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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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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铁甲正寒

碎湖笑道:“朱中郎来了!”

“妙哉!”

“府君?!”

“愧在何矣?”

落日将落时,桃花香满两侧,庄园在望。

刘浓神采极喜,忙命来福加快速率。朱焘现任西蛮校尉、司徒处置中郎,军镇由桂林郡移至建宁郡,离此地有上千里,来回一躺极是不易。然,前翻至会稽拜访他,其却言将挥军往北。此时纵北,恐不能获矣,尚极是伤害!刘浓当时几翻劝止不得,莫非此时有变?

有人正在桃树下收棋,有人正穿林而出。朱焘还是俊朗,身着宽袍、头顶玉冠,只是在其眉宇间,少了几分往昔秀色,多了多少刚硬。

“知耻便好!”

朱寿纵声长笑,笑声未毕拂袍落地,对稽,随后柔声道:“好瞻箦、美瞻箦!正因如此,汝需记得不成娇纵粗心,不得妄自行浅;行动宜稳,趁此两年深积名誉,以谋清职方能展志。若得一地,若得一城,愿君高飞!”

刘浓拿眼一看,见在道旁不远处,鹄立数十带刀部曲,另有马车三辆。朱焘至会稽回建宁,转道华亭不异于南辕北辙,心中打动不名,揖手道:“府君休得如此,岂有过门而不入之理?且天气已晚,何必要这般热诚刘浓!莫非,真怕刘浓藏酒未及三百坛乎!”

半晌,惊呼:“瞻箦,此乃人乎?”

朱焘挥动手,哈哈笑道:“他若不识得你,我拿你换酒,换它三十坛!”

刘浓大声问道:“是阿姐的吗?怎地走得如此慢!”

“哈哈!”

碎湖撇着小郎君的腰间,见公然已无玉和囊,心中一酸,暗道:小郎君定是悲伤的,他这是哄我的,唉,走便走吧,走了便再也莫返来!真是个傻女郎……

朱焘挑眉谛视,见刘浓目似朗星、明中点光,侃侃而言不卑不局,心中极喜,笑道:“初见时,尚为璞玉着刀工;再见时,已然浑圆而玉辉。如此美玉当前,我不提携天不容,携而有荣焉!”

汗颜!

刘浓负手在背,心中却几翻起伏,现在北地中原,正如这将破之月最是浓黑。即便破月而出,仓促间亦只能半作青峰半作雪。

刘浓笑道:“那多数是娘亲派人来接了,茂荫兄,我们上车吧!”心中却微奇,此地离家另有五十里,会是谁呢?又是何事?

两车相汇。

面不红、气不喘!看得祖盛更是咂舌不已。

少倾,刘浓长吸一口气,压住中胸滚滚之意,就着初晓之月,撩袍跪坐于地,顿首道:“君先行,刘浓承君所言,毕生之愿尔!只待他日,共游山间!”

来车早早的停了,车帘一挑,从中迈出碎湖。

朱焘知其意,笑道:“瞻箦莫要瞎疑,我此翻前来只为见你一面,你既不在,我留之何意。路过这桃园,一时髦起,故附雅逐棋尔!稍后便要走,前赴建宁!”

一声长啸,人杳。

一语绵长,若水流泉。

朱焘侧首,见刘浓星目辉如灿,问道:“瞻箦,在想甚?”

刘浓见朱焘与莺雪于桃园下棋,却无刘氏之人照拂;心中不悦而生奇,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回眼望向碎湖,碎湖则缓缓点头,明显亦不知何故。

“哦!”

刘浓剑眉一凝,正欲相问,侧眼却见祖盛稍显局促的立于一旁,遂笑道:“这是我老友祖茂荫!”

“当然是人!”刘浓晒但是笑,昂首瞻仰,壁呈八十,高约三丈。来福能一口气登上去,确属不易。但若说非人,那嫣醉她们以及青袍隐卫又作何解?

“别动!”

刘浓见是碎湖,眉间一扬,心中更惊,从速迎上,疾疾问道:“碎湖,你怎地来了?但是家中出事了?途中可有遇见阿姐?”

闻言,刘浓抚掌而赞,随后点首笑道:“嗯,莺雪此般情深,三百坛亦不成换得!且,刘氏亦无三百坛,君恐将绝望矣,还是莫换了罢!”

