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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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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镇西北归

车轮滚滚,坐于车中的刘浓心境起伏难平,时而思及山莺儿,倏而莫名一阵心慌,暗自吸了好几口气,亦未能镇之以静,遂将边帘挑开,瞻仰帘外余日。

卫夫人细眉紧皱,十指交缠来去,昔年,卫氏慢了一步,未能入江南而侨居江夏,荆、江二州虽毗邻江南,然毕竟尚隔大江,故而,若言安危,实于淮南等地相差无几。何况,因王敦锁江纳士,是故,二州世家林立,争相圈地,抵触时起。诸此各种,卫氏已乃日落西山,唯余薄纱一片。现在虽已开江,何如江南已然人满为患,若欲复振卫氏,别无它途,唯有北赴。

“刘郎君……”著雪再也禁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伏于青草丛中,双肩微微颤抖。来时,她尚觉得刘郎君已为成都侯,或将有变。现在,满腔担忧尽化低泣。

刘浓未予遁藏,微微一笑,道明其意,现在卫氏日衰,一干后辈大多皆已及冠,却赋闲于族中,非乃蓄养名誉,而乃无人拔擢,即便有退隐者,比方卫协,也仅为大司徒府书画掾,处可有可无之间!长此以往,河东卫氏,就此式微。是故,成都侯意欲拔擢卫协等人,入豫州镇西将军府。

待至城东渡口,高冠峨带一片片,无一乃白身,雍容盛景犹胜曲水流觞。纪瞻、蔡谟、谢奕、谢鳎等人早已静侯于此,内里另有翁丈大人。刘浓心中暖意通泰,翻身落马,按着楚殇先奔翁丈。

刘浓看着竹林畔的著雪,面前却晃似闪现出织素的身影,两厢一叠,更令人神伤,斯须,嘴角一裂,笑道:“著雪但且宽解,不出月半,刘浓必回江南,届时,定当极力而为。”

著雪抬开端来,悄悄看向刘浓,顿了一顿,壮着胆量问道:“若,如果如此,成都侯为何不借此机会,助我家娘子脱笼而出?”聪明的著雪将‘成都侯’三字,咬得极重。

刘浓隔着车窗,笑道:“何需多礼,吾与汝家娘子乃至好,唤刘郎君则可。”说着,伸脱手。

而后,山莺儿临死之时,不肯入土,****亡故,且命织素捧陶瓮入江南,寻刘浓。焉知,其弟山遐却利用了织素,带着织夙来建康,且将织素与山莺儿扔于卫氏门前,即返身拜别。卫夫人唯恐丑闻传扬,便将织素锁于柴房。

“哎……”著雪脆脆的应了一声,随后,抬首见刘浓伸手出窗,愣了一愣,继而,面上唰的一下红透了,脚磨着脚,轻声道:“刘,刘郎君,著雪,著雪未持小娘子之信,著雪,著雪……”

刘浓与孔蓁引两千骑与百辆牛车,赶往城东柳渡,连绵车队拖曳十里,而此尚乃余部。浩大车队若蜿蜒游龙,穿行于柳道中,来往车辆见得此景,纷繁避于一旁。

雨露凝珠密布青松,爬满蕉叶,状若颗颗晶莹泪滴。院内极静,庾文君拉过指抹蕉叶的女儿,意欲撤退。卫夫人细眉一挑,以眼神制止。刘浓视而未见,眼观鼻、鼻观心。

刘浓安然一笑,淡声道:“长辈所言甚是,北地确乃烽烟不断。然,长辈可知,不日,侨居襄阳之颍川旧族,即将北回。”

竖日,雨空放晴,建康城外白雾茫茫。

卫夫民气中蓦地一惊,紧了紧腰间手,情不自禁地问道:“皆有何人?”

少倾,卫夫民气机百转,理清了眉目,深深的看着泰然自威的成都侯,心中沉默一叹:‘昔日玉童,现在羽翼已丰矣,其人坐拥雄师,内傍诸公,虽身处朝堂以外,其言行,已可至江东。罢罢罢,卫氏不成亡矣!’思及此处,暗一咬牙,冷然道:“卫氏已衰,江夏族人不过三千,若从一半,成都侯当以何如?”

婢女嘴角一弯,提着裙摆弯身万福,柔声道:“著雪,见过成都侯。”

雨后夕照,格外柔艳,漫铺建康城,若纱泛动。帘外清风悄悄袭来,拂面微寒,观此媚日,临此冷风,心海渐静。待至城东郊,将将钻入竹林清溪,即见一辆富丽的牛车停靠于溪畔,车旁站着的婢女搭眉掂足,不时东张西望,见了白骑,神情豁然一喜,提着裙摆奔上前来。

牛车已远去,卫协犹怔于轻风中,稍徐,蓦地一回顾,却见卫夫人端手立于盛槐下。遂后,卫氏杖毙数人。

此事极密,仅数人晓得,本来,侵占玠亡后,河内山氏见卫氏一日不如一日,便借端将山莺儿接回山氏,欲令其再醮。

闻听此言,卫夫民气中反倒一松,当下便作决,请刘浓先行,而本身择日便将亲入江夏,而后,即遣后辈携族人赶赴上蔡。闲事已毕,刘浓想起一事,复提及荥阳李矩。殊不知,卫夫人闻李矩之名,顿时冰脸雪寒,对李矩嗤之以鼻。刘浓暗度,其间恐有内幕,然事关斯人内事,遂不便多言。

“彦道!!”

