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何人情深
刘浓看了一眼小楼晓灯，以竹简悄悄击掌，状似漫不经心的道：“彦道，若刘小娘子并非刘并州之女，君将何如？”
刘浓笑道：“刘浓幸不辱命，季野，无奕行事畅否？”
刁协见桓和顺意，心中怒意稍敛，温言道：“桓驸马，此事临时搁议，若真有其事，刁某定当痛斥于朝。”
“彦道勿忧，事已毕。”刘浓浅笑，点了点头。
这时，小谢安忽道：“温泰真入内已有一个时候，为何尚未出也？怪哉，为何左证刘小娘子，需得将我等拒之门外？怪哉，怪哉……”说着，点头晃脑的看着小楼，神情极其费解。
“哗啦啦……”竹简坠地，小谢安难堪不已。
“呵呵……”屏中人轻笑，屏中影花枝乱摇，半晌，声与影嘎但是止，其声冷若寒冰：“昔日，温长吏亦乃昂然男儿，何意目前，百炼钢竟化绕指柔。莫非，已忘郎君昔言！”说着，屏中影缓缓起家，念叨：“今晋祚虽衰，天命未改，吾欲建功河朔，使卿延誉江南。”念罢，冷声道：“现在，温长史斑斓缠身，确乃延誉江南。悲乎，我家郎君却骸骨不知那边，枕野草而眠。温峤，温泰真，汝愧乎？！”
言语似箭，字字诛心。
褚裒亦道：“此事，劳瞻箦与无奕甚多，褚裒虽力弱，也亦持阿父名帖拜访钱塘吴氏、徐氏、李氏等族，当助彦道一臂之力。”说着，扯了扯袁耽的衣袖，唤道：“彦道！！”
“怪哉，怪哉！”
“此事，蔑儿已待数载，万不容失！再则，箭已临弦，不得不发也！往昔，郎君可为长吏延誉，现在，长吏当为郎君谋魂归之处也！”言罢，屏中人悄悄一叹。
刁协端坐于林下，眉正而色危，仿若正奉朝于殿，心中则麻乱不堪，时而，思及郗鉴对嫁女之事，置若罔闻。倏而，复又想起桓温所言，一时候，暗觉眉心胀痛难耐，忍不住的揉了揉，瞅了瞅神情淡然的桓温，沉声道：“桓驸马所言之事，刁协已知。然，此事……”
“桓驸马！！”
半个时候后，桓温告别拜别，刁协送至前院即止，目送桓温雄阔的背影闪出门外，眉头越锁越紧，继而，慧诚意灵，“啪”的一声，拍了一个巴掌，喃喃自语：“然也，然也，陛下极宠此女，若可顺势庭议此事，待得事毕，复再提及后宫无主，当可顺势……”转念又一想，眉宇深重，摇了点头，捋着短须，叹道：“非也，非也，此事关乎陛下大计与豫州安危，决然不成轻言！唉，该当静观、静观……”既已作决，瞅了眼桓温消逝的方向，唾了一口：“竖子，某乃无知小儿乎！汝竟敢妄习刘隗！”
却与此时，院别传来开朗的唤声，刘浓神情大喜，渐而，有人顶月而来……(未完待续。)
温泰真已然拜别，愿为刘妙光左证其身。袁耽喜不自胜，邀世人醉酒赋月。其间，小谢安背负双手，对月咏了一首《别眉赋》，深得月色，月魂，月心，引得世人奖饰不休。
闻言，温峤中目闪动，按着膝的手悄悄颤抖，沉声道：“真即乃真，假即乃假，并非温峤已改！”
“刁尚书莫怒，桓温并非此意！”桓温坐不住了，从速起家，朝着刁协沉沉一揖：“刁尚书，桓温之心，天日可表也！实乃目睹有人窥帝之室，悲怒满怀，是故，言语有所不当，尚望刁尚书莫怪！”心中却道：‘瞻箦乃何人？陆氏共一体，谢袁如联襟，若桓温可议，何需求请与汝。’思及此地，神情愈发恭敬。
“无它，仅作戏言尔！”刘浓眯了眯眼。
篱笆掩画院，小楼浮绿水，余日褪画，清风徐来，各自敛艳。刘浓牵着小谢安阔步入内，木屐起伏时，踏碎满院沉寂。袁耽、谢奕、褚裒团座于碧潭边，闻听木屐声，谢、褚二人搁盏回望，袁耽却恍若不闻，犹自密意的看向小楼，端倪间略显不安。
城南，刁府。
温峤眼中神采极其庞大，自幼习贤人诗书，如何作假？很久，沉声道：“现在王敦已亡，帝位已异。何不请谢袁等公，仅替刘并州正名尔？如此，亦勿需背负……”
桓温一拍大腿，神采飞扬，举起酒盏奉呈刁协，轻声道：“此事，桓温自知轻重，岂敢妄言。且待来日，奉朝前夕，桓温当请南康殿下，入宫面圣。暨时，尚书复议于朝堂，定可复振纲常！”
潭边有修竹成林，袁耽歪歪的靠着青竹，正行放水，目光却看向小楼，温馨而和顺。
温峤满脸涨得通红，浑身不住痉挛，颤声道：“昔年，王敦假传密旨，导致越石亡于段匹夫刀下，得闻此讯，温峤即行上书，何如，何如……”说着，重重捶腿，泪盈满眶，当他上书时，因司马睿害怕王敦，且尚需段氏效力，故而，冷然采纳。是故，常常中梦忽起，忆及刘琨，温峤皆会羞痛难耐，却有力申张。现在目睹可雪，却遇诈假，教他如何不悲。
“娶之于室，临月描月……”袁耽下认识的说着，继而，蓦地回神，定定的看着刘浓，颤声道：“瞻，瞻箦，为何言此？”说话之间，水势顿竭。
……
温峤神情蓦地一顿，半晌，问道：“事若毕，汝将何为？”
谢奕嘴角一歪，抿了一口酒，笑道：“族伯与刘并州有旧，当即应允。遂后，谢奕投贴沛郡刘氏、余姚虞氏，山阴孔氏等，想必，暨待来日庭议，诸氏当从。”其人所言诸氏，俱乃与谢氏有旧世家。
残阳如血练，烧林似煮海。
刁协微微一怔。
刘浓了然，冷静落座于一方空案后。
“瞻箦，瞻箦！”
阳光飘屏，刘妙光坐在屏风后，吵嘴相间的身影半明半黯。温峤坐在屏风外，凝睇着案上琉璃茶盏，目中神光开合，明显正暗自深思，稍徐，微微倾身，冷然道：“此乃诈假……”
“嗯……”袁耽蓦地回神，仓促转头，见刘浓已然返来，眼睛一亮，搓手道：“瞻箦……”
夕照缓移，至小楼之颠，缓缓漫至西窗。
袁耽神情一松，璇即，持续放水，目光却愈来愈沉，边放边道：“妙光言其乃刘并州之女，即乃刘并州之女！瞻箦，觉得然否？”言罢，抖了抖双手，将小衣合上，系着腰带看向刘浓，目亮如海。
日薄西山，朝霞满天。
……
刁协心机电转，冷声道：“事关陛下宫闱，不容轻渎。且，此事关乎严峻，切切不成轻定！”
“然、也。彦道，用情至深！”刘浓吐字如针。
世民气有同感，当即齐齐望向小楼，刘浓亦然。殊不知，小谢安却缓慢的一歪身，拿起案角竹简，揣入袖中，何如竹简太长，袖囊不及，用力的塞了塞。刘浓眼角余光瞥见了，见他面红耳赤，便故作不知，微微一笑。
新月悄起，暖色凝水，洒得水院影影绰绰。
“甚好，甚好。”袁耽红着一张脸，不住搓手。
褚裒皱了皱眉，暗知难敌这古灵精怪的小舅子，只得摸了摸下巴，面呈难堪，不与他言。
稍徐，谢奕与褚裒行手谈，刘浓旁观，小谢安叠手叠脚的靠过来，把竹简往刘浓怀里一塞，轻声道：“美鹤，谢安偶然得见……”
“此事乃桓温亲目所睹也！”桓温打断刁协，将酒盏重重一搁，激起“碰”的一声响。
“温长吏！”
不提昔年方好，一提昔年为刘隗暗携，刁协顿时怒不成遏，满脸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一眼桓温，心道：‘汝乃何人，提兵不前，坐岸观火者也，安敢戏谑于我！’当即，猛地一甩衣袖，冷然道：“桓驸马知之甚详，该当自诉，何需奉告刁某！”言罢，按膝而起，喝道：“来人，送客！”
屏中人掌着屏风缓缓起家，渐渐走向西窗，吵嘴二色融于落日，眸子微垂，看着碧潭畔探首瞻仰的袁耽，嘴角情不自禁的一弯，低喃：“蔑儿不知也，人生自古是难，篾儿不负郎君，即负于袁君，何其难也。”喃着喃着，眸中泛泪，悄悄一闭眼，待泪回收，缓缓回身，面对惊诧的温峤，深深一个万福：“温长吏勿忧，蔑儿自有去处。”
“何为……”
刘妙光的声音轻扬，将温峤话语生生掐断，璇即，屏中影微闪，声音似絮漫飘：“人生如梦，世情如灯。真真假假，何其难辩也。郎君已若灯，莫非温长史亦然。”
厥后，小谢安偷偷模模躲至一角，将袖中竹简取出，瞅了瞅摆布，见无人，缓缓展开，借着月色一观，娟秀的眉紧皱，轻喃：“终风，终风，何人乃终风？”喃着，喃着，心中蓦地一明，悄悄瞥了一眼潭边刘浓，殊不知，成都侯此时正在看他。
褚裒道：“瞻箦，何如？”
桓温嘲笑道：“宫闱乃何地也？若无人外窥襄助，小小侍婢岂可来去自如？昔年，刁尚书怒撞大司徒，血谏朱雀桥，多么英豪，实乃名流之表率，我等难以望背！现在，为何却知而不定，莫非……乃害怕成都侯乎？”说着，神情烦恼，好似痛心疾首。
“何需问，美鹤晨出暮归，岂会无功而返！”小谢安坐在刘浓身边，眼睛盯着案角竹简，神情颇似不屑。
“妙哉！！”
“安石，男儿行事，观者观之，何需愧颜？”刘浓淡然一笑，将竹简合于手中，朝袁耽走去。
闻听悲声，屏中人慢伏于席，端手于腰，浅浅万福道：“温长吏，机不成失，去不复来。”
窗中，沉香轻缭。