月将起,幕如涂墨。

“哈哈……”

东风熏得人渐醉,暖阳灼得玉生辉。

来福将将制住牛,刘浓便已跳出车厢,举目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四月中旬桃林渐凋,夕照斜漫着余红,枝头三两尚开,枝间却飞满粉叶。

来福搭眉一望,细辩以后,沿着崖壁一阵疾冲,直直冲至近前才杀住脚步,说道:“是朝着我们来的,不是小娘子的车!”

刘浓笑道:“见了!他们现下回兖州了,勿要担忧,统统皆安好!”

言罢,回身欲去!

刘浓在其身后笑道:“初月正秀,何不带上美酒?”说着,一挥手,早已候在亭外的来福踏入亭内,笑道:“美酒三车,助君起行!”

刘浓双拳抵合于胸缓扩,刘氏白袍所习乃罗环的战阵之法,尚不能做到如来福这般身轻似燕。然,二者专攻分歧,不成对语;而罗环亦非浅显流民,他的身份早已奉告刘浓,只是未曾喧之罢了!

刘浓唤过来福,低语一阵叮咛,随后笑道:“火线另有一亭,愿与君共弄月起,勿辞!”

“果然?”

思及此处,刘浓更喜,催促来福再快些,亦好早见忘年之交啊!

刘浓洒然笑道:“愧在字丑矣!劳君挂牵矣!”

“美酒,我所愿尔;美色,我所思尔;中原,愧不敢忘尔!”

“不可了,不可了!”

风吹,白袍四裂。

“愿君高飞!”

此言虽乃醇厚之语,评得倒是一针见血,刘浓辩之不得,只得涩然道:“常常转笔之时,总觉力未能与心携,是以不堪入目!”

刘浓深深一个揖手道:“府,处仁君!刘浓愧矣!”

“嘻嘻……”

音起,豪宕一曲《将军令》!

来福挑着浓眉,大声道:“便是我家小郎君,亦能一日百里!汝不信?且看好咯!”

言罢,展目挑向不远处的一处悬壁,暗吸一口气,随即纵身而出,脚尖点得轻巧且快极,将至悬壁之时猛地踏足而上,身竟不断,蹭蹭蹭一阵借力疾蹬,竟让他窜至崖顶。

最后这半句,问得甚急亦甚低。

朱焘负手望北,语音似喃,渐尔拔高,纵声道:“待之如何?瞻箦可记昔年我所言尔?此身愿纵繁华,此身已付戈马!江东承平甚安,大家皆不进,何人进?王处仲乎?其勒兵十万,提马豫章不前,兵行不轨已日显!王茂弘乎?身负家累,虽义固君臣,然可阻其兄乎?表里兼不成顾,又怎能得进?我若此时不入北,何时可入北?终亡、终没,固所愿尔!”

“吁……”

祖盛喘着粗气问道:“瞻箦,是否刘氏白袍个个皆能如此?”

祖盛靠在车辕上,只觉胸口似被火堵,脚下木屐仿似铁铸,真是累不及言;瞅得刘浓劈面而来,除额间稍见汗,而神采浑然不改,苦笑道:“君子六艺,瞻箦真艺艺不闲矣!我在车上时,眼羡刘氏白袍行若疾风,觉得甚易。不想本身行时,却难若至斯矣!”

莺雪与碎湖各掌一灯,侍于亭角;刘浓和朱焘并肩而立,夜风微凉软拂,撩不起袍衣。二人了望出月之所,一时俱未出声。

莺雪轻悲一声,随即用心面露凄色,幽然叹道:“郎君,若真要如此狠心,你还莫若把我葬在酒坛中,亦好日日得见,以免郎君悔后孤傲!”

朱焘上前一步携了刘浓,向山内行去,边行边道:“瞻箦,莫怪我严苛,需知汝今后行评定品,若无一手好字,极易惹人轻视。书法,只凭临摹极难有所成,汝所缺者,独一名师点神尔!会稽谢幼儒乃我老友,其书法虽较茂猗先生稍有不如,然神却不让,正适与汝!每逢八月,其将坐馆会稽;凡是中上士族,皆会持帖而拜。本年八月,汝持我之信物,前访拜之!”

何时才气抵戈而前,铁骑冗长安!

“不能!”

风徐一半,地落一半。

“瞻箦!!”

“稍待!”

“仙嗡……”

刘浓沉声而应,二人相顾不消言,对抚而起。

碎湖万福道:“婢子碎湖,见过祖郎君!”

“哈哈!”

将将上车,刘浓便问来得究竟是谁。

碎湖浅着身子行了礼,见他脸上透着汗,取出丝帕递畴昔,这才笑道:“小郎君莫惊,早上见着小娘子了,现在应当已至家了。”

闻声杨少柳已至家,刘浓松了口气,在其心中,杨少柳是个能人,就算家中真有事,只要有她在,便稳了很多。仓促擦了把汗,笑道:“那你所为何来?”

