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镜湖畔
阮星竹见到段誉时本有些羞惭和忐忑,只恐他出言讽刺又或冷颜相向。比及段誉神态自如,恭恭敬敬地向她见礼,以“阿姨”相称时,她不由得眉开眼笑,欢畅非常。
一旁的阮星竹见段正淳三言两语便逗得阿紫格格娇笑,不由担忧这风骚鬼生冷不忌来个老牛吃嫩草。一股醋意上来,便借口为大师筹办酒食,却拉着阿紫去帮手。阿紫本来不肯,但乌溜溜的眸子转了几转,偷眼看了看正与段正淳说话的孟寻真,便乖乖地和阮星竹去了。
这一番旧情复燃,鸳梦重温,两人自是如胶似漆,难舍难离,段正淳竟浑忘了的闲事,在小镜湖住了下来。每日与阮星竹双宿双飞,当真的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段誉人本聪明,本身又复深厚内力,学起武功来进境之快令人咋舌。不过十余日的工夫,他在“一阳指”上的修为便已赶上孟寻真,也到了第三品境地的顶峰。
在旅店内好生犒劳了本身的五脏庙一番后,孟寻真和段誉并肩从店内走出,阿紫则委委曲屈地跟在他们身后。
“古大哥,你如何会在这里?我爹爹呢?”段誉认出面前之人恰是他段氏四大师臣之一的古笃诚,数月前跟随段正淳去清查少林玄悲大师遇害一事。
这天,兄弟二人正在竹林中拆招演武,忽听到内里传来一个熟谙之极的声音:“贵地仆人在否?鄙人受一名姓古的朋友所托,前来示警!”
段正淳正在方竹林边的一座凉亭内,与阮星竹调弄丹青为乐。两人一面挥洒泼墨,一面肩背相挨、耳鬓厮磨,说不尽的浓情密意。
段正淳刚要开口问问出了甚么事,阮星竹将一块黄金锁片交到他的手中。段正淳看到那锁片上刻的“湖边竹,盈盈绿,报安然,多喜乐”四句话,脸上现出欣喜交集之色,颤声道:“她……她是我们的女儿?”方才他虽晓得这女孩名唤阿紫,与本身和阮星竹多年前丢失的小女儿同名,但天下同名同姓之人甚多,他实不敢想会有如此偶合之事。
接下来的这几天孟寻真也留在小镜湖,闲来无事时,他提出要将“一阳指”传给段誉,免得他平白身负如此深厚的内力及“六脉神剑”这等绝代绝学却不懂发挥。
孟寻真含笑拱手,与古笃诚见礼。阿紫却撇了撇小嘴,嘟囔道:“谁是你这书白痴的朋友?孟寻真听到,侧目悄悄看她一眼。阿紫被他目光扫过,后背有些发冷,只得不情不肯地和古笃诚见礼。
段正淳见生来厌习武功的儿子竟被孟寻真劝服,心中的欢畅实是无以言表。
古笃诚只觉得阿紫在跟段誉使小性,心中暗笑公子爷身边仿佛总有仙颜女子相伴,这一点倒很有王爷遗风。他邀三人到茶寮中坐下,段誉再次问起父亲的下落。古笃诚仍有些踌躇,段誉再三诘问,他才含含混糊地说了。
古笃诚看看段誉身边的孟寻真和阿紫,欲言又止。
父亲便在附近,固然景象有些难堪,却也没有过而不拜的事理。因而段誉问了然详细的方位,便和孟寻真、阿紫一起去了。
阿紫已被他手腕慑服,心中虽不肯意,却也只能老诚恳实听话。
过未几时,竹林中忽地传出阮星竹的惊叫,段家父子和孟寻真一起赶去,却见阮星竹正将阿紫抱在怀中又哭又笑。
到了小镜湖畔,他们先见到了在湖边持竿垂钓实则拱卫主公的褚万里,有孟寻真镇着,阿紫却没机遇整蛊捣蛋玩弄褚万里,无形中竟窜改了他受辱后求死摆脱的运气。
另有些懵懵懂懂的阿紫乍逢父母,也有些不知所措,听阮星竹发问,便老诚恳实说了本身的经历。
段誉本极冲突学武,但孟寻真说了“一阳指”既可用来争斗搏杀,也可用来救人道命,何况若学会这指法,一旦有敌来犯,能够将其制住而不伤其性命,总好过老是在偶然中使出无坚不摧、动辄杀人的六脉神剑。段誉想想感觉义兄所言也有事理,便承诺跟孟寻真学练“一阳指”。
段誉将孟寻真和阿紫先容给父亲。段正淳久居上位,阅人无数,眼力非常不俗。见孟寻真固然边幅浅显,但身姿气度毫不凡类,心中非常为儿子所交得人而欣喜,又传闻孟寻真曾得一名疑似段家前辈的高僧传授一阳指绝学,更感觉他不是外人,言语间待他非常靠近。而阿紫在不拆台的时候倒也颇招人爱好,再加上骨肉本性的身分,段正淳对她也非常驯良。
段誉笑道:“这位是我的义兄孟寻真,这位是阿紫女人,也是我的好朋友,古大哥你不消避讳,固然直言无妨。”
随行护驾的三公四卫见自家王爷乐不思蜀,只得散在四周戍卫,古笃诚便卖力守在信阳城门处,暗察过往行人。
段正淳和阮星竹传闻女儿竟是在星宿老怪门下这等险恶肮脏之地长大,可想而知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曲,不由又是酸楚,又是惭愧,均发誓今后要更加心疼她以作赔偿。
此处间隔信阳已经不远,孟寻真邀段誉和本身同去。段誉本来也没甚么明白的去处,便欣然承诺下来。至于阿紫,孟寻真以她脱手过分暴虐为由,限定了她的行动,要她跟在本身身边一段时候,观其是否有改过之意,再决定如何措置。
本来段正淳奉皇兄之命,前赴陆凉州身戒寺,查察少林寺玄悲大师遭人害死的景象。颠末量方查访,他发觉此事疑点甚多,一定然是姑苏慕容氏下的毒手。等了半月不足,少林寺并无高僧到来,他便带同三公范骅、华赫艮、巴天石、以及四大保护来到中原访查本相。路过信阳,段正淳却假公济私,到小镜湖畔的方竹林看望昔日的恋人阮星竹。
三人到了信阳,刚进城门,走不几步,从中间的一间茶寮中走出一个满脸虬髯的男人,拦在三人面前,向着段誉抱拳躬身道:“见过公子!”
褚万里见公子到来,忙过来见礼,又引三人去见段正淳。
阮星竹一边堕泪一边笑道:“可不是吗?乖孩子,快奉告爹爹和妈妈,这些年你是甚么过来的?”
父子相见,段正淳的老脸有些发热,干咳了几声,将身边的阮星竹先容给段誉。
古笃诚说得含混,其间多用婉约笔法,如将旧恋人说成“故交”,将两人共浴爱河说成“朋友盘桓”,但段誉深悉父亲本性,孟寻真熟读原著,阿紫聪明聪明,都已了然事情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