日揭幕,县城几条繁华街道上最多的便是各地贩子与本地的小商小贩,呼喊叫卖声与酬酢声充满于耳、络绎不断,在一些本地人看来,竟是比一年一次的庙会还要热烈。
桃林外有一处空位,足以包容几千人,品酒大会就是在这处空位长停止。
王九的话似是碰到了孙金的把柄,他的神采刷的一下就变的非常丢脸,只是几十年来在买卖场上摸爬滚打,他的城府早已远超凡人,不过刹时便已规复如初。
赵彦顺着王业的视野看去,就见一行人正自劈面徐行行来,打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此人身着青袍,头戴东坡巾,脸型狭长,眉分八字,肤色白净,颌下蓄着三缕飘然髯毛,表面风采翩翩,甚是出众。
待王九讪讪的拜别后,王业也不号召赵彦,而是独自跟着人流向前行去。赵彦搔搔头,王大户内心边有事,他天然能看出来,只是事涉隐私,他也不好直言相问,只能尾随厥后,意态悠然的察看着街道两边的店铺与摊位。
“请。”王业伸手相让,随前面带浅笑的看着孙金大步拜别,直到其身影消逝在人群当中后,王业俄然仰天大笑几声,倒是让没有筹办的赵彦吓了一跳。
“无妨,我们摆下这摊位又不是为了零买零卖,待会儿老夫去拜见几个本地了解的商户,等他们见地到了这双皂的功效,必然不会错过此等商机。”王业说完俄然神采一僵,眼中异色一闪而过,看起来非常奇特。
见到王业后那男人瞳孔微缩,却面色稳定,隔着人群大声笑道:“哈哈哈……老夫当是谁呢,本来是长绪兄。当年长绪兄不是负气而去,赌誓不再踏入衡水地界么?”
赵彦现在好吃好喝,与之前比拟结实很多,只是他与王业眉眼间并无类似之处,且赵彦虽穿戴朴实,与王业看起来却不似主仆干系,以是外人也不好胡乱猜测他们的干系。
此时天光大亮,筹划皮肉买卖的青楼也是晓得些廉耻的,天然不会明白日便开门纳客,以是红粉楼的两扇大门紧闭,门前与楼阁上也没有兜揽买卖的大茶壶与青楼女子。
待廖员外走后,王业看着他的背影对赵彦低声道:“此人名叫廖承业,家中世代经商,在衡水县内倒也算小我物,只是其为人奸猾、惯会追求,贤侄可切莫被其表面所利诱。老夫与其固然了解多年,却并未厚交,也不知小九如何会将摊位摆在了他的铺子门口。”
这品酒大会的园地不是甚么人都能够进入的,除了主理方以及都城来的酒楼管事们以外,便是那些被邀来的本地素驰名誉的乡贤野士、士绅豪强,以及报名品酒大会的各家酒坊之人。
王业对赵彦并无过量先容,廖员外也没有过量扣问,两人酬酢了几句,言语中尽是客气,模糊有些疏离之感,想必两人干系并不似其言语中所说的那样好。
王九虽说在做买卖方面没有甚么可取之处,但王业的城府他倒是学了七八成,闻言也不动恼,只低头面带谦虚的笑意,看起来不喜不悲,浑似没有听到孙金话语中的讽刺。
王九见状忙道:“老爷,您消消气,是小的思虑不周,应当提早着人来占个位置的。”
有其仆必有其主,王业轻飘飘的伸手一指身后的摊位,笑道:“实不相瞒,老夫今次前来贵地,倒是为了这番笕与香皂。这双皂与皂团类似,却犹有过之,除了能够洗濯衣物与洁身沐浴以外,亦可用来洗齿漱口,对于某些口中脏臭之徒来讲,实是一件可贵的好物什。本日既然遇见了,长庚兄无妨拿一两块归去尝尝,说不定用过以后,通体沁爽之下能对长庚兄的隐疾有所助益。”
“呵呵呵……”自见到孙金起,王业初次暴露了笑模样,他扭头赞成的看了王九一眼,随即看向面色发黑的孙金,笑道:“家仆无状,长庚兄休要与其普通见地。”
王九游移半晌才道:“老爷,我们这番笕在本地倒也有些名誉,小的自卯时三刻摆下摊位后,到了此时倒是卖出去了几十块,却都是散买的。至于香皂……估计是名声还未传过来,以是少有人问津,哪怕小的让人大力推介也不见有人采办。”
王业笑着扫了赵彦一眼,轻描淡写道:“这是老夫的一名长辈,其父与老夫亦是订交多年,此次随老夫来衡水见见世面。”
在远处的时候,赵彦便看到王九身前站着一名颇显富态的中年男人,那名男人身穿圆领衫,头戴唐巾,貌不出众,见了王业便抬手笑道:“多年不见,王员外风采还是啊。”
中年男人说完便大步向王业走来,其身后的几名扈从紧紧跟从,无形中为其增加了几分严肃与气势。
王九此时刚巧走了过来,闻言低声道:“老爷,在这位廖员外铺子门口摆摊可不是白摆的,一日需给他五两银子的摊位钱呢。要不是县前街上的处所都被占了,只要此处有空位,小的可不会去招惹他。”
赵彦摇点头,王九持续道:“那人名叫孙金,字长庚,乃是衡水地界上天德丰酒坊的仆人。你别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则其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
王业扫了一眼摊位前面的店铺,抬手回礼道:“廖员外,此次倒是多亏你了,若不然凭这县前街上的繁华,又那里会有老夫的安身之地。”
“罢了,老夫当初也未深想,怨不得你。”王业挥了挥手,扭头见番笕摊位前只围着两三小我,不由开口问道:“小九,这摊子自你摆下以后,卖出去多少,可曾有商户前来扣问进购?”
王九侍立在一旁,暗自微叹口气,随后扭头看到赵彦脸上的切磋之色,忍不住低声道:“赵小哥儿,刚才那人你可识得?”
笑过以后,王业却又沉默下来,他也不睬会赵彦与王九,只径直站在原地发楞,似是在追思旧事。
“哈哈哈……长绪兄还是喜好嘴不饶人。”孙金与王业劈面而立,脸上尽是笑意,拱手又道:“长绪兄,你我虽是多年未见,当初却也算是订交莫逆,称呼小弟表字便可,不知长绪兄此次慧临衡水是为了何事啊?”
赵彦顺着王大户的视野看去,就见那处楼阁门头吊颈挂着一方牌匾,上书‘红粉楼’三个大字,只如果知事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内里是做甚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