就着最黑之时,刘浓微微侧身,重重揖手,沉声道:“君应知我想甚,此时若往北,不异于飞蛾扑火,不缔于青冠夜行,君何如之?何不留得积储,以待光阴!”

来福不屑的道:“这算甚,我兄罗环负重五十,一日一夜可来回百里!”

祖盛凝着面色、张大着嘴,此壁虽未成直角,但亦斜倾极险。来福未借任何绳索之物,竟凭着一阵冲力便可至颠,若不亲见怎敢信赖。

这时,来福俄然在高处大声道:“小郎君,前面仿佛是咱家的车!”

斜月挂在亭角。

朱焘朗声笑道:“月起,人离!你我皆萧洒之人,不必再言!”

“朱焘!”

“这!!”

“高朋?”

刘浓笑道:“怎会不识,刘浓见过莺雪!”

“飞蛾扑火,终亡;青冠夜行,终没!”

会稽谢幼儒刘浓亦有所闻,其坐馆时,士族后辈竞相而往;何如其矜持甚高,次等士族与豪门后辈因家蕴较浅,又岂可与高门大阀争荣;是以,那会稽学馆便成了上等士族后辈学书论诗、交朋识友之圈围,等闲不成入得!若刘浓得进,不缔与虎插翅尔!

收棋之人手脚敏捷,捧着吵嘴陶瓮,竟先朱焘一步而出林;堕马髻,翠绿襦裙丝带飘飘,朝着迎来的刘浓嫣然一笑,随后浅身万福:“小郎君,可尚识得妾身否?”

刘浓回回身笑道:“再对峙下,若能熬过这前面十里,便是再行十里,亦未可知!”

连续三问!

杨少柳不肯见外人,提早一日解缆回华亭,未与刘浓同业。

碎湖见他没擦尽,便伸脱手,一边替他擦着脖间汗,一边笑道:“家中来高朋了!我怕你再在吴县担搁,摆布无事,是以来寻。”

碎湖瞅着小郎君面色甚喜,与本身来时心中所思截然分歧,忍不住的问道:“小郎君,你在吴县,阿谁,阿谁……没去见阿谁郗小娘子么?”

半晌,缓缓转头,目视刘浓,沉声道:“瞻箦,我知汝志。汝之所向,汝之所备,皆在往北。有我辈先行,非论结局如何,已可震尔发声,使北地之民不忘华冠!吾坚信,终将有一日,铁甲漫尽扫胡奴,复我泱泱衣冠!至当时,卸下寒甲着春衫!”

言至此处,稍视天气,见落日已坠,新月将起,遂笑道:“信物已置汝家中父老,也罢,至此止步吧,趁着夜月初生而行路,应是袍袖华凉如水矣!”

莺雪虽仍旧貌美,可现当代下,哪个郎君不是只顾春花而忘秋兰;何况,以朱焘现下处置中郎的身份,更应当美侍环围才是,然其却独宠昔日旧婢。

三人皆笑,风绕一地落红。

朱焘故作愠怒,斥道:“早就教汝改口唤我处仁,莫非你嫌我老矣?”随后一顿,再道:“我亦想多留几日,何如益州之地,烽烟不竭,我既欲入北,岂敢偷闲!临行时,俄然记起,你每次所书之信,笔迹皆不堪入目;钟繇、卫恒俱是大师,汝之字只具其形,不具其神,可知何故?”

锵锵音毕,寂静!

“呜呼……”

归家途中,祖盛和刘浓赛脚力,俩人弃车而步行。刘浓挥着宽袖迎着清风,走得既快且萧洒;祖盛则不然,只得十来里路程,他便吐着舌头唤道:“瞻箦,瞻箦,走不动啦!”

朱焘,怀旧之人!

言至这里,她却悄悄红了脸,非是摆布无事,而是她内心念小郎君了,不然随便派个白袍部曲亦比她快啊!

一声开朗的声声响若洪钟。

祖盛吃不准碎湖的身份,亦不敢轻接其礼,微侧半步回礼。再言,恰好已至分岔口,先前是想送刘浓一程,现在刘浓家中有客,理应及时赶回,便欲在此处道别。刘浓本想邀其访自家庄园,然此时家中来客,亦只好作罢,当下二人约好再见之日,对揖而别。

想甚?尚能有甚!洛阳在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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