稍徐,著雪拜别,刘浓欣然,暗度明日北舟即回,便令孔蓁早作筹办,将屯于虎帐中的粮草辎重,尽数装入牛车,以待天明。遂后,刘浓回转桥畔别墅,守院白袍奉上一摞名帖与手札,刘浓仓促一阅,各方皆有,淡然一笑,将其附之一炬。待观至最后两信,剑眉微凝,一者来自司马绍,一者来自建康宫……

刘浓观其神、知其意,堵住其话头,不敢久留,疾疾道别。

山舟分水而走,仍经横江渡而入历阳。

未问真假,却问何人,因卫夫人自知,刘浓向来高傲,岂会以此事诓人。刘浓浅笑道:“大族者,有颍川荀氏、陈氏、钟氏,另有寒庶十余。长辈且思之,现在大江已开,南北可通。刘胡尚陷乱于内,石胡亦然……”言至此处一顿,淡然道:“以往刘浓至而未言,本日复来,实为应昔年之诺也!若长辈信不过刘浓,愿请卫氏临时静观!”言罢,淡淡一礼,按膝而起,意欲回身拜别。

“嗯……”刘浓剑眉一皱。

袁耽摇袖若浪,一溜烟窜下山来,刘浓大步若流星,浅笑着迎上前,与其并肩而行。遂后,当袁耽向刘浓讲诉历阳血战时,眉飞色舞,舌绽莲花,口飞横沫,喷了刘浓满脸。刘浓抹了把脸,暗中亦替其欢畅,现在袁乔亡于王敦刀下,彦道晋为青州刺史,定可掌袁氏族长之位。而后,暨待本身返来,助其为刘并州正名,彦道便可一偿心愿,得娶刘妙光。

刘浓道:“昔年,世叔与卫氏待刘浓情重如山。现在,刘浓乃应诺而至,即使卫氏仅从一人,刘浓必将托以重担。不过,刘浓亦有言在先,不习诗书者,胸中无物者,刘浓不敢授矣!”

遂后,江面巨舟排山而来,孔蓁引骑鱼贯而入,刘浓道别众位长辈老友,朝着四周八方的送饯者,团团一拱。继而,按着楚殇,翻上飞雪,四蹄踏雪,贯入巨舟中。

卫夫人见刘浓恭谨一如往昔,神情微微一缓,端手于腰间,还了一礼。遂后,目光逼视刘浓,问及来意。

厥后,镇西将军入寿春,时至三月初三……(未完待续。)

小韩灵骑着马奔来,向刘浓揭示了一番骑术。刘浓承诺小韩灵,待来年,即赠其一面白袍。

厥后,山氏因事获咎了王含,阖族即危,便将山莺儿赠于王含为姬。山莺儿羞怒非常,欲服毒而亡,即为王含撞破。遂后,王含嫌山莺儿诲气,便将其遣回山氏。彼时,山莺儿因思念卫玠,已然病入膏荒,是故,方有昔年在钱塘,与刘浓隔墙一晤。

刘浓唯唯。

“且慢!”

院外有青松,院中植芭蕉。

稍事逗留半晌,即作分袂去,临走时,与卫协言及山莺儿当年旧事。此一时而彼一时,现在卫氏依靠于刘浓,卫协只得将陈年旧事道来。

卫夫人乃多么人也,稍作盘桓,即明内里之意,豫州乃北地,与胡人毗邻,故而坞堡林立,临时不言安危,若欲有所建立,居江夏之卫氏必定北迁,是故,冷声道:“吾虽居江南,却知北地烽烟狼迹,若入豫州,卫氏必亡。”

闻言,刘浓眉色一肃,沉声道:“言犹在耳,岂敢有忘。”

跃过庐江郡,即入淮南,路过韩家坞,韩翁见得十里车队,捋着花须,笑眯了眼,直赞:“成都侯果乃信人矣,豪杰尔!”

陆玩见得半子英姿不凡,而身周一干名流恰若众星拱月,心中不由为舒窈之慧目而高傲。待刘浓身着铁甲,恭谨施礼,新任陆尚书捋着长须,当着世人之面,对刘浓好生一阵鼓励,逞尽了翁丈威风。

袁耽等侯于渡口小山上,见刘浓昂立于舟首,挥着宽袖,放声叫道:“瞻箦,瞻箦……”

著雪睫毛疾颤,愈发羞怯了,半晌,十指互捏,镇了镇神,低首敛眉,不敢看刘浓,颤声喃道:“著雪来此,仅,仅想问问,刘,刘郎君,尚记昔日之诺否?”言罢,重重喘出一口气。

……

刘浓微微一笑。

卫协将事缓缓道毕,神情不堪唏嘘。刘浓面色铁寒,心中模糊作痛,深深吐出一口气,轻描淡写的将织素被卫氏众随****之事道出。卫协闻知,鲜明大惊。刘浓未再逗留,蹬上牛车,缓缓回身,对卫协道:“君子,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若仅修身养性,乃独善本身尔。卫氏若欲持续千年门楣,该当励精图治。”言罢,钻入车帘中。

因刘浓心已飞回上蔡,故而仅于历阳逗留半日,待一干牛车皆已入历阳,即命车夫快鞭催牛,直奔合肥。待入合肥,郗鉴屯四万雄师于此,而桓温已回琅琊,静待朝命。郗鉴闻知刘浓将迎娶桥氏女郎,拉着刘浓的手,神情殷切,